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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得來隱龍枝,明黃成璨綠

  太玄京的初冬並不算太冷。


  昏暗的太陽掛在天空中,雖然帶來暖意,可當冬風吹過,便又會覺得這暖意並無多少。


  時間尚早,陸景並不曾前往書樓。


  昨夜的事,對於他的心緒而言,其實至關重要,也讓他心中多出許多打算。


  他便如此一路去了長寧街。


  十里長寧街住著許多達官顯貴,而陸景此來,是要去陸府。


  這一次,陸景並不曾去西門,而是直去正門,正門門房自然識得的陸景。


  他看到陸景一身藍色長衣緩步走來,身上的氣度一如之前那般不凡,便下意識想要轉身進府,想要前去春澤齋通稟。


  陸景對於陸家而言,算得上是奇恥大辱,可與此同時,陸景也已然揚名,太玄京中提及陸景的名字,許多貴人府邸也都是知道的。


  清貴少年、書樓先生,而且往後不知會有怎麼樣的不凡境遇。


  一個門房自然不敢隨意阻攔陸景,更不敢輕易放他進去。


  所以,他遠遠朝著陸景行禮,又高聲道了稍等,就進了府中。


  陸府的門房走了,陸景卻看向那幾位背負斬馬刀的黑衣悍勇。


  這是黑衣悍勇實力極強,濃鬱氣血再加上肅然面容,尋常人根本不敢靠近陸府。


  他們是王妃帶來的王府修士。


  陸景來陸府,自然不是為了見寧老太君亦或者鍾夫人。


  只聽他輕聲開口。


  其中一位黑衣悍勇立刻回身,前去稟報。


  未過多久。


  看到陸景便去稟報的門房已經回來了,他朝的陸景恭恭敬敬行禮,嘴角咧開道:「三少爺回來了?

