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亞特蘭蒂斯之王
“慕容瞭蹤?”
謝雙梧困惑的將慕容瞭蹤的推開些,讓視線的焦距得以看清,但手還是緊緊的抓著慕容瞭蹤的意料不肯鬆開。
慕容瞭蹤任由著謝雙梧將自己推開點,以便更好的觀察謝雙梧的臉色,而手卻還依舊搭著謝雙梧的手腕不願放開。
怕,鬆開再握緊時,那眷戀的身影便隻是上帝給予的臨死前恩賜,若你不滿足於遠觀,那麽幻影就會消散於腦中。
怕,一旦放開,再次搭上這纖細沁涼的手腕時,那觸動指尖的跳動便隻是自己的臆想。
有一滴站在睫毛上的水珠隨著謝雙梧眼簾的微微顫抖,啪的一聲掉落,迅速的連挽留的念頭還來不及產生的時候,已經落入海水中消失無痕了。
那抓不住的恐慌在心中油然而成,謝雙梧和慕容瞭蹤忽的將對方再度擁緊,在感覺到懷抱實實在在的被填滿時才同時舒了口氣。
無盡的欣喜在兩人的四肢百骸中流竄雀躍,唇齒相接的吻是唯一的語言。在氣息交纏間向對方傳遞著愛意,在相濡以沫中感受著對方的誓言。是貪戀對方的氣息,亦是奉獻自己的所有。
天邊的雲彩盛開的如火如荼,昭示著一日將盡。你我相逢在日出,你我相擁於日落,在愛麵前的痛,為愛而受的傷,都恍然似一夢,隻餘此刻無盡的欣喜繾綣。
多麽願意時光能停駐,你我在這一刻永恒。如此便可不比希望時光能飛逝,你我一不小心就一起白頭偕老,同時又深深的害怕時光流轉的太快,你我來不及給對方獨自走下去的一切便匆匆而去,來不及共同天長地久,留下對方在寂寞中踽踽前行。
“少爺,需要將船開過去嗎?”
船隻在約瑟夫?吉諾維斯的命令下關閉了動力,但是在慣性下,還是向前了許多,望著遠處海麵上相擁的人影,薛書芹問道。
放下望遠鏡,約瑟夫?吉諾維斯轉頭深深的看著薛書芹,試圖從薛書芹臉上找到乞求或是獻媚的影子,但是卻連一絲也沒有。
“為什麽要拉著我?”約瑟夫?吉諾維斯轉頭看向遠處的人影。
“你救過我,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跟著跳下去。”
“可是你剛才卻背叛了我,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下場?”
“我知道,但是你救我卻是事實。”
約瑟夫?吉諾維斯詫異的回頭看了薛書芹良久,最後歎了口氣道:“你以後不要再參與生意了,你,不適合。”
“是。”看著海上的人影,薛書芹眼中仍是難掩失落,一點也不像是剛剛逃過死劫的人。
你跳了下去,慕容瞭蹤便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了下去,而我卻還站在船上。這就是我和慕容瞭蹤的差距,你的眼中難道不該看不到我嗎?我隻能接受,連埋怨都是不該。
“船先別動好了。”
不再理會薛書芹,約瑟夫?吉諾維斯扶著窗欞的手握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循環往複,找不到答案。他隻是想要抓住,為何到最後反而失去。
沒有證據,可是警方卻沒有輕易的放人。案件負責人解瑛玨咬定不放,雖然向高層聯絡關係,可是畢竟謝氏以前在這方麵沒有太過重視。現在如果輕易尋找關係,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反而會被按上行賄的罪名,所以隻能慢慢來。
這就是律師的回話,看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謝羽飛卻隻能被關在單身牢房裏等待外部的救援,而自己什麽也做不了。除了律師的幾句話,外麵的情況完全不了解。
臨危之時,慌亂和躁狂隻會造就自己更快的滅亡而已。謝羽飛深深的懂得這個道理,可是懂得和能不能做到從來不存在必然的聯係。
狠狠的一拳砸在鐵欄上,疼痛蔓延開來,睜大著眼睛忍住淚,無關男兒流血不流淚的麵子,隻是因為不想疼痛借著眼淚溜走,怕一旦少了,便無法借著疼痛讓自己躁亂的心安靜下來。
“我說你啊,還是別自己找痛了,既然出不去做不了任何事,就將一切都放下吧,如此方能人生到處從容。”
話音未落,謝羽飛感覺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想到是單人間,驚嚇的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另一間牢房人的手穿過了欄杆。
“你是誰?”
端坐在另一間監牢裏的人有著清秀的容顏,纖瘦的身姿,一副無害的模樣。可是看在謝羽飛眼裏,心裏泛起的卻是絲絲的防備和疏離。
不要相信他,就是不能相信他,不單單是整個隔成單間的監獄裏隻有他和他,而他又恰巧出現在他的隔壁,並且率先向他搭話。
更因為麵前這個男子讓謝羽飛覺得熟悉,或是在眉宇鬢角,又或是在眼角眉梢,又或者是在唇角眸光,總之讓謝羽飛想起了魚有淚。
“我叫亞特拉斯。”從謝羽飛側身避開的動作中感覺到排斥,自稱亞特拉斯臉上絲毫沒有怒容,唇角依舊淡然的含著笑。
不顧謝羽飛的閃避而將手向前夠了下,就在謝羽飛眉頭微皺欲揮手甩開的時候,隻見他從謝羽飛西服領口的褶皺中抽出了一根發絲。
柔柔的發絲在空中微顫,綿綿的似沒有盡頭。可抽著抽著,突地一瞬,發絲還是到了盡頭,牽扯不再,謝羽飛隻覺得心頭一顫之後也似靜止不動了。
不斷的告訴自己將一切都忘掉,就將魚有淚當作一場酒醉中的夢,酒醒了,夢就該了無痕,可是謝羽飛還是無法讓自己的視線從發絲上移開。
將一切看在眼中,亞特拉斯嘴角的笑意緩緩擴大,低頭細細端詳了發色後,似欣慰又似歎息的柔聲道:“她在變成人呢,是為了你吧?”
