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鏡中廝磨
魚有淚看到了,可是卻沒有回頭,她貪戀著兩人身影同處一個鏡中的觸動,謝羽飛就在她的身後,影像重疊,就像是一體的,不會再會有什麽將兩人分開。
謝羽飛也看到了鏡中的影像,隨手將手中的托盤放在身邊的台子上後,無聲的坐到魚有淚的身後將魚有淚從背後擁入懷中。
鏡中的魚有淚魚尾被被子掩藏,擁被靜坐,眼神在鏡中交匯,那一刻,謝羽飛突然覺得心安定了下來。魚有淚不再是如鏡中月水中花一樣,握的緊了反而消散了。她在,就在眼前懷中。
被子上蔓延的卷雲紋路彎彎轉轉的,就像是等候著此生愛人出現前流轉的流年,曲曲折折的回轉的心思在這一刻皆化作美麗的弧度。在相擁中沉澱為了從容和繾綣。
金色的陽光透過鏤空的薄紗窗簾變得柔和,在香檳色的緞麵上流轉出水晶杯中香檳酒般晶瑩通透的色彩,似散發著醉人的醇厚酒香。
“有淚,有淚,有淚……”聲聲的喚著,謝羽飛以臉頰摩挲著魚有淚的臉頰,盡情的貪戀著耳邊廝磨的親密。
你還是沒有記起嗎?羽飛。我真正的名字不是魚有淚啊!
同樣被鏡中景象迷醉的魚有淚在謝羽飛聲聲的呼喚中乍然驚醒,後仰靠在謝羽飛的脖頸間,感受著謝羽飛的氣息體溫,甜蜜而疼痛。
微睜的雙眸露露的有些濕意,卻沒有阻礙魚有淚的視線。
兩人頭上正對著的是一盞磨砂玻璃的吊燈,其上鏤刻著雲舒雲卷的紋路。魚有淚記得昨夜這盞燈亮起的時候,散發的是橘色的光芒。它的紋路會幻化為光影,軟軟柔柔的隱現在整個房間裏,那是她以前從沒有注意到的。
不,不是沒有注意,而是礁石群太遠,遠的隻能看到一輪光暈。迷蒙間忘記了身處陸地,伸手欲夠頭頂的燈,想要牢牢的抓住。
魚有淚的雙手才剛剛微動,就被謝羽飛察覺,伸手交互握緊,十指相扣,牢牢的抱住。末了,謝羽飛還是有些不安的在魚有淚耳邊呢喃道:“叫出我的名字好嗎?”
“羽飛。”魚有淚聞言嬌嫩的紅唇輕啟,如一聲喟歎。
一聲羽飛,讓謝羽飛眼中隱隱的含了淚。不管怎樣,謝羽飛告訴自己,現在魚有淚的心中有自己,他不再是被認錯從而被魚有淚錯愛的那個人。
魚有淚淡淡的海洋的清新氣息在這一刻如最蠱惑的玫瑰芳香,讓人甘願自此沉淪。沁涼的體溫抱在懷中成了沙漠中的清泉,迷戀至焦躁的渴望。
不再想魚有淚真正的愛著的是誰,耳邊唯有魚有淚那一聲纏綿悱惻的羽飛,謝羽飛放開了魚有淚的手,卻覆上魚有淚的臉頰。
傾身吻上魚有淚還來不及閉合的紅唇,緩緩廝磨輕輕舔舐。一絲絲的,謝羽飛將那聲羽飛的餘音品嚐吞食。
“少爺!你!”
雖然說來滄月島休假,可是作為謝氏總裁的身份注定而來謝羽飛不可能完全將一切都拋下。於是,謝羽飛每天早上都會準時的到書房先將公司傳送過來的文件處理掉。
可是今天,謝惘逐拿著整理好的文件卻久久等不到謝羽飛。有些擔心謝羽飛,便來到謝羽飛的房間找,本欲敲門卻看到房門並未關緊。一推開門卻不料見到的竟是謝羽飛和魚有淚在床上擁吻的場景,不由的驚叫出聲。
看著露出被角的湛藍色尾鰭,謝惘逐無任如何也接受不了這一幕。
魚有淚是美人魚,盡管長的再像人,再美,都隻是一條魚。他本以為謝羽飛隻是處於獵奇的心理,再過不久,就會放棄。可是謝羽飛怎麽也沒想到,謝羽飛是將魚有淚當作愛人,甚至還以一個人類女子來對待。
聽到驚呼聲,謝羽飛抬頭驚訝的見到謝惘逐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低頭才發現意亂情迷間,自己已經抱著魚有淚躺在床上,被子也隨著兩人的姿勢而移位,露出了魚鰭。
擔心會有其他人路過門外發現尾鰭,謝羽飛趕緊將起身用被子密密的將魚鰭蓋實,但看在謝惘逐眼中,卻無異於是好事被打攪的慌亂。
本欲發作,但看到有仆人正往這邊來,謝惘逐“啪”的一聲將門狠狠的關上,隨後在仆人訝異的眼神中匆匆離去。
從重重的關門聲中,謝羽飛聽的出這是謝惘逐無聲的指責。自從上次在書房談魚有淚的事不歡而散後,這連日來謝惘逐都刻意的避開談魚有淚的事,謝羽飛不是看不出謝惘逐的排斥,但是礙著自己,謝惘逐並不想鬧的太僵。可是現在,謝羽飛知道,謝惘逐無法接受他將魚有淚當作愛人。
想跟上去解釋,可是卻發現不知道怎麽解釋,他隻是愛上了魚有淚,而謝惘逐也隻是接受不了一條美人魚,如此而已,誰也沒有錯。
“羽飛。”被關門聲嚇到,魚無淚依偎緊謝羽飛的胸口。