  上次你老太君和鍾夫人,便請少爺過府,少爺大約並無閑暇,今日來了,老太君說了,直去春澤齋.……」


  那門房話語未完,身後黑衣悍勇已然前來,朝陸景行禮道:「王妃請景公子前往觀古松院。」


  那門房表情微微一怔。


  原來陸景前來陸府,並非是應那日趙老的約,而是來見重安王妃的.……

  旋即那門房面色一變,臉色更苦了許多。


  自己這般心急前去通報,如今倒好,鬧了這麼一出,豈不是要被劉管事狠罰。


  陸景整了整衣袍,一步步邁入陸府。


  陸府正門對於陸景而言頗為陌生,他在這陸府中生活了八九年,卻從未曾走過正門。


  而今日,陸景自正門入內,眼神卻無變化,步履也並不匆忙,只是一步步朝著觀古松院而去。


  過了中庭道,就見到陸府許多下人。


  這些下人對於陸景來說,並不算算熟悉。


  可這些下人卻都認識陸景。


  陸景在時,他們往視陸景如無物。


  可是現在陸景不在陸府了,這些下人見到陸景走來,反倒停下腳步,低下頭,禮數周全。


  就好像現在的陸景,才是真正的陸家三少爺。


  其中還有一個丫鬟特殊了些。


  襲香原本正要替朱夫人出府置辦一些瑣碎,卻正巧碰到陸景前來。


  她連忙低下頭,靜待陸景走過。


  陸景神色如既往,目不斜視,朝著觀古松院而去。


  哪怕是容顏絕美的襲香,似乎也無法吸引陸景多看一眼。


  直到陸景走過,襲香才偷眼望了陸景一眼。


  「書樓少年先生、天資縱橫的少年修士,如今又得自由,成了良人,自此再無拘束.……」


  襲香心中這般想著,又忽然想起了青玥。


  那時,襲香每次看到青玥,總要慶幸她當時使了手段,不曾去陸景的院中。


  可現在想起來……

  青玥已然離了陸府,薔小姐、忍冬小姐、漪小姐都說景公子是顧念情分的。


  青玥始終和陸景相依為命,等再過些日子,景公子長些年歲,徹底發了跡,青玥也許還有更大的造化,甚至很有可能脫去奴籍。


  可是如今的自己,還要苦守著這高牆,等待陸烽少爺回來……

  一念及此。


  襲香又壓下自己心中的浮亂雜念。


  「烽少爺總是會回來的,景少爺雖好,雖清貴,卻終究是青玥的少爺。」


  烽少爺這許多年來,待我也不錯,我心中若是生了後悔的念頭,又如何能算一個好人。」


  襲香想到這裡,連忙搖搖頭,繼續朝著正門走去。


  走了兩步,她又轉頭看向陸景,陸景的身姿十分挺拔,就是走起路來,也透露些儒雅書生氣。


  「不過不得不說,景少爺越發彩……鬧到這個地步,也怪老太君和鍾夫人走了眼。」


  陸景並不知曉自己入了陸府,還引起許多人紛亂的思緒。


  他走入觀古松院,那一棵又老又雄奇的古松便映入眼中,其中透露出的蒼古氣息,卻讓陸景生出些疑惑了。


  隨著陸景修為越發提升,當他再看這宮中貴人賜下來的古松,肉眼所及之處,隱約覺得這古老松樹周遭,竟然泛著一縷極為淺薄的妖氣。


  若不仔細一些,陸景的洞妖命格都無法察覺這些妖氣。


  陸景不動聲色,心中卻泛起些疑惑了。


  旋即又搖了搖頭:「宮中貴人賜下的寶物,護佑陸府,若是沒些玄奇,反倒是奇怪。」


  走到王妃居住的院落門口。


  就看到柔水面帶笑容,站在門口,遠遠看向陸景。


  「景公子今日倒是趕巧,王妃剛剛從外回來,你後腳就來了。」


  「柔水姑娘。」


  陸景也笑著朝柔水行禮。


  柔水領著陸景進了院中,她臉上始終帶笑,陸景卻總覺得柔水笑容中,透露著幾分勉強。


  仔細想起來,大概是因為王妃此次來京,見諸位貴人,結果並不順利。


  重安王妃並不在前廳,柔水直接領著陸景進了裡屋。


  進了裡屋,一股檀香味撲鼻而來。


  重安王妃以手撐著頭,側躺在一張梨花貴妃椅上。


  紗衣落於她身,勾勒出近乎完美的曲線。


  當然,那梨花貴妃椅外,還有流蘇細紗遮掩,卻因為椅頭有一枚夜明珠,正映照著昏黃光芒。


  那細紗簾也描摹出重安王妃的影子來。


  重安王妃似乎閉著眼睛,語氣中,又有幾分憂愁:「你坐吧,今日我有些頭痛,便不再起身接待你。」


  以重安王妃的身份能說出這番話了,也足以證明她對陸景的看重。


  陸景入座,重安王妃問道:「如今你露了華光,想來已然收了許多京中大府的請帖?」


  陸景點頭回答道:「不過只是些虛名,身在太玄京中,若只有些虛名,其實並不夠的。」


  「咦?」重安王妃語氣中,立刻多出了幾分好奇:「我還以為你無欲無求,便只求一個輕貴的身份,過一過安穩的日子,沒想到幾日不見,你那想法倒是改了些。」


  陸景並不廢話,他面色不變,依然十分和煦,眼睛卻微微眯了起來:「昨日夜裡,有強者持西域擾空鏡想要殺我,若非陸景這些日子以來,始終勤勉修行,積累了些底蘊,只怕此時我到不了這觀古松院了。


  現在我雖然活了下來,元神卻已虧空。」


  重安王妃沉默下來。


  良久之後,她終於直起身子,細紗簾勾勒出重安王妃黑髮流散如瀑,纖腰一束,身姿裊裊婷婷,透露著驚人的美感。


  可是陸景臉上卻毫無異色,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還帶著許多深邃。


  「你的天賦無論如何也瞞不住的。」


  重安王妃道:「這太玄京本來就是偌大亂流,便是王爺,昔日離開太玄京之前,也差點被捲入風暴。


  木秀於林,必有災殃,這樣的道理你也應當是明白的。」


  陸景輕輕拂袖,眼神卻顯得十分認真:「陸景不過只是想教一教筆墨,過一過安穩的日子。


  召獸見帝也是因為這世道施加在陸景身上的枷鎖,並不公平,因而不得不為。


  陸景也從來不曾擋任何人的路,為何這些人還要殺我?

