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我要教父之位
“帕爾塞洛珀,相信我,一切會好起來的,亞特蘭蒂斯的族民隻是一時間無法適應永生帶來的改變,我相信一切會漸漸走上正途的。相信我好嗎?”
帕爾塞洛珀相信了,可是他卻食言了。
猶記得千年之後,當亞特蘭蒂斯一族從轉化繭中醒來,擁有白色羽翼的帕爾塞洛珀看著有著魚尾的自己是何等的絕望。
千年,他們錯過了。
在回首,亞特蘭蒂斯早已沉沒在海底,而轉化器也湮滅在時光的消磨中。
兩人的軌跡短短的交錯而過,再無交集,她翱翔天際,他深潛海底,注定了無法聚首。
錯了嗎?
如果當初沒有因為虛無的驕傲,隱藏行跡藏在其他大陸的人群中,至少他和帕爾塞洛珀還可以以人類之姿相擁。
可是他是亞特蘭蒂斯的王啊,集體選擇擁有羽翼的族民需要他的帶領,哪怕最後他們改變了注意,擁有魚尾,遷居海洋,他也隻有成為人魚。
如果當初沒有懼怕未知的領域,讓帕爾塞洛珀率先接受轉化。會不會當族民害怕被其他地區的人類排斥狙擊,甚至連暫時棲居的地方也沒有而要求入海洋時,是否還來的及讓帕爾塞洛珀也轉變為人魚。
是他深深藏起不敢示人的懦弱最後在他以為克服的時候,冷不丁的化身成蛇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脖頸。
看著痛苦的慕容瞭蹤,亞特拉斯握緊手心,任由逐漸冰冷的鱗片狠狠的紮進手掌,鮮血四溢。
他是王,可是他卻害得他的子民如此的痛苦。
無聲的坐在慕容瞭蹤身邊,亞特拉斯讓鮮血陪伴著慕容瞭蹤的眼淚一同流淌,可是亞特拉斯很清楚,肉體上的痛比不上埋頭哽咽的慕容瞭蹤心中的撕心裂肺。
美國黑手黨的總部,早已將事情都托付給約瑟夫?吉諾維斯處理的老教父並沒有因此而放下心來頤養天年。
相反此刻白發蒼蒼卻依舊打理的一絲不亂的發下,嚴厲的眉峰正深深的鎖著。
“老爺,安傑勒斯少爺打電話過來,請問要接嗎?”
老管家拿著手機輕身的向沉思中的老教父請示,老教父在一陣晃神後急忙接過電話,惟恐對方掛掉電話。
“是我。”
沒有稱呼,沒有自我介紹,老教父卻還是能聽得出是他正擔憂著的安傑勒斯。
“你在維克多島對嗎?我讓人去接你好不好?你回來住吧!你要是什麽時候想出去,我保證不會攔著的。”
在安傑勒斯?吉諾維斯離家出走的時候,老教父才突然意識到,他雖然沒有將安傑勒斯也隔絕起來保護,可是他似乎從來沒有好好的關心過自己的外孫要的到底是什麽,就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
從來隻在自己的立場上去看去做,不曾考慮過他們的所需。因此這一次,安傑勒斯離開,老教父唯獨沒有生氣,隻有滿滿的慶幸。
他還來的及彌補他犯下的過錯。
“我。”
“怎麽了?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外公能做到的一定做到。”聽到話筒那邊欲言又止,老教父惟恐安傑勒斯?吉諾維斯說出他永遠都不回來的話。
“我要什麽,你都給嗎?”
“是的,是的,隻要你不要離開外公,一切都好說。”
“那我如果說要教父之位呢?”
訝異和沉默同時噎住老教父欲出口的話,即便沒有聽到話筒那邊講什麽的老管家似乎也感受到氛圍突變。
老教父沒有回話,話筒的另一邊也靜靜的等候著。像是等著答複,又像是隻是一場試探。
良久,老教父終於開口:“你不是一向不參合家族生意的嗎?怎麽現在對教父之位有興趣了。”
“你給嗎?”電話另一頭,依舊是平淡的語調,似乎隻是在要一杯水般的淡然,而非是一個能左右整個美國暗世界風雲的位置。
“我,你讓我考慮下好嗎?”
“之前不是說我要什麽你都給嗎?現在卻為何要考慮?”
聽到話筒那邊的輕笑聲,老教父幾次言而又止,最後說道:“我答應過約瑟夫?吉諾維斯的。”
“我知道。”慕容瞭蹤說完便陷入了比老教父更久的沉默。
“那……我可以給你其他的好不好?”
