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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被遺忘的記憶

  當所有人都沉沉睡去的時候,謝羽飛雖然也昏倒在地,但是眼皮之下的眼眸卻頻頻轉動,眉宇亦是緊緊的皺起。


  他很不舒服,很難受,就像是腦海中不知何時潛伏了無數隻結著繭的春蠶。海妖塞壬的歌聲就像是三月五日的春雷,將他們頃刻間都驚醒,令他們紛紛的掙紮著要破繭而出。


  想要醒來,但偏偏理智無法控製這一切,靈魂在清醒和夢境中浮沉翻滾著。


  謝羽飛似乎聽到了魚有淚嬌脆如玉石相擊的叫喊,那麽的孤獨無依,彷徨不已。


  朦朧間謝羽飛看到墨藍色的海水被鮮紅的血液氤氳染紅,宛若天邊如血的殘陽和火燒雲映紅了整片海洋,整個寰宇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豔,像是直接要將雙目也浸透染紅。


  謝羽飛掙紮的搖了搖頭,想要擺脫腦中縈繞不去的殘酷血海,卻隻是徒勞無功,隻能清醒著墮入深淵。


  血色景象清晰逼真的就像是發生在眼前,感同身受的似乎鼻尖也聞到了似有若無的血腥彌漫,而脖頸的傷口處也焦辣辣的疼痛起來,似有血隨著心髒的跳動正汩汩奔騰而出。


  驀然的,謝羽飛滿是疑惑。


  就在不遠處,謝羽飛看到有湛藍色的發絲在海水中漂浮盛開如蓮,還有些許發絲蜿蜒纏繞在一個滿是稚氣的臉上。


  這張臉上有著一雙藍水晶般璀璨生輝的瞳眸,隻是這雙眼此刻水霧彌漫,一看便知是失去了神誌。


  是魚有淚。


  眼前的人雖然有著和魚有淚同樣湛藍色的魚尾,但明明發色和瞳眸的顏色都不一樣,但是謝羽飛就是好不懷疑的認定,她就是小時候的魚有淚。


  不,不對,她不是魚有淚。


  腦海中有什麽叫囂著呼之欲出,可又被深深的壓製著。


  “羽飛,羽飛……”混亂的意識中,謝羽飛聽到了聲聲悲切的呼喊聲,謝羽飛想出聲回應,想要製止這聲聲的呼喊。這喊叫中的哀傷讓他覺得痛徹心扉,他怎麽能讓她傷心呢!


  那是他的無淚啊!

  驀然的,混沌乍開,似乎有雲彩劈開了黑雲,照亮了天地。


  魚無淚,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叫出我的名字好嗎?”


  原來在風浪中魚有淚,不,是魚無淚在問的時候,自己就應能脫口而出的,這應刻在心頭的名字怎能忘卻呢?

  因為叫不出來,所以你的眼淚從眼角滑落,落寞哀傷。


  所以當我看著你的淚水凝結成珠,將水麵打出漣漪疊疊的同時,心頭也泛起了異樣的愧疚波紋回蕩不去。


  腦海中本因時間的推移而灰化的年少記憶似被重新上了色,連泛黃的白色也好像被重新洗白了一樣。


  春日的午後,陽光不似冬日的涼薄,也尚未到夏日的炎熱,是暖暖的溫柔。海麵隨著微微吹動皺起粼粼波紋,映襯著金色的陽光似撒上了片片點點的碎金。


  蹲在礁石旁的少年咬唇思考著的,僅僅是如何才能知道麵前那個心儀女子的名字。


  那一霎那,謝羽飛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隻知道她不可以受傷,有溫熱的液體在頸部蔓延而下,可是身體卻覺得很冷。


  “羽飛,謝羽飛,我的名字,隻要你叫這個名字,我就出現在你身邊,你先在叫我一聲好不好,這樣我就能從千萬個人中認出是你在叫我。”


  “謝羽飛。”她紅唇輕啟,帶著微微的生硬和認真。


  “羽飛,就叫羽飛好不好,不能連名帶姓的叫,這樣會顯得很生疏的。”他卻得寸進尺。


  “羽飛。”輕輕的,柔柔的,似珠玉相擊。


  尾音輕輕的顫動,似這詞在她的唇齒間回轉著被舌尖送出,被謝羽飛欣喜的偷偷珍藏入了心頭。


  “你呢?叫什麽名字?”裝作漫不經心,然而凝視著她的眼神已經將他的心思暴露了個徹底。


  她不忍見他失望的避開他的眼神,搖了搖頭。


  “我沒有名字。”


  “那我給你取一個好了,你說有很多很多的美人魚,那你在她們中間的時候我要怎麽才能讓你知道我是在叫你呢?”


  “你叫美人魚的時候,我就會遊過來的。”


  “那也不行,別的美人魚也會遊過來的。”


  他執著的想要給她取個名字,他不喜歡喚美人魚的時候好像在喚所有的美人魚,他隻想喚她。


  他急切的想要證明,她在他的心目中,她和其他美人魚都是不一樣的。就像他想要讓他知道,他和其他人類也是不一樣的。


  “可是其他美人魚都沒有名字啊?”


