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爭
謝氏總部落成啟用的時候,父親謝景轅由於根本就沒打算在那裏坐班,因此對於總裁辦公室的布置也就沒有提過任何的建議要求。
直到自己繼任後動用總裁辦公室,開門一看,才驀然覺得這樣的辦公室完全可以當做教科書中的典範,那品味毋庸置疑的暴發戶。
不止一次,謝羽飛懷疑是不是謝氏公司的高層不滿父親可以在家陪老婆,而他們卻隻能坐在辦公室裏而故意的惡整。
重新裝修布置?
那時自己剛剛繼任,又不妥當。便隻有將就著將一些實在看不過眼的裝飾擺設撤去,但辦公室還是奢華的有些讓人汗顏。
當初,慕容瞭蹤進公司應聘的時候,謝羽飛清楚的記得在一群或者嘖嘖稱奇或者故作鎮定但雙眼忍不住四處瞟瞄的應聘者中。
慕容瞭蹤完全是視若無睹,這也就是這一次,當原有的家庭醫生病倒了不能來滄月島,自己會第一個就想到他的原因。
所以,謝羽飛完全認為慕容瞭蹤的這幾眼並不尋常。
雖然除了瞥向珍珠的幾眼,其它的慕容瞭蹤什麽也沒有說,但不知為何,謝羽飛總覺得慕容瞭蹤似乎知道些什麽?關於這顆珍珠,甚至關於月夜下的那個女子。
而他,雖然不願意放棄任何一條能找到她的線索,但又不知為何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尤其是慕容瞭蹤。
“旦啟號撞毀還真是讓人扼腕歎息啊,不過謝總今晚來這裏,不說能不能找到撞毀的原因,光光是撿到了這顆珍珠也算是不枉走這一遭了。”
“不過一顆珍珠而已,慕容醫生倒說得像是我撿到了啥奇珍異寶似的。”
“但是撿到一顆,也許就是在說明還有其他更多的珍珠遺落下了也說不定啊!謝總,你說是吧。”注視著謝羽飛的雙眼,慕容瞭蹤嘴角輕挑。“隻不過謝總對這顆珍珠的樣子,似乎不單單隻是隨意撿到這麽簡單,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慕容醫生想多了,隻是顆珍珠而已,不過你倒似乎很在意這顆珍珠。”
“謝總說笑了,我能在意什麽,難不成謝總以為我是在嫉妒謝總的好運?這顆珍珠本來就是謝總旦啟號上的物品,本來就是謝總的,我有什麽好嫉妒的呢?正如謝總所說的,不過隻是顆珍珠而已。”
說話間,海風將慕容瞭蹤的長發吹拂到了眼前,若隱若現的遮住了半張麵孔。在黯淡的月光中,配上慕容瞭蹤一身白色衣衫,恍若夜間的妖魅,又一股別樣的神秘。
“慕容醫生多心了,這幾天吃飯的時候總不見你的人影,我本以為是廚師的菜不合你的胃口,雖然你是我請的家庭醫生,但是來到滄月島也算是我滄月島的客人。我怕怠慢了你,問了聲之後才聽說。”
說到此處,謝羽飛故意頓了頓,故意讓謝羽飛看清楚的將握著珍珠的手放入褲袋中。
“慕容醫生這幾天似乎老在沙灘邊上徘徊,剛才見到你又好像是在找東西的樣子,所以也就以為這顆珍珠是你遺落下來的。”
雖然慕容瞭蹤表麵上淡淡的笑著,一副其實並無所謂的樣子,但是謝羽飛暗中還是細細的留意著,果不其然感覺到慕容瞭蹤的眼神時不時瞟向褲兜的位置。
看來慕容瞭蹤是真的非常在意這顆珍珠。
一意識到這一點,向來說出口的話便不後悔的謝羽飛突然間有些後悔了,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珍珠。
心間波瀾驟起,他怕,慕容瞭蹤萬一點頭說是呢?
“以為這顆珍珠時你遺落下來的。”
為什麽要說這句話呢?或許能借此套出慕容瞭蹤的一些話,但也同時暴露了這顆珍珠並不是自己的。
感受珍珠抵在掌心的充實,謝羽飛莫名的不想就此將珍珠讓出,隻為它皙藍的光芒讓他想起了女子的黑發在月色下微微泛著的藍色水光。
“這顆珍珠不是我的。”可能是感覺到了謝羽飛的防備,又或者是從謝羽飛的話中發現了自己看向珍珠的眼神被注意到了,慕容瞭蹤搖著頭說完後便轉頭將目光投向大海。
以免被渴望主宰,無法控製自己的目光不瞟向珍珠所在,若是沒有看錯的話,他記得那顆珍珠有著珍珠中少有的皙藍色澤。
應該不會看錯吧,這光芒對於自己是如此的熟悉。
本正苦惱著如何婉拒交出珍珠,不料慕容瞭蹤的回答是否定,謝羽飛反而一怔。“那??????慕容醫生是丟了什麽東西?不如我讓人幫你一起找找吧!畢竟多一個人找便是多一份希望不是嗎?”
