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藍色妖姬
粉嫩如清晨初開的花瓣般柔雅的唇瓣輕輕翹起,墨藍色的雙眼泛起的溫柔似要漫溢了出來。
藍色妖姬,竟可以如此的秀雅溫柔,藍色的清冷都成了高貴和神秘的衣紗。
隻是——卻不是對著自己的。
“有淚,你怎麽從……出來了?”謝羽飛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一身湛藍衣裙的魚有淚,他記得她是人魚.
真的有海底女巫的存在嗎?魚有淚喝下了魔法藥水,從水中上了岸,美麗到讓人心碎的魚尾終於成為了人類的雙腿。
還是說,隻是這水晶燈的光芒太亮,給自己疑在夢中的幻覺。
雙手捧起魚有淚的臉頰,細密的感受著從手心傳來的沁涼。沒錯,這就是魚有淚一如既往的體溫,她是人魚,體溫卻更偏向魚類,是涼的。
那麽說來,魚有淚依舊不是人嗎?
順著發絲的蔓延,謝羽飛遲疑的低頭看去,藍色的裙擺很長,嚴密的覆蓋著輪椅的腳踏。
輪椅?謝羽飛這才注意到原來魚有淚是坐在輪椅上的,而自己其實早已無意識中俯身彎腰了。
這就是他和她的距離,他在岸上,而她在水裏,一直一直,自從相遇,從下到大,從未改變。
從小到大?謝羽飛眉頭微皺,腦中一劃而過的念頭太過快速,謝羽飛努力的想要回想,卻是虛無縹緲的抓不住一縷煙雨。
直到感覺到臉上的涼意,謝羽飛才回過神來,接住拂去自己眉心皺褶的纖手。
不願看到魚有淚擔憂的雙眼,謝羽飛笑著說了聲沒事,但失落卻是難以從心上了卻痕跡。
魚有淚並沒有變成人,隻是想要魚有淚能留在自己的身邊,能夠不要回到自己連瞭望也望不盡的海洋,難道終是奢求嗎?
魚有淚回應了一個放心的笑,明眸燦爛,秋水流轉間藍色的光芒更加的絢麗。
有淚?她叫有淚嗎?約瑟夫?吉諾維斯唇齒微動,囁嚅著有淚兩個字。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那是最快樂的時光,他可以倚在她的懷裏,聽她念著神秘東方的詩詞。《錦瑟》是她最愛的一首詩,明明那時的她比他還大不了多少,卻是憂傷滿腹。
一弦一柱思華年,她會用惆悵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念,看向視線盡頭的無垠大海,神色空遠飄渺,似整個人都會幻化成煙而去。
那時的他還不懂她為何滿懷的不快樂,隻知道他想抓住她的衣角。
而她,在自己抓的緊的時候會低下頭來看著自己,那時候的她會微微一笑,她的笑很少,但是為他而笑了,每每如是,於是他就覺得自己是她唯一在乎的。
然後她會接著念,虛無的飄渺的詞他不懂,卻明了自己有多深的依戀著她的溫度。
“你怎麽從……出來了?”約瑟夫?吉諾維斯看到謝羽飛蹲在魚有淚的麵前輕聲的詢問著,雙眼中皆是愛戀。
可是這樣的愛慕繾綣落在約瑟夫?吉諾維斯眼中,卻如芒刺般令他感到不悅。讓約瑟夫?吉諾維斯想要推開謝羽飛。
想要問魚有淚,是不是也和拉法葉一樣,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嗎?連出來一下都要不得已的原因嗎?所以你的眉眼之間總是索繞著哀愁,連你在笑的時候都沒有減少。
為什麽?隻是因為謝羽飛愛你,所以你就要像拉法葉一樣的被對待嗎?以保護為名,卻剝奪了自由。
“你……是誰?”約瑟夫?吉諾維斯口唇囁嚅,一句無聲的輕歎。
頭頂水晶燈的光芒太過刺目,懷中的藍色妖姬散發著濃鬱的花香,約瑟夫?吉諾維斯突然間有些恍惚,分不清魚有淚是她,還是她是魚有淚,亦或是她隻是個夢,而她卻從他的夢中幻化成了現實。
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麽你在的是謝羽飛的身邊,凝目注視著的是謝羽飛。
“你好,我叫約瑟夫?吉諾維斯。”再沒有心思考慮今天來到滄月島的真正目的,約瑟夫?吉諾維斯閉目斂去眼中的銳利後走到了魚有淚的身前垂首致意。
就在謝羽飛為他的舉動而詫異的未回神,約瑟夫?吉諾維斯彎腰執起被握在謝羽飛手中的手,俯首輕吻了一下。
約瑟夫?吉諾維斯知道,這其實並不合乎禮節,魚有淚並沒有向自己伸出手做下垂式,除了最初她看向謝羽飛時候的一瞥而過,之後她的視線就牢牢的落在謝羽飛身上。
但是為了能將魚有淚和謝羽飛的手不再握緊,約瑟夫?吉諾維斯樂意之至。
魚有淚茫然的看向握住自己手的約瑟夫?吉諾維斯,雖不了解他的舉動是為了什麽,但暫時也感覺不到惡意。
看著俯身看著自己的冰藍色雙眸,再看想約瑟夫?吉諾維斯金色如陽光的頭發。見眼前的人真的和謝羽飛說過的西方人的藍眼金發一樣,便宛然一笑,在心中認定了慕容瞭蹤也隻是擁有著藍色眼睛的人類。