  重安王妃並不回答,她低頭想了想,問道:「殺你的……是何人?」


  「一件珍寶擾空鏡,一位化真修士,兩位四境修.……而這裡是京城。


  若不想引起更強者的注意,化真修士出手,只怕已經是極限了。


  如此想來,要殺我的人有些底蘊。」


  陸景說到這裡,又轉頭看向窗外:「有人想在京中殺我,我此次僥倖未死,可是以後若還有更強的來殺我,我又如何次次不死?」


  「便是我修為不斷精進,越發強橫,能夠次次不死,這些想殺我的人,難道便不該因惡念付出代價?


  重安王妃聽到陸景毫無波動的話語,臉上卻露出笑容來。


  「陸景,你想要做什麼?」


  重安王妃這般詢問。


  重安王妃搖頭道:「京中的勢力錯綜複雜,不知有多少暗流齊聚涌動,想要在這許多暗流中,揪出其中一股來,又談何容易?」


  她說到這裡,眼神卻突然閃動,注視陸景道:「但是,重安王府卻願意幫你。」


  陸景默不作聲。


  重安王妃站起身來,掀開細紗簾,緩步而出。


  卻見此時的重安王妃,身穿一襲白紗衣,赤著雙腳,身姿曼妙到了極點。


  她一步走來,眼神卻極為認真:「因為你年僅十七歲,卻有遠超常人的沉穩,即便此時此刻,眼中也毫無異色。


  除此之外……」


  重安王妃眼中倏忽之間,閃過一道赤色光芒。


  她注視陸景,輕聲道:「你說你元神虧空,我卻能看出你元神上布滿裂痕,這並非是尋常虧空,而是元神大虧的蹤跡。


  可以……你元神上那些裂痕竟然在緩緩修復,原本以為暗淡的金光,也逐漸復甦。


  陸景,有時候我確實想要問一問.……你的天賦何至於如此妖孽?」


  重安王妃就站在陸景三步之外,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陸景抬眼望著重安王妃,他並不起身,便彷彿他與重安王妃在這一刻是平等的。


  「還請王妃直言。」


  「重安王府在京中仍然有些力量,即便重安王遠在重安三州,玄都之內仍然有敬重他者。


  可同時,我心中卻還有幾分期盼。」


  重安王妃說到這裡,又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的愁緒,更濃郁了些:「北闕龍宮事關重大,我請人作說客,聖君語氣雖有鬆動,卻仍然不曾徹底定下此事。


  而我至多十幾日時間,便要回重安三州了。


  此事我無暇顧及,卻總想著為小女留一留後路。」


  「我會幫你追查此事,也會應你所求助你,作為交換……如果小女終究要被大伏追殺,希望你發跡之後,若那時小女還未死,你便助她一次。


  助她免死,或者助她逃難皆可!」


  隨著重安王妃緩緩道來。


  陸景腦海里,許許多多金光乍現,信息也不斷流來。


  【六三:渙其躬,無悔。】


  【王妃謀機,骨血重於泰山。】


  【凶:答應王妃。


  利:可得王府京中餘力,追查真兇。


  獲:一百五十道命格元氣,道大升六五之氣,獲一件奇物。


  弊:許下諾言,往後有可能因此落困,若大人屆時無力,則不受此弊。】


  吉:拒絕王妃

  利:無諾言在身,便無拘束。


  獲:五十道命格元氣、一一道陽橙機緣,一道隨機陽橙命格,獲一件奇物。


  弊:無法藉助王府之力,不達目的。】


  兩種選擇,縈繞於陸景腦海中。


  陸景此來,自然不是來碰運氣的,重安王妃是少數極早知道他天賦,又覺他是仙慧者的責人,手中也握住極不凡的力量。


  他今日此來,既然要入旋渦,便早已想著以自身天賦、未來換命!