“不用,其實我隻是想看看能不能遇上美人魚。”深吸了口氣,感受著鹹腥的海洋氣息充滿了整個胸腔,慕容瞭蹤忽的轉頭筆直正視謝羽飛說道,被發絲半掩的雙眼微微的眯起,閃過一絲執著和銳利。
眼前閃過女子湛藍色的魚尾,謝羽飛心中不由一驚,但表麵上還是裝作如無其事的疑惑道:“慕容醫生不是也認同美人魚是虛構的嗎?怎麽又會認為這個世界上有美人魚呢?”
“剛開始我也以為被美人魚相救真的隻是謝小姐由於落入海水希望得救而產生的幻覺,但是後來劉舵手也篤定的說他是聽到了海妖塞壬的歌聲而致使旦啟號撞毀在礁石上的。兩個人都這麽說,這就讓我有些好奇滄月島是否真有美人魚生活了。”
慕容瞭蹤不無尷尬的偏頭避開謝羽飛的視線回道。而謝羽飛卻再聽到劉舵手時本打算離開的念頭就此停止。
“慕容醫生是怎麽知道劉舵手聽到了塞壬的歌聲,是誰到處散布謠言企圖妖言惑眾。慕容醫生從小生長在國外可能不知道,我們中國尤其是看天吃飯的航海這行,最忌諱的就是這些子虛烏有的謠言擾亂人心。”
“謝總放心,滄月島上並沒有這些流言,我隻是因為劉庚已的精神鑒定是我做的所以才知道一點,但這件事我之前沒有跟人說過,以後也不會有人知道。”
“是嗎?我好像記得你的簡曆上並沒有你學過心理學的記錄。”
慕容瞭蹤說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是平平淡淡的近乎溫婉,可是謝羽飛聽在耳中,卻分外的刺耳,但並不是因為自己的謊言被輕描淡寫的拆穿。
而是因為慕容瞭蹤的鎮定淡然以及他似乎知道珍珠還有那個女子的事,可慕容瞭蹤偏偏就是不說。
更是因為自己想問,但又不敢去問。
怕,不問,自己救連找到月色下的女子最後的線索也要失去了。
更怕,問了,慕容瞭蹤便知道,然後——會不會——謝羽飛他和月色下的女子也認識,甚至那個時候她潑自己水引起自己的注意,其實是因為自己站在雲影裏導致她認錯了,她想找的是慕容瞭蹤?
否則,謝羽飛何以如此在意自己手上的珍珠,他口頭上說著找美人魚,會不會其實是在找她。
想到這裏,謝羽飛就更加的不願讓慕容瞭蹤知曉自己曾見過帶著魚尾道具的女子,他不想讓他們見麵。
問或者不問,都是無法抉擇的兩難。
“啊?我沒有寫上去嗎?”慕容瞭蹤訝異的傾了下頭,接著聳了聳肩尷尬的笑出了聲。
“大概是那個時候忘記了吧!找工作的時候幾乎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簡曆表格需要填寫,填的多了,我還真的記不清自己當時填了什麽了。還是謝總記性好,過了這麽多年都還記得,也難怪謝總年紀輕輕便能如此的成功了。”
對於慕容瞭蹤的恭維,謝羽飛隻是毫無感情的牽了下唇角,重新將話題轉移到美人魚上來,試圖從慕容瞭蹤的話中找出些線索。
“找海妖塞壬不是應該往天空上看的嗎?在傳說中她可是一個人麵鳥身的妖怪,慕容醫生怎麽會往水裏尋她的蹤跡呢?”
真的是忘了嗎?這驚訝對於一個向來不動聲色的人來說突兀了,何況向來連笑都淡淡的慕容瞭蹤竟然笑出了聲。
“海妖塞壬是人麵鳥身的?我還一直以為她是半人半魚的,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她的蹤影,不過算了,本來就是未必存在的生物,又何必較真呢?我還是回去休息吧,謝總要一起走嗎?”
“不用。”未免讓慕容瞭蹤起疑,謝羽飛難得的解釋道:“旦啟號是我父親生前送給我的,對於我來說不僅僅隻是經濟損失,我想再多待一會。”
“抱歉,我實在是不知道這個中緣由,才冒昧打擾到你的追思,我就不再打擾了。”剛說完,慕容瞭蹤便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
“不知謝總有何吩咐?”
慕容瞭蹤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從負手於後的白色背影中實在是無法推斷出他在想什麽。
但是謝羽飛有些話必須說,哪怕違背一個合格老板的言行,但他必須要做一個合格的哥哥,保護自己唯一的妹妹。
“我和雙梧這次來滄月島隻是暫時度假的,再過不久我和雙梧就會回到大陸的海寤城去,畢竟那裏才是我和雙梧的家。而且我們住的房子距離燃曦醫院也近,所以也就不再需要家庭醫生了。屆時我希望你能回到之前的船上任職,你覺得如何?”
謝羽飛轉身麵向大海,隻見波瀾隨著風勢見長,層層複疊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