本就因為手突然間空落而不悅的謝羽飛再見到魚有淚對約瑟夫?吉諾維斯一笑,便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不悅,向來被掩藏在冷靜後的鋒芒逐漸穿透了平光的眼鏡。
“她並未結婚,還請吉諾維斯先生以後都不要再對她行吻手禮。”即便魚有淚結婚了也不允許。
雖然是社交禮儀,但是謝羽飛還是無法接受約瑟夫?吉諾維斯吻她,哪怕隻是手。
一向桀驁的約瑟夫?吉諾維斯自然是不會將這話當一回事,可是魚有淚不同,魚有淚不知道人類的吻手禮,她隻知道這舉動讓謝羽飛生氣了。
在收回手的同時,睫毛如蝶翼在螓首微垂的同時輕顫,恰是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約瑟夫?吉諾維斯一時間看的癡了,當感覺到手中的手要離去的時候,下意思的握緊阻止魚有淚的離去。
那時候自己沒有力量,可是現在不同了,我不會再放開眼前的這抹溫暖的藍色。
“吉諾維斯先生,請放開我的手。”不明白為什麽約瑟夫?吉諾維斯不放手,魚有淚學著謝羽飛的稱呼說道。軟軟的,因為不熟悉而顯得有些僵硬,聽在耳中有著異樣的迷離柔和。
“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回過神來的約瑟夫?吉諾維斯趕緊展開手仔細端詳魚有淚的手有無紅腫,從小接受格鬥訓練的約瑟夫?吉諾維斯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手勁有多大、
看到魚有淚微皺的眉頭,謝羽飛為魚有淚不喜歡約瑟夫?吉諾維斯握住她的手而開心的同時,更加為約瑟夫?吉諾維斯的無禮而動怒。
“有淚我會自己照顧好,不用吉諾維斯先生費心。”出手將魚有淚的手從吉諾維斯雙手中拿出來後緊握在自己的手中,謝羽飛嚴肅對約瑟夫?吉諾維斯說。
“謝兄似乎太過多管閑事了點吧。”手心的空落,沿著手上的血流直直的衝到心髒,約瑟夫?吉諾維斯不滿的對上謝羽飛鋒利的雙眼。
兩人都是身姿挺拔氣勢天成之輩,那麽相對立麵目嚴峻的一站,端的是嶽峙淵渟。
落入各人眼中,自各有各的滋味。
約瑟夫?吉諾維斯為了鞏固勢力重整黑手黨所作出的種種,作為一個在美國也有產業的茅冷嶸來說自然不是偶爾聽過就忘的。而最近約瑟夫?吉諾維斯積極的聯係謝氏集團是為了什麽,茅冷嶸自然也不會一無所知。
從小看著謝羽飛長大,茅冷嶸自然也明白依謝羽飛的心性是不會妥協的。衝突是必然的,可是暗中的衝突始終和台麵上的衝突不一樣。
謝羽飛不願合作最多約瑟夫?吉諾維斯會在暗中施施絆子,可如果大廳廣眾下和約瑟夫?吉諾維斯明目張膽的作對,就算不為了出口氣單單為了維護威嚴,約瑟夫?吉諾維斯可能就要動手給謝羽飛一個教訓。
正打算上前化解這場衝突的時候,卻被茅琦誰拉住了手臂。
“爹,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是誰啊?我怎麽好像從來沒有再聚會上見過她。”不是好像,是從來沒有,那樣清麗雋永的容顏讓一向自負美貌的自己頭一次有了危機感,如果見過是不會忘記的。
茅琦誰嘴角緊抿的盯著魚有淚和謝羽飛握著的手,幾乎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才使得自己克製住不上前去將這兩隻手分開。
謝羽飛作為謝氏的大老板,別人對他的評價都說他待人溫和有禮,但一直默默注視著他的茅琦誰還是能看的出來,其實他的雙眼裏盡是冷漠和疏離,所謂的溫和有禮隻是他的麵具。
但謝羽飛看自己的時候是不同的,茅琦誰從沒有懷疑過這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雖然謝羽飛總是口口聲聲的稱呼自己為茅小姐,就算自己告訴過他很多次,他可以直接叫她琦誰也依舊故我。
因為不止在一個舞會上,在自己不經意回頭的時候,往往會看到謝羽飛正看著自己,雖然在謝羽飛意識到自己在看他後會裝作不經意的移開視線。
如果自己一個人這麽覺得或許是錯覺,可是旁人呢?
她們為什麽會告訴自己,謝羽飛在看著自己呢?一個是,第二個是,第三個也是。
茅琦誰以為這便是愛,謝羽飛一直默默的愛著自己,雖然不明白自己已經上前主動和他打招呼,他卻為何每次都總是有禮到疏離的回應。
可是現在,茅琦誰再難堅守這個信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