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海妖再現
暗沉的雲層,翻卷的浪濤,施虐天地的***間,約瑟夫?吉諾維斯身著一身濕透的黑色西裝逐漸行來。
任由著雨滴滑落臉龐,狂風卷起衣袂翻飛,手上緊握的沙漠之鷹,應和著冷峻如霜的容顏,即便是滿頭的金發在灰暗的天色中也無法給他增添一絲的暖意。
美國黑手黨新一代的實權掌控人,狠酷、毒辣、無情、由鮮血鑄就功勳的黑暗世界的帝王。
慕容瞭蹤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深深的感覺到他所麵對的,不僅僅隻是一個和他有著留著一部分相同血液的親人。
“吸引我的注意力,再趁著自己的親人放鬆警惕的時候用藥迷昏,對血緣多麽完美的利用和設計。安傑勒斯,是你變得太快了,還是我從來不曾了解過你。”
推開上前阻止他腳步的塞斯,約瑟夫?吉諾維斯一步步的逼近。單憑謝惘逐一個人根本無法帶走緊抱著魚有淚不放的謝羽飛,慕容瞭蹤無奈迎著槍口上前。
他在賭,賭約瑟夫?吉諾維斯不會開槍,無任籌碼是親情,還是殺他無法對老教父交代。
手腕轉動,約瑟夫?吉諾維斯利落的單手退出彈夾並握住,拇指在慕容瞭蹤湛藍色眼眸中緩緩移動,一顆、一顆……退盡子彈。
慕容瞭蹤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就被約瑟夫?吉諾維斯一拳打到在地上,口角崩裂,血腥味在嘴中彌散開著。
一腳踩住慕容瞭蹤撐向地麵的手,膝蓋狠狠的砥在腹部,約瑟夫?吉諾維斯拉起慕容瞭蹤的領口道:“你覺得你把魚有淚送走,我就不會奪回來嗎?未免太天真了吧!”
“和謝氏決裂對黑手黨沒有任何的好處。況且魚有淚她愛的隻有謝羽飛,如果你放開魚有淚,我會自動放棄教父之位,到時候你不是更坐的名正言順。”
“閉嘴。”打算慕容瞭蹤的話,約瑟夫?吉諾維斯怒極而笑。“你會要教父之位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嗎?還是你覺得我會在乎一個名正言順?告訴你,黑手黨如果分裂對我來說根本無所謂。”
“但那……不是你千辛萬苦才重新整合回來的嗎?”
“可是如果他們對我有異心,我要來幹什麽?倒不如順便清理掉。我要的不是黑手黨人數上的壯大,我要的是一支隻唯我是從的黑色軍隊。倒是你,舍得讓黑手黨因你而血流成河嗎?當然前提是,你有本事讓他們為你效力,而不是乘機想要取代吉諾維斯家族的統禦。”
一直冷眼旁觀的亞特拉斯在注意到雲層間一點黑點時,眉頭深深的皺起,略一遲疑後還是推了下試著從神誌混沌的謝羽飛手中抱走的魚有淚的謝惘逐。“你們馬上帶魚有淚離開。”
不想這話卻讓已將忽視的約瑟夫?吉諾維斯的注意,收回即將再次落在慕容瞭蹤臉上的拳頭,約瑟夫?吉諾維斯向跟在身後的塞斯吩咐。
“殺了他。”
塞斯聽到命令立馬拿出***指向亞特拉斯,剛一瞄準亞特拉斯的眉間,還未開槍,自己卻已倒下。
約瑟夫?吉諾維斯詫異一看到亞特拉斯的雙眼,就發覺心神恍惚,心知不對勁,無奈已是無法挪開身體避開和亞特拉斯對視。
雨幕中的雙眼烏黑,知道是亞特拉斯,可是在視線中卻是線條緩緩變化,定睛一看時,已是拉法葉的雙眸。
清楚拉法葉已死,就算跳入海中沒有死去,也不會在此刻出現在維克多島。握緊手心,想要借助疼痛讓自己清醒,可手剛握緊卻又立馬僵住了。
明明空無一物的手心,約瑟夫?吉諾維斯卻似乎感覺到溫暖的手指。每一根,甚至手指上指甲的輪廓都是那麽的清晰。
不是真的,不是!
清醒的一半神誌在聲明著。
那又如何?那是拉法葉在挽著自己的手啊!是她的。
迷離的另一半卻蠱惑著沉迷下去。
“我的約瑟夫哦,你怎麽又不睡了,這麽晚了,該睡了,這樣才能長高。”
“你陪著我好不好,外麵的雷聲老是打個不停,我一個人不敢睡。”
“好好好,那我的約瑟夫要乖乖的睡。”
“嗯,我要快點長高,這樣就能保護拉法葉了。”
……
可是我卻給你最大的傷害——
放棄了去抵抗,約瑟夫?吉諾維斯失去了對身體的主導權倒在了地上,在陷入黑甜的睡夢前看到濺起的水花同時,耳邊似乎聽到了有人用陌生的語言吟唱著神秘的歌謠,那麽像拉法葉的催眠曲。
飄渺歌聲的恍如山水間嬛嬛而舞的風聲,卻又似能空山凝雲般的直撞入心扉,江娥啼了竹,芙蓉泣了露,是悵惘若失、是纏綿悱惻、是情絲百轉的如泣如訴。繾綣哀殤到讓人迷失了任何,甚至是求生的本能。
歌聲入耳,慕容瞭蹤也恍惚中逐漸放鬆了肌肉,就在雙眼閉合前,對上亞特拉斯的雙眼,才驀然清醒。
海妖塞壬——帕耳塞洛珀,是她來了。
在航海水手的傳說中,人麵鳥身海妖塞壬的歌聲能夠迷惑駕駛船隻的水手們,讓他們轉錯舵盤或者自己跳入大海成為他們的食物。
可是在德國的傳說和詩歌中,身為美人魚的洛雷萊也會在天色朦朧半寐時刻出現在萊茵河畔,吟唱著哀怨淒殤的古老歌謠,用她清絕蠱惑的外表讓過往的船夫忘了該繼續駕駛船隻,迷失了方向,最後沉入了海底。
慕容瞭蹤曾經問過亞特拉斯,這是為什麽?是巧合還是什麽?美人魚真的會殘殺人類嗎?