謝羽飛聞言猛地抬頭定定看著亞特拉斯,愣愣的一時半刻難以理解亞特拉斯話中的意思,直到亞特拉斯示意了下手中的發絲後,謝羽飛才難以置信的伸手接過發絲。
墨藍色的發絲,是魚有淚獨有的發色。
“你。”
謝羽飛遲疑剛想出言試探,就被亞特拉斯看向頭頂的動作打斷,順著亞特拉斯目光,見到慘白一片的天花板上有一個小小的黑點。
環顧四周隻見每個單身牢房的中央都有這麽一個不起眼的黑點,這才明白為什麽牢房內沒有人看守。因為看守的人借助了科技,高高在上無聲無息的窺視著,甚至還有可能偷聽著一切。
不能暴露魚有淚是美人魚的事情,也不能說出會讓監視者起疑的話,謝羽飛思前想後隻剩下一句話:“你到底是誰?”
“我說過,我叫亞特拉斯,她沒有告訴過你嗎?”亞特拉斯神情未變,唇角依舊淡然的笑著,可是身姿卻不再前傾。
“你就是她要等的人。”一直都想見一下魚有淚真正要等的人,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才能讓她念念不忘,是否真的很像自己,否則為何魚有淚會錯認。
可是現在一見,謝羽飛卻失去了對比兩人的欲望,他失去了她,終歸是失去她了。
謝羽飛難以掩飾的怨懟看向亞特拉斯道:“你為什麽要拋下她?”
如果你不拋下她,是不是我就不會遇到她,是不是我就不會愛的那麽的深,深到即便知道是她等的不是自己,也愛的一發不可收拾。
不料亞特拉斯聞言反而一愣,隨即笑著問:“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我誤會?”握著墨藍色發絲的手猛然一顫,謝羽飛一時間千頭萬緒,不知道此刻心中隱隱期待著什麽樣的回答。
仔細打量著亞特拉斯的眉宇輪廓,謝羽飛發現亞特拉斯的膚色很白,就像是魚有淚一樣。不是那種白皙透紅的那種,那是一種像是白色大理石雕砌而成的瑩白,就像是為了減少熱量的散發,而讓肌膚下的血管都收縮了起來。
越久的對著亞特拉斯的目光,謝羽飛感覺到有一種難言的壓抑會在心頭沉積,讓人想要臣服。
“亞特拉斯!”不由驚呼出聲,謝羽飛不敢接受心中的猜想。
他記得在關於美人魚起源的一篇猜想裏是如此寫到的:海神波塞冬創建了亞特蘭蒂斯王國,他有十個兒子,他便將王國劃為十個區域,讓兒子們進行以長子為最高統治者的治理。因為長子叫亞特拉斯,這個國家便被稱為亞特蘭蒂斯。
亞特蘭蒂斯擁有高度的文明,可是極度的繁華安定逐漸腐蝕了亞特蘭蒂斯的居民,讓他們日漸的貪婪腐敗。於是一場恍若是天罰般的洪水淹沒了亞特蘭蒂斯,使得亞特蘭蒂斯一天一夜之間沉入了海底。
那裏的居民為了適應海底的生存環境,便進化出了魚尾,魚鰓,魚鰭,變成了可以遨遊海洋的美人魚,上身為人類,下身為魚尾。
可是謝羽飛記得,那已經是公元前12000年至9600年左右的事了,也就是說,麵前這個人已經活了這麽長得歲月嗎?還是亞特蘭斯隻是代表美人魚王者的稱號?
等一下,這個世界上有其他的美人魚,那會不會她們也和魚有淚一樣是湛藍色的魚尾,那會不會有可能,頸部的傷痕不是她留下的。
伸手撫摸著頸項部的疤痕,謝羽飛努力的想要記起這傷口的始末,他想證明不是魚有淚。可是如果不是魚有淚,謝羽飛不明白,每當他對鏡撫摸這傷口的時候,那種虛無卻又實實在在存在的依戀悵惘是怎麽回事。
監獄裏的溫度有些熱,謝羽飛之前便解開了襯衫領口的扣子,謝羽飛一伸手觸碰傷口,一直藏在襯衫下的傷疤便顯現在了亞特拉斯的眼前。
“這是!”本一副淡然從容的亞特拉斯驀然出手將謝羽飛拉向自己,直到謝羽飛撞在欄杆上才停住。
謝羽飛本想掙紮,卻在看到亞特拉斯本如霞映澄塘般明麗輝轉的眼波轉瞬變換,蒙上了層宛若月射寒江的迷離憂傷時不由自主的停下,任由著亞特拉斯細細的觸碰著傷口自言自語道:“帕爾塞洛珀,你已經變得連人類也開始遷怒傷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