  而如今,王妃主動提出來,反倒正合陸景之意。


  心中這般想著,他側過頭來,望著重安王妃。


  「重安王府強者無數,重安王長子更是名滿天下的大將軍,又何須陸景相助?而且陸景不過一介教筆墨的先生,王妃便不怕我以後無法發跡?


  重安王妃轉身看著那發光的夜明珠:「你身上頗多光彩,我願意信一信。


  而且……為娘親的,為自己的女兒謀算,也總想著多鋪幾條路。


  你這條路往後起了作用自然很好,若起不到作用,這也只能算是天命,怨不得旁人。」


  陸景聽聞這番話,終於站起身來。


  他臉上帶著笑,點頭說道:「既如此,還要謝過重安王妃。」


  重安王妃輕輕領首,眼中也閃著光芒:「王府會即刻追查此事,也會有極善隱匿者注目你的院落,除此之外,你還想要些什麼?

  可否需要幾樣寶物?」


  這一次陸景並不拒絕,他深深吸氣,輕聲道:「不知王妃這裡,可有掩飾元神,乃至佯裝重傷的寶物?」


  重安王妃皺眉想了想,又搖頭道:「這樣的寶物王府自然能夠找到。


  可是若要找效用不凡的,卻有些難,因為是你要瞞過的人,俱都是些不凡之輩,尋常寶物,只怕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陸景正要點頭。


  重安王妃又道:「可既然已有約定,你又開口了,我又如何能拒絕?


  我這裡沒有,可我卻認識一位精通偽裝的大修……

  重安王妃說到這裡,目光輕輕瞥向遠處,一道流光閃過。


  剎那間,虛空生出許多光暈來。


  房中,一道流光凝聚,逐漸化為一道人影來。


  那人影光芒爍爍,面覆輕紗,現於這一方天地。


  「姐姐.……」


  她眯著眼睛,望著重安王妃輕聲呼喚。


  重安王妃沉默不語。


  那人影卻又看向陸景.……

  「陸公子……」


  陸景有些意外,眼前這位面覆輕紗的女子似乎認識陸景。


  可他卻想不起來何時見過此人。


  「姐姐,你還在生我的氣.……」


  那女子搖了搖頭輕輕彈指,一朵花葉憑空綻放開來。


  其上有枝丫落下,一根小拇指粗細的黑色枝丫懸浮在陸景身前。


  「我年幼時,曾經靠這一株隱龍木活在京城中數十年,如今我不再需要它了,姐姐相請,這隱龍木便借給公子。」


  那人影輕聲說著,目光卻頻頻望向不遠處的重安王妃。


  重安王妃也見到此景,她低下頭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刻陸景既然想要跳入旋渦,甚至成為漩渦,便不再客氣。


  他探出手,摘下那一枝隱龍枝,這奇特寶物入手,便緩緩引入他的掌心中,消失不見了。


  可是陸景腦海中思緒涌動,心念閃爍間他的元神卻瞬間垂垂老矣,金光也逐漸暗淡下來。


  諸多裂痕,也變得更加清晰了許多。


  不光如此,就連陸景身上的氣魄,也不在那般清澈,反而多出許多沉重來。


  「隱龍.……效用不凡。」


  陸景心中低語,向那光影行禮。


  那光影搖頭說道:「陸公子只需要謝過王妃便是,不必謝我。」


  陸景有些疑惑:「前輩見過我?」


  光影並不正面回答,只說道:「我心中還有一件憾事,這幾日以來都想請陸公子前來補足,只是一直無暇,等過上些時日,也許我與公子還會再見。」


  陸景想了想,便就此告退。


  他自然看出了這神秘光影與重安王妃之間,好像還有許多話要說。


  再待在這裡反而會阻礙她們。


  柔水姑娘迎送之下,陸景出了觀古松院。


  卻看到觀古松院門口,寧薔、陸漪、陸瓊三人正在等他。


  陸瓊看到他,臉上帶著驚喜的神采:「景弟,你真的見到那獬豸瑞獸了?