不想亞特拉斯斂起了一直掛在唇邊的微笑,沉默到慕容瞭蹤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出言解釋道:“那蠱惑人心的歌聲不是針對人類的,她不吃人類。”
“那是針對誰?”
“是人魚一族。她仇恨著人魚一族,但由於她當初轉化成了人麵鳥身,因此無法入水。於是她在發現有人魚的時候,就會唱起淒美迷離的歌謠,那種歌聲會迷惑人魚的神智,使得人魚忘記潛入水中躲避而任由她宰割。”
“那人類怎麽會?”
“我一直以為因為人魚是從人類轉化而來,因此針對人魚的催命對人類也會造成影響。可是現在我卻不知道了。總之其他亞特拉蒂斯的族民是不懂吟謠催眠的。之所以人類會有美人魚用歌聲迷惑人類的傳說,我想應該是人類剛好碰到她……獵殺人魚而被牽連,如果人類沒有看到她,隻看到人魚,也就有可能誤認了。”
她,亞特拉斯一直用的是她。慕容瞭蹤想起亞特拉斯最近一直看著天空茫然若失的神情,不由得想問“她是誰?”
但在亞特拉斯的催促他馬上帶走魚有淚的催促下,也隻能收起疑惑。
美人魚無法抵禦帕耳塞洛珀的歌聲蠱惑,但幸運的是自我保護的本能會讓美人魚敏銳的察覺到帕耳塞洛珀的氣息,從而使得美人魚能趕在被帕耳塞洛珀蠱惑的失去神誌之前先行逃離。
此刻魚有淚雖然已經慢慢的轉化為人類,可是對危險的本能還是放棄了對疼痛的自我保護而醒來。
“是夢。”
沙啞的聲音破碎不堪,猶如墨藍色雙眼中的希冀。
耳邊是帕耳塞洛珀的吟唱,是又夢到了那一夜的獵殺嗎?
可是為什麽,會有謝羽飛的存在。
也好!這樣就不會害怕了。
抱緊謝羽飛,魚有淚在海妖塞壬的歌聲中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意識迷糊間看到魚有淚睜開雙眼,謝羽飛剛想喊出聲,卻見魚有淚抱緊自己之後又再次沉沉的誰去。
被魚有淚這一醒,再加上謝惘逐也突然倒下而耽擱了時間,慕容瞭蹤再抬頭時,帕耳塞洛珀已是迫在頭頂。
“你們兩個為什麽會沒事?”
眉若遠山含黛和著羽睫輕掩,噙著曼妙秋水籠煙,分明是烏黑瞳眸,顧盼間隻覺得有憂傷孤寂的冰藍在其中流轉萬千。口若含朱丹豔麗的近乎妖,輕闔間曼妙的嗓音幾欲奪魂攝魄繞梁不絕。
若為女子,必是絕代風華顧盼間傾國傾城。
但可惜不是,她是鳥,或者說是海妖塞壬,人首鳥身的存在。
展翼時翩若驚鴻,斂羽時宛若遊龍,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無可否認的美絕、淒絕,即便此刻的她俯衝而下,銀白恍若鋼鐵的勾爪在昏暗的天色中流瀲著冷光,恍若血跡未涸的死神鐮刀。
“你忘了嗎?”擋在慕容瞭蹤的身前,亞特拉斯喚出了在唇齒間幾度回轉掙紮的名字:“帕耳塞洛珀。”
利爪在亞特拉斯的脖頸間堪堪停住,海妖塞壬深深的凝視著眼前明明覺得熟悉,卻實實在在感到陌生的容顏。
良久之後,就在亞特拉斯以為自己已被認出,伸手去觸摸帕耳塞洛珀臉頰時,被一記海妖塞壬一記爪子化得鮮血直流。
“你真的忘了我嗎?”無視鮮血和疼痛,亞特拉斯再伸向帕耳塞洛珀。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心中已有猜測,帕耳塞洛珀卻不敢去麵對,躁狂的盤旋在亞特拉斯頭頂。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我曾說過,對你,我寧負如來,可是我卻在我的族民和你之間選擇了你。”
“亞特拉斯?亞特拉斯!亞特拉斯!是你,是你!”從最初的疑惑到驚訝,再到聲聲淒厲的叫喊,帕耳塞洛珀恨極了似的一次次俯衝向亞特拉斯,但又在爪子觸及亞特拉斯肌膚之前回旋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