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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不得不麵對

  腳步一再的放慢,可是在一旁頻頻示意向前走的警官眼光下,謝羽飛也隻好踟躕著緩緩離去。


  剩下的對話漸漸模糊,然後消失。


  可是亞塔拉斯的那一句“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卻久久的盤旋了謝羽飛的腦海,無人如何也揮之不去。


  沒有多少時間了,已經。這時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沒有多少時間了。


  美人魚的生命不是永恒的嗎?就算不是,就算變成了人,謝羽飛記得亞塔拉斯也隻是一副清秀青年的模樣,怎麽會有這一句沒有多少時間了。


  “可是萬一……失敗了,你還會。”亞特拉斯顧忌著這個。


  會不會有可能,失敗不單單隻是變不成人?


  亞特拉斯沒有做出違背刑法,隻是沒有戶籍所以才被扣留嗎?既然如此……


  謝羽飛一做下決定,便加快腳步向警方的物品保管所走去。


  剛從警方手中拿回被保管的手機,剛開機準備出了警局後打給律師,謝羽飛就在警局的門口被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攔在了門口。


  “您好,謝先生,我家老爺已經恭候您多時了,還請你移步。”


  “我現在有急事要去處理,告訴他等我事情辦完自會登門拜訪。”無暇理會誰是他們口中的老爺是誰,謝羽飛微微側身繞行就想越過,便欲離去,不料卻見兩人橫出手來阻攔。


  “實在抱歉,謝先生,老爺吩咐我們務必要請到您,請您不要讓我們為難。”


  “你們老爺是誰?”


  “茅淥水茅先生。”


  三番兩次被攔,謝羽飛本來甚是不悅的,可是聽到茅淥水三個字,突然間所有的怒氣都成了無奈,也突然間明白了這一係列的事情。


  就在昨日律師還說,走私毒品是幻影國嚴厲打擊的事情,所以要徹底解決憑欄號發現毒品的事可能還要再過一段時間。


  但還不到二十四小時,自己救被釋放了,謝羽飛抬頭環視了下警局前麵,確定如自己所料般,並沒有人來接自己。


  深吸了口氣,謝羽飛收斂神色後說:“帶路。”


  無任謝羽飛多麽的不願意承認,茅淥水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幫著自己,不管願意或是不願意接受,這畢竟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而這一次謝羽飛能這麽早的出來,不用說,定是茅淥水的幫忙。


  所以茅淥水才能準確的預料到他什麽時候出來,並派人等候在警局門口。


  謝羽飛突然間很好奇,向來會選擇不動聲色隱蔽的茅淥水為什麽這一次如此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絕不沾毒品軍火是謝家的家訓,而沒有和謝家一樣,擁有者幾代人積累財富的茅家能如此之快的崛起,是因為茅家本身就是依靠毒品軍火起家,甚至這麽多年來也一直不清不楚。


  所以對於脫罪,茅家的能為確實是謝家所望塵莫及的。這也就解釋了,解瑛玨為什麽會篤定的一口咬定謝羽飛有罪。


  該怨嗎?可是又要怎麽怨?

  雖是他讓自己從此在警方眼中再也洗脫不了罪名,可是如果不是他的出手,自己還會依舊在牢籠中什麽也做不了,而現在自己至少還能去找魚有淚。


  該感謝嗎?可是又要怎麽做得到。


  是他奪走了自己的母親啊!

  兩人將謝羽飛帶到一輛黑色加長型的保時捷前打開車門示意謝羽飛進去。


  原以為車子會載他去見茅淥水,直到謝羽飛坐進去後才詫異的發現茅淥水正坐在自己的對麵。


  “是你救的我。”該是問話說出口的卻成了陳訴句,可是謝羽飛還是抱著一絲的希望,茅淥水能說不是,他實在不想再承他的情。


  “你希望我回答不是對嗎?”茅淥水扯扯嘴試著笑一下,卻無奈的發現實在笑不出來。


  “我隻是不願意欠別人人情罷了。”沒想到茅淥水會說出這句話,謝羽飛頓了一下後辯解道。


  謝羽飛知道在自己其實在遲疑的時候就已經錯過了掩飾的機會,可是還是想要掩飾一下,隻為了茅淥水多年的照顧。


  在別人麵前,謝羽飛自認為多年來的商場打滾早已練就了控製自如的表情和熟練的虛假應對,可是在茅淥水麵前,謝羽飛卻無法做到。


  “是因為你恨我對吧,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沒有錯過謝羽飛的停頓和說這句話時別扭的轉頭避開了自己的目光,不是沒有見過謝羽飛和別人自如的應付,茅淥水知道謝羽飛如果要演戲,絕對不會如此的拙劣。


  嘴角的笑終於能笑了出來,隻是苦澀絲毫沒有減少。


  “你!”