  府里的人都在說,這未免太神氣了些?」


  寧薔和陸漪看到陸景,也頗為高興。


  陸景卻發現,寧薔比起上一次,臉色更加蒼白許多,卻不知是因為什麼。


  三人便如此說了回話。


  陸瓊是個喜歡熱鬧的,就想要邀請他們前去他院中做客,他好坐一會東道,仔細問一問陸景那獬豸瑞獸,究竟長什麼樣。


  可是陸景還要去書院,也就就此婉拒了。


  隱約間,陸景還能感知到陸家深府中,有幾道冰寒目光投射而來。


  可他卻已然不願再看這腌臢大府一眼。


  至於那些冰寒的目光.……有朝一日,自然會凋零。


  寧薔送陸景出門。


  今日林忍冬不在,陸景有些疑惑。


  寧薔道:「忍冬前來玄都,是為了看幾處宅邸,林家這幾年生意做得越來越大,原本在玄都置下的宅子對於此時的林家來說,已然有些小。


  這些日子以來,置辦的其實也都差不多了,過幾日林家家主便會親來,忍冬自然要去準備迎接。」


  陸景這才明白過來,便點了點頭。


  此時的寧薔卻仔細看了陸景一眼,道:「表弟,你這臉色為何這般差?可是這幾日不曾好好休息?

  陸景只是搖頭輕笑,說自己無事。


  長寧街距離陸府極近。


  陸景從以前每日都走的小門進了書樓,路過修身塔,卻又看到那位綾雀姑娘,以及那位每日讀書的老人。


  他們坐而相聊。


  綾雀不知有沒有看到陸景,只是側過身,看著地上的落葉。


  陸景臉上帶笑,朝著那老人行禮,繼續前行。


  陸景走遠,那老人卻皺了皺眉頭,對身旁的綾雀說道:「你這心念,反而越發不豁達了,不過一樁婚事,何必至此都遮遮掩掩,不願意以真面目見他?

  而且人家未必知道你長什麼樣子。」


  綾雀想了想,只輕聲說道:「這樁婚事對二人來說都算不得好,而且又生出了許多瑣碎,既如此還是就此不見更好些。」


  老人嘆了一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且……今日的陸景身上的氣息,好像頗為紊亂,並不如之前那般清澈。」


