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流落的心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可是真的願意當初未曾相遇啊,若不想遇便能不想愛,可是不遇,此生這心便無處停留,能甘願此生來此一遭嗎?
遇了是誤終身,不遇有何嚐不是終身誤。不遇比遇更寂寞,遇比不遇更蒼涼。
相思如何絕?春蠶到死,蠟炬成灰,才得絲方盡、淚始幹。
這都已經過了幾天了,謝羽飛已經不想再去一一細數了。
摩挲著指尖的湛藍鱗片,任由著海風將衣角和發絲吹亂,眼看著夜幕逐漸降臨,海麵上的月色溶溶淡淡的蒸騰起來。
站在礁石群中的謝羽飛低頭在細細看了下腳上踏著的這塊表麵平坦礁石,剛要確定這一塊就是那晚遇見那個女子的那塊,可是當餘光掃到其他同樣表麵平坦,大小形狀相差無幾的礁石後,便又不敢肯定。
就連那個女子躲避身影的礁石也分不出是這礁石群中的哪一塊,那一晚,謝羽飛是循著那雙白皙的手而上前的。
現在想來,竟就好似被蠱惑了般,早已經記不清當時腳下的方向。
而回時,眼前隻有她彌漫著憂傷思念以及冀盼淚水的雙眸,想的隻有她為何要哭,就沒有心思記得自己的踏著那幾塊礁石回去的。
一個人不能同時踏入兩條同樣的河流,因為此時的水已非彼時的水。
可是謝羽飛還是希望,能找到那夜他站的那一塊礁石,找到她出現的哪一塊礁石在哪裏。
因為那月夜下的女子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一如水月色下氤氳著水珠的雙眸,就像是一場夢,醒來了,就消失無痕,再也抓不住一縷氣息。
如果不是雙梧說她被一個長著藍色魚尾的女子救了,若不是手中這一片湛藍色的鱗片,那麽也許現在的自己可能也會覺得一切都隻是意識恍惚中一個短暫如煙的夢罷了。
可是雙梧說了,所以你是存在的對嗎?但是為什麽找遍全島也沒有一個頭發長及腰下的女子。
當時的我,為什麽不抓住你,為什麽任由著你離去呢?你發絲扶過我臉龐的觸覺明明還那麽的清晰。
你是真的存在的對嗎?再也不為了任何事情,我隻想再見你,單純的想要再見你一麵,你可知曉。
若是你不願意回答為什麽要救雙梧,那麽就不要不回答好了,而我也絕不問起。
我曾多麽的不希望你是刻意的接近我而做的一切,如今就有更多的渴望你是為了接近我。
至少如此,我還能見到你之日,這次,我不願你再次離去。
可是你在哪裏呢?
如果我站遍這裏每一塊礁石,是不是就能等到你。或者我找遍每一塊礁石群外圍的礁石,是不是就能某一塊礁石後麵,見到你的身影。
可以嗎?讓我見到你。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愛情來得猝不及防,初見時還以為隻是一時的好奇,再不見的一日一日,這愛才沉澱凸顯、揮之不去。
如果在你當時轉身紮入海中的時候,我便能發覺自己的感情,隨你跳入海中,會不會今日就會不同。
似有所感,隨著天上浮雲被風吹動,落在礁石群上的雲影也在此刻飄離了礁石群。而今晚的月色也似乎在這一刻變得分外的明亮了起來,跟隨者雲影的步伐傾斜在礁石群上。
遺落在礁石縫隙間的珠子在如水月色挪移間,流轉出一縷皙藍光芒,閃現在謝羽飛細細在礁石群中找尋的視線中。
幽幽盈盈的皙藍光芒很微弱,可是無由的,謝羽飛就是聯想起了那個女子。
她幽藍的魚尾,她眉心正中那一點水珠般的水晶,還有她暈染著藍色的指尖,甚至在月色下會泛著好像泛著瑩瑩藍光的長發,以及??????
海風在這一刻停了下來,就像是突然間懂得了人間的神情,也不舍吹走謝羽飛腦中勾畫出的容顏。
空氣中海洋的氣息開始慢慢的沉澱,帶著特有的粘稠和鹹腥味,謝羽飛深吸了口氣,貪戀的想要將之深深的吸入肺中,然後沉澱在心口。
企圖這樣做,讓因為見不到她而空落的心暫時得到緩解。
雖然,認定那湛藍的魚尾隻是個道具,但是謝羽飛記得,她的發絲拂過的臉頰時,她的發上沾滿了海水的氣息,淡淡的鹹腥味,涼涼的濕意。
借著月色仔細端詳從縫隙中撿起的珠子,謝羽飛發現這顆珠子竟然是貨真價實的珍珠,圓潤明透,在月色中似裹著一層淡藍的光暈,有股清冷淒美之感。
有一股莫名的感覺襲上心頭,熟悉且帶著隱隱的疼痛,就好像牽動了深埋的傷口。
可謝羽飛將過去的記憶梳理了一邊後,卻依然沒有任何關於這顆珍珠的記憶。
指尖挲著珍珠,謝羽飛感受著珍珠的微微涼意同時,彎腰在周圍的礁石縫隙中細細的尋找起來。
不是為了尋找幾顆珍珠,當珍珠蚌能人工養殖了之後,珍珠早已經不再珍貴了,就算就古代一樣難得,謝家的家世擺在那裏,謝羽飛也不至於為幾顆珍珠動容。
謝羽飛之所以要找,是因為直覺。
就好像是胸口跳動著的心有了自我意思,在訴說著這珍珠不會隻有一顆,應該都一一的拾起來,應該顆顆珍惜。而不是任它曝露在風雨中,任由著海水將它腐蝕幹淨。
可是找了半天,隻見到一些已經沒有任何價值而被遺棄的旦啟號殘骸。
滿是疑惑的起身靠在一塊高大的礁石上,謝羽飛清楚的記得滄月島所在的海域沒有任何一種能夠生產珍珠的蚌類,就更別提能產出這種能閃耀皙藍光澤的珍珠蚌了。
不是沒有想過她是來自旦啟號,但這顆珍珠既沒有鑽孔也沒有任何鑲嵌的痕跡,那麽它又是從哪裏來的,難道有誰特地買一顆沒有加工的珍珠把玩嗎?
是她的嗎?但在水裏帶著一顆既沒鑲嵌又沒穿孔的珍珠,不怕一不小心就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