  謝羽飛震驚的轉頭盯著茅淥水,囁嚅著唇齒想要將多年來的疑問說出口,而茅淥水直直的與謝羽飛對視著,眼中有著赤裸裸的期盼,可是到最後謝羽飛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言,任由沉默在車廂裏蔓延。


  “你早就知道了吧,露尋她不是被浪花卷走而失蹤的。”率先轉頭看向窗外,茅淥水打破沉默的同時,也拉開了謝羽飛不願麵對的一切。


  “這件事是謝家的家事,還請茅先生不要插手,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請停車。”謝羽飛也隨之看向窗外。


  “如果隻是謝家的家事,你還會這麽排斥我提起嗎?如果今日問起的隻是一個無關此事的好事者,你會回他同樣的話嗎?”


  謝羽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幹脆繼續保持著沉默。而茅淥水似乎也沒有一定要謝羽飛回答的意思,深深的歎了口氣後替謝羽飛說出了答案。“不會對嗎?”


  同樣是篤定的疑問句,語氣相似的讓謝羽飛幾乎懷疑茅淥水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該是吧,要不然何必這麽多年一直幫助自己,即便自己近乎表明的拒絕。


  “我一直都在考慮要不要將這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可是現在我覺得我還是告訴你吧,雖然這可能會帶給你痛苦,但是請你原諒一位父親想要彌補自己女兒的心情。”


  “彌補自己的女兒!茅先生,請訴我聽不懂你的意思,請停車。”


  謝羽飛驀然的激動讓茅淥水一怔,但當茅淥水順著謝羽飛逼視的目光,發現謝羽飛正盯著的是自己手上金鐲時,茅淥水眉間的川字變得更深更重了,壓得他低頭幽幽的歎了口氣。


  “你怎麽能如此想呢?我指的是茅琦誰。”


  “琦誰?”謝羽飛抬頭看向茅淥水,眉心微動,是毫不掩飾的不信。


  “是啊,是她,我的女兒,茅琦誰。我虧欠她們母女太多了,尤其是她的母親,我甚至連名份都沒能給她。”


  “可她樂意不是嗎?”謝羽扭頭看向窗外。


  “嗬,看來此事得從頭開始說了。”知道謝羽飛依然還是誤解,茅淥水後仰倚在墊了長毛墊的椅背上。


  軟軟的毛潔白如雪,可也正因為太白所以便容不得一絲汙垢。這墊子是她向來的選擇,可是現在再墊上卻等不來她再坐上了。


  “關於茅琦誰的事相比你也聽說了不少,我這一生並沒有娶妻,而茅琦誰也是七歲那年才被我接會茅家的,所以外界一直有傳言說她隻是我收養來繼承家業的,而非親身女兒,可是他們也不想想,如果我想找人繼承家業,何不收養個男孩子呢?著豈不是更符合幻影國由子繼承家業的傳統。她是我的親身女兒,而她的母親。”


  “夠了,茅先生,此事到此為止,我不喜歡幹涉他人的家務事,對外麵的流言蜚語亦無興趣。”


  剩下的話被突然鍘斷,梗在喉間尷尬的進退不得,茅淥水望著謝羽飛不言良久,就在謝羽飛以為茅淥水決定放棄再繼續說下去而鬆了口氣的時候,茅淥水卻是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


  “她是。”


  “不要說。”平麵的鏡片也再難掩飾眼中深藏的銳利,謝羽飛瞪目逼視。“茅先生,希望你能了解有些話一旦說出了口,就會再也收不回來了的。”


  “直到剛才我都還在猶豫要不要將全部的事告訴你,可是現在聽了你這句話,我覺得我還是告訴你吧,全部的事都應該知道,雖然這對你也許有些殘忍,但是她不該受此委屈。”


  傾身想拍拍謝羽飛的肩膀,好讓謝羽飛能靜下心來聽自己講完,卻不料謝羽飛兩次皆避過了茅淥水的手。


  茅淥水無奈的一聲歎:“孩子,請你聽完好嗎?”最後一次的拍下,原以為仍會落空,卻不料謝羽飛在停了這一聲孩子後怔忪不再避閃。


  手掌輕握,掌下的肩膀寬厚結實,茅淥水不由的想起以前謝羽飛還小的時候,自己也曾拍過他的肩膀,那麽的纖細柔弱,所以才會童露尋一直放心不下吧。


  “好多年了,我都沒再這樣握過你的肩膀了,你已經長這麽大了。”而童露尋原來也已經離開自己那麽久了。


  淚水再眼眶中泛起,茅淥水趕緊轉頭看向窗外。


  車子進了隧道,可是兩人都沒有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兩人都避免著對視,怕看到對方的表情也不想對方看到自己掩飾不了的神情。


  可是車廂內的燈在感受到光線微弱後自動的打開了,雖然兩人都轉頭看向窗外,可是上了黑色貼膜的車窗還是映出兩人的影像,所幸的隻是隱約的五官輪廓。


  謝羽飛看不到茅淥水眼中的水霧,而茅淥水也看不到謝羽飛在那一聲“孩子”中眼中彌漫開來的淚光。


  謝景轅早逝,失去雙親,年少便要擔起重任,雖然一直對自己說應該恨這一個人,可是真能做到嗎?


  一次次,一回回,在自己發覺之前就早已默默的在背後不知道幫了自己多少次的人。


  “你說吧,我聽著。”低頭閉目眼去水意,謝羽飛無奈的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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