“我隻要教父之位。”無視老教父的難為,慕容瞭蹤再一次聲明。
“那……”
“你就一句話吧,給或者不給。”慕容瞭蹤打斷老教父的期期艾艾,再一次問道。
“好。”察覺到慕容瞭蹤語意中的堅定,老教父無奈的首肯。
“願你如願以償,外公。”沒有喜悅,慕容瞭蹤說完便掛了電話。
忙音“嘟嘟”的響著,老教父看著話筒,耳邊縈繞不散的是那一聲外公。親眼見到母親在麵前死亡的安傑勒斯?吉諾維斯從來未曾開口叫過一聲外公。
可是現在他卻開口了。
也就因此,老教父沒有注意到,之前那一句願你如願以償。
謝羽飛這幾天做什麽動作,謝雙梧也靜靜的將自己所在房中,謝惘逐依舊執行著他被抓之前的職責。就好像魚有淚從來未曾出現過一般,但是比以往更加沉默的氛圍,還有刻意避開著的噤口,依舊如影隨形的表明著,一切並未過去。
時間就在看似風平浪靜表麵上的緩緩流過,直到一個電話打破了平靜。
來維克多島帶魚有淚走。
慕容瞭蹤的聲音,簡簡單單的一句,然後便是忙音。
亞特拉斯隻說他是美人魚轉化為的人類,卻沒有告訴慕容瞭蹤他就是亞特蘭蒂斯的王者。
雖沒有證據,慕容瞭蹤也選擇了相信,又或者說在人類對美人魚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為了治療魚有淚,也唯有暫且相信亞特拉斯一途了。
依照亞特拉斯說言,魚有淚的魚鰓會逐漸的退化,也就是將會無法在水中呼吸。因此謝羽飛為了避免魚有淚在昏迷中溺死在水中,便將她安置在自己的房內。
守著依照治療人類的方法而包紮上藥的魚有淚,慕容瞭蹤越加的趨於沉默。就像是知道他永遠也成為不了人類奪走了他所有的活力,此刻的他隻是堅守者會救出魚有淚誓言的行屍走肉。
柔細纏密的雨絲紛紛揚揚的從大開的窗戶中飄入,氳濕了房內的衣衫被褥。
可是無任是沉睡者的魚有淚,還是坐在床邊的慕容瞭蹤,亦或是站在窗邊仰望天際的亞特拉斯,誰也沒有去在意,沉默著任由著小雨紛紛揚揚。
迷蒙的海天之際有一個黑點緩緩的向維克多島駛近,那是謝羽飛的船隻。
將魚有淚送回,從此他和謝家就再也沒有任何聯係了,也許多年之後,他們甚至會忘記有一個叫慕容瞭蹤的人存在過。
慕容瞭蹤,也再也沒有人會叫了。安傑勒斯?吉諾維斯才是他們給予這具軀殼的名字。
“有淚什麽時候會醒來?”
湛藍色的魚鱗斑駁的掉落,露出了慘白的肌膚,坑坑窪窪再不複之前的瑰麗華美。撿起被褥間剛掉落的鱗片,慕容瞭蹤問向亞特拉斯。
“快了,不過還是讓她能多睡也會兒就再多睡一會吧,這樣她的痛苦也許就少一點。”
烏雲緩緩密集,天色漸暗,他卻始終找不到帕耳塞洛珀的身影。
“掉落鱗片很痛?”
沒走一步都如踏刀尖,慕容瞭蹤記得童話故事是如此的描述的。
“從魚尾裂開為雙足,不僅要舍棄鱗片,更要分筋錯骨,身形重塑怎麽會不痛呢?隻不過更痛的靈魂。不管是舍棄還是被舍棄,失去魚尾意味著她將失去海洋裏曾經熟悉的一切,再也會不到過去了,即便將來她有多麽的思念或者悔恨。她不會再擁有長生,她會和人類一樣會生病,會老去,更會死亡。”
亞特拉斯低柔的嗓音緩緩的述說著,沒有夾帶感情,合著翻卷起窗簾的海風,又像是滄桑渡盡後的廖寂。
天邊的黑雲沉沉的堆積,悶悶的響著,卻不見雷聲乍響,壓抑著滿城的風雨欲來。
剛進門來的約瑟夫?吉諾維斯看著窗外的景色,有種隱隱不詳的感覺,多年的腥風血雨讓他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將手中的碗遞向慕容瞭蹤,約瑟夫?吉諾維斯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你吃點東西吧!”
慕容瞭蹤聞言抬頭定定的看著約瑟夫?吉諾維斯,沒有伸手去接,而約瑟夫?吉諾維斯亦沒有收回,隻是耐心的等著,似乎相信慕容瞭蹤最後一定會接的。
“外公跟你說了嗎?”
“說什麽?”雖有些詫異,但約瑟夫?吉諾維斯依然牽起唇畔的微笑。
“他答應把教父之位傳給我了。”沒有炫耀,毫無愧疚,慕容瞭蹤隻是訴說著一個事實。
房內鋪著厚厚的白色長毛地毯,碗掉在其實甚至沒有發出聲響,但四濺的湯水還是將潔白的地毯染得一片觸目驚心。
“是你向爺爺提出來的。”篤定的語氣,約瑟夫?吉諾維斯依舊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是的。”看著被約瑟夫?吉諾維斯無意識中鬆開的碗,慕容瞭蹤淡然的答道。
“為什麽?”
慕容瞭蹤湛藍色的雙眸從來藏不住悲喜,總是讓他想起清澈到可以一覽內心的藍水晶。可是此刻再見慕容瞭蹤的雙眼,約瑟夫?吉諾維斯卻看不出任何東西。
這雙眼就像是天晴時分的大海,風平浪靜,完全讓人察覺不出其下是否暗潮洶湧擇人而噬。
一夕之間,人可以變化的如此之快嗎?
約瑟夫?吉諾維斯靜靜等著慕容瞭蹤的答案。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對於吉諾維斯先生,教父之位和魚有淚,誰才是你的熊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