  綾雀這般想著,卻又忽然搖頭,自言自語:「與我無關。」


  ————


  陸景去書樓,自然是因為不曾忘了自己的課業。


  他是書樓二層樓的先生,每日還有許多學生在等著,等他教授草書。


  既然領了書院優厚的月俸,每日一個時辰的教書時間,陸景自然不會怠慢。


  可他今日在翰墨書院里,遇到關長生。


  關長生卻緊皺眉頭,仔仔細細打量著他,欲言又止。


  陸景知道這是隱龍枝再發揮作用,就只是咧嘴朝著關長生笑了笑,示意他無礙。


  等到陸景結了課,卻看到關長生已然提了一壺酒來。


  「這酒是我珍藏的青梅酒,其中我還加了許多東西,在東河國時,我釀的青梅酒一斛值千金。


  如今你我既然是同院,便送給你了,可以養一養元神。」


  關長生一邊說著,一邊坐在陸景身旁。


  陸景有些好奇詢問道:「長生先生,東河國不受大伏、北秦戰事波及,又因為田地富饒,盛產珍寶,如今也算興盛。


  以先生的才能,在東河國只怕是鼎鼎大名,又為何要來這太玄京中,當書樓先生?」


  關長生並不猶豫,直說道:「東河國中有一太守荒Yin無道,苛責世人,還因為一己之欲毒害了許多無辜女子。


  我一怒之下,便提長刀入了太守府,將他斬了。


  那太守有個妹妹又是個貴妃,極得國君寵愛,我為萬民殺此僚,許多百姓便勸我離開東河國,以免身死,所以我就去了北秦。


  沒想到北秦的世道更不堪,北秦之民如牲畜,強者如犬馬,拉動北秦這一架漆黑馬車兇猛向前,沿途的殘骨卻堆成了山海,令人作嘔。」


  關長生說到這裡,嘆了口氣:「我去了北秦,差一點被北秦一位大都護練成了戮傀儡,又僥倖逃脫出來,來了大伏。


  「沒想到大伏興盛之下,其實也和東河國相差無幾,便也就入了書樓,成了一位教書先生。」


  關長生說到這裡,一捋長須,有些無奈道:「其實說到底,我不過是不願見書樓之外的滿目瘡痍罷了,成了翰墨書院的先生,都讓我有些愧疚難當。」


  陸景不知該說些什麼,便也就只能點點頭。


  二人說了些話。


  關長生執意留下青梅酒,繼而離去。


  陸景打開酒壺,喝了一口,只覺青梅香氣縈繞,與此同時,入喉的酒中有奇異元氣迸發出來,落入他大腦神宮中,滋養著他的元神。


  只是……

  「若不是有大明王焱天大聖,以我昨日那般元神重傷的程度,便是有再多的青梅酒,也無濟於事。」


  陸景這般想著,心中卻也記著關長生的好。


  旋即陸景意識下沉,便看到許許多多光芒,縈繞在陸景腦海中。


  「有了今日得到的一百五十道命格元氣,我積累下來的命格元氣,已經超過五百道。」


  「五百道命格元氣,已經可以提升明黃命格修行奇才的等級!」


  陸景念頭一動。


  許許多多命格元氣不斷化為白光飛出,落入那代表修行奇才命格的明黃色光團中。


  與此同時,一道道信息,也開始在陸景腦海中縈繞流轉。


  【吞融命格元氣,明黃色命格[修行奇才],蛻變為璨綠命格……[神武天才]】


  【神武天才:璨綠命格,獲得此命格,大人天賦在原基礎上俱有提升,修行速度成倍提升,修行功法、神通速度事半功倍。】


  神武天才!

  璨綠色的光團懸浮在那金色命格旁邊。


  當綠色光芒顯現的時候,陸景只覺得自己元神上的稀薄金光變得更加明亮了許多,元神上的裂縫也逐漸不可見。


  除此之外,陸景還清晰地察覺到自己體魄中,隱隱約約間有筋骨聳動,熱血流過。


  陸景眉頭微挑,便盤坐在房中。


  大雪山真玄功諸多玄妙流入他的腦海里,鑄熔爐之法轟然運轉。


  與此同時他體內的氣血一重重拔高,不斷衝擊著他的五臟六腑、皮肉筋膜骨。


  「這神武天才的命格,對於我元神天賦來說,倒還是其次,卻讓我的武道天賦大幅度提升。」


  陸景抱血守關。


  體內的氣血迸發出滔天的血浪,不斷衝擊身體。


  陸景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熾熱非常,五臟六腑都要燃燒起來。


  就好像體內有一座氣血熔爐,在轟鳴燃燒。


  大雪山真玄功接連運轉,一重重氣血逐漸凝聚起來,溝通五臟六腑,溝通軀體任何一寸血肉。


  繼而從中有氣血燃燒。


  仔細感知,就好像軀體中真的有一座熔爐在灼灼燃燒。


  緊接著.……

  更加浩蕩的氣血從那熔爐中噴薄出來。


  陸景每一塊血肉幾乎化作了熔爐的一部分,重重氣血激蕩而出。


  「氣血熔爐境!」


  陸景眉眼之中,多出些喜色來。


  氣血熔爐,不僅使氣血增強,還可不斷熬煉他的軀體,讓他皮膜結實,骨骼堅硬,身軀敏捷。


  到了熔爐境界,尋常元神輕易不敢靠近。


  而當氣血涌動,一拳擊出可碎巨石,斷金鐵,若全然爆發勁氣、氣血,尋常大象也可以一擊斃命。


  而這,不過是武道第三境!

  氣血鑄熔爐,命格提升,


  大明王效用更甚,元神化真也近在眼前。


  陸景心思收斂.……

  「而在殺我之人眼中,我元神大虧,即將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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