  “你也說了是其他啊,她們沒有那是她們,你就是你,你和她們不一樣,和千千萬萬條美人魚都不一樣,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


  誘哄著,他試圖說服她。


  都說名字是一個擁有魔力的詞,一個人擁有了一個名字的時候,那麽這個人就會永遠也不會將這個名字遺忘。


  而他也帶著私心,他希望她能記著名字的同時記著他,每當有人喚她的名字時,她亦會想起他。


  “你是美人魚,要不就姓魚吧!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這裏是滄月島,你就叫有淚吧!不行不行,雖然媽媽說滄海月明珠有淚是很美很美的景象,可是我總覺得有淚怎麽還會美呢?要不你叫無淚吧,對,魚無淚。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有淚水。”


  魚無淚,那是我對你的祝願,可是為什麽?到最後卻是我將你遺忘,卻是因為這個名字惹得你流淚了。


  “怎麽全都是白色的啊!”立於玻璃花房門口的母親淚盈於睫,對著父親薄嗔著歡喜。


  謝羽飛終於想起來自己在哪裏了,是躲在花房角落的死角裏,而手心充盈的是剛剛偷摘下來的白色玫瑰,在清晨的曦光中就數它開的最是嬌豔了,沁著滿滿的露水猶若無淚的唇瓣。


  隻是這朵花最終在送到她的手裏之前便被鮮血侵染了。


  為什麽頸部會有海妖塞壬留下的傷痕。


  因為那一天傍晚,他再次依著約定來到礁石群時,他碰見魚有淚失去意識漂浮在海麵上的場景。


  那一刻,他看到夕陽如血的紅色殺景中,人麵鳥身的海妖塞壬俯衝向魚有淚。鋒利如勾的爪子被夕陽映紅,好似剛沾滿鮮紅的血。


  海妖塞壬是美人魚的天地,所以美人魚一族打算遷入更深的海底。那時的謝羽飛記得魚有淚曾說過這樣的話。


  愛情是什麽?

  隻是一個偶然聽說的詞。


  少時的謝羽飛不懂,愛一個人要保護她,愛護她。


  隻是看到魚有淚有危險的時候,謝羽飛自然而然的就衝入了水中,擋在魚有淚和海妖塞壬之間。


  他要保護她,隻是如此而已,單純的、無求的。


  海妖塞壬在驚見他如此後一怔,扇動著翅膀在低空中飛旋著打量謝羽飛,在確定謝羽飛水中的確實是人類的雙足後,疑問的問:“你不是人魚,你是人類?那你知道你身後的是人魚嗎?你看到她的尾巴了嗎?”


  “我知道。”


  詭異的人麵鳥身,即便人臉很漂亮。但是這詭異的組合,以及魚有淚對海妖塞壬的講訴,謝羽飛對海妖塞壬隻有無限的恐懼,但不知道何處來的力量,謝羽飛還是努力的聽著瘦弱的胸膛麵對著海妖塞壬。


  即便背在背後的手悄悄的抓緊著魚無淚的雙手,顫抖不止。


  “那你還保護她?我會殺了你的知不知道。”利爪扣在謝羽飛的頸項上,海妖塞壬震驚的瞠大了之前一直半合似未醒的雙目。


  “我不能讓你殺了她。”顫抖的語音無損其堅定。


  利爪驀然用力,深深的陷入了脖頸的肌膚,傷口很深,意識隨著血液的奔流而逐漸模糊,謝羽飛想要掙紮卻隻驚起波瀾寸許。


  “你愛她?所以你甚至願意為她去死?”海妖塞壬激動非常,雪白巨大的翅膀煽動的頻率也隨之增快。


  愛?是什麽?

  但如果他死能換她安然,那麽他甘之如怡。


  “是,隻要你放無淚走,我願意代無淚受死。”


  身不由已的是身軀,隨著海妖塞壬而擺動,不代表守護魚無淚的心意也會隨之改變。


  清晰的感覺到海妖賽壬的利爪因為自己的話而用了力,更深的陷入了血肉裏,本已止歇的血再次湧動,有血滾過頸部淌出火熱的痕跡,然後終止於胸口冰冷的海水中。


  謝羽飛知道隻要海妖塞壬再用力點,甚至不用再用力,他的生命也將會被著冰冷的海水吞噬。


  “無淚,快……逃。”轉頭望了一眼被鮮血喚回神智的無淚,謝羽飛費勁最後的力氣說道。


  血肉割開是那麽的痛,血液流失是那麽的冷,我怎麽能讓你來承受。


  這大海有何畏?你會在這片大海裏,一直都在,我便無所畏懼。


  隨著歌聲的停止,還有手上被握緊的疼痛,魚有淚掙紮著從昏迷中醒來。


  魚無淚見海妖塞壬鬆開爪子就立馬將謝羽飛向後來開,並試圖擋在謝羽飛的身前為他爭取時間逃走,可是她不知道,又或者是知道,但是和自己一樣,寧願自己用自己的死換的對方的生。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保護她!亞特拉斯啊,真的是我錯了對嗎?難道真的如你所說,即便不再是同一族類,但愛情永遠也不會因此而凋零嗎?為什麽那時的我沒有相信?亞特拉斯,告訴我,是我錯了好嗎?亞特拉斯啊!”


  在相互擁緊等待著結束的時候,謝羽飛聽到了海妖塞壬喃喃自語,如哀泣,似悲訴。


  “你們都忘記吧,這樣對你們誰都好。”耳邊依稀有海妖塞壬憐憫之聲,隨後他便聽到了歌聲,飄渺迷離好似遺失在遠古的歌謠。


  天地被掩上了朦朧的濃霧,褪去該有的豔麗。海洋隻是海洋,蓄滿不能進口的水——的地方。玫瑰隻是一種被其他人賦予愛情符號的花朵。


  寒冷從全身乃至發梢滲入,身體似結了冰動彈不得,他抱著同樣在歌聲中失去動彈能力的魚有淚一起向深處沉去。


  海水在沒到鼻尖的時候,徹底陷入黑暗中的謝羽飛記得,他被拉出了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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