望著魚有淚眼中的不安,謝羽飛輕柔的將撫摸著魚無淚的發絲輕聲的安慰。沒有再想到要和謝惘逐談談,謝羽飛以為謝惘逐會慢慢理解的。
整整兩天過去了,茅綺誰以身體不適為由,一直躲在房間裏休息。而謝惘逐也一如從前,整理文件,管理者別墅的各項事務。
遊泳池的水每天更換著,謝羽飛會在中午的時候將魚有淚放在遊泳池中,可是不久便會將她抱回房間。
關於魚有淚為什麽從來不下地,滄月島上雖然人煙稀少,但是各種流言還是四起。謝羽飛隻好給出魚有淚雙腳不便,為此有時還會用輪椅推魚有淚出去看日出日落。
謝雙梧看的出,每一次謝羽飛都刻意挑人群偏僻之所,每當風起的時候還經常俯身假裝在魚有淚耳邊輕語,實著是為了防止海風將裙子吹起,讓人窺見群下藏著的魚尾。
謝羽飛曾在舞會上說過魚有淚是自己的未婚妻,滄月島上的人也漸漸的開始習慣魚有淚的存在。有了雙腳不便的借口,魚有淚不與他人來往也漸漸的被人門接受。
滄月島就一直維持著這表麵的平靜,可是謝雙梧的心卻無法平靜下來。
那個晚上,謝雙梧清楚的記得她看到慕容瞭蹤離開謝羽飛房間的時候,是抱著她湛藍色裙子的。
從那晚開始,天也連續好幾天都是晴天。連洗帶曬的也早該好了,可是慕容瞭蹤卻一直沒有將裙子還給謝雙梧,連提起都沒有,就像是已經遺忘了借裙子的事,忘記了還有裙子。
謝雙梧為此忐忑難止,即期待著慕容瞭蹤還裙子的時刻,但也暗暗的希望著慕容瞭蹤能不要這麽快的就把裙子還回來。
這湛藍色的裙子已經是她與他之間唯一的羈絆了,如果慕容瞭蹤將裙子還了回來,謝雙梧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自己,慕容瞭蹤是還會來找自己的。
就當是留個念想也好,謝雙梧甚至希望慕容瞭蹤就此將裙子留下,永永遠遠的不要還回來,這樣,她就一直能有個念想了。
也許在後天,或是明天,甚至於下一刻,慕容瞭蹤會想起來他忘了將裙子還給她,然後他就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哪怕他已經離開滄月島自己也還能如此希望著。
可是為什麽?你難道連自己來還都不願意嗎?
輕輕的歎了口氣,謝雙梧睜開了依舊有些酸疼的眼睛。
微微轉頭望向窗外,天色還是破曉之前的墨藍之色,漫漫沉沉的似空氣都被染成了清麗的深藍薄紗。
如被蠱惑般伸出手去抓著薄紗,直到握緊手,隻能感受到手心紋路的時候才突然想起這不是夢,抓不住幻想。
起來也沒有什麽事,謝羽飛和謝惘逐會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妥當,謝雙梧告訴自己可以再睡一會兒。
但閉上眼睛半刻有餘依然是毫無睡意,這讓謝雙梧不禁摸了摸枕頭,懷疑雙眼的酸澀是不是因為昨夜又在夢中哭了。
是夢到慕容瞭蹤了嗎?可為什麽卻記不得了呢?總是噩夢,夢中有他也是好的。
可是上天啊,你就真的這麽殘忍,連夢也不願意留下一絲痕跡予我。
謝雙梧再次睜眼透過床邊的落地窗遙望天空,隻見星子寥落不覺又是一歎,再無睡意。
青白光潤的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但每一次謝雙梧都堅持著從頭梳到尾,絕不半途拿開,就算是遇上打結之處,也是用手順開後繼續梳下去。
想要個完結而非夭折,謝雙梧已經忘了是從何時開始養成這習慣的。
隻依稀記得新娘出嫁那天,屋外熱鬧喧騰,屋內自在安詳。
穿著大紅喜服的新娘端坐梳妝台前,白發蒼蒼的好命婆顫顫巍巍的拿著梳子為新娘梳發,邊梳邊唱著。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蒼老的聲線緩緩的,柔柔的,帶著些迷離悠遠的飄渺,好似來自遠古的祈福咒語。
讓人覺得這樣梳下去,就真的能和所愛的人一起攜手在這人生路上慢慢變老。
頭發不是很亂,很快就梳好了,隻是三千煩惱絲易梳,萬千繁雜心緒卻是不知何處睜起。
一股說不上來氣味從梳子上散發出來,更添心事幾萬重。
這犀牛角梳是謝羽飛送的,隨梳子一起的有個密封性良好的沉香盒子,讓梳子不用的時候可以斂盡難聞的氣味。
至於選擇沉香的原因,謝羽飛不說,謝雙梧亦心知肚明,隻是兩人都選擇將之當做一般的禮物,緘默不說而已。
怕話一出口便會一語成讖,奈何就算不說,事實卻也依然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