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往毒醫谷的路上,各茶樓小肆皆充斥著對苗拾的各種不堪辱罵。
「你們說那苗拾怎麼就那麼喪心病狂?」
「可不是嘛,唉,想想葉樺盟主是那麼德高望重的人,沒想到竟喪命於那賊人之手。」
「想當初,天下四分五裂,硝煙四起,百姓們流離失所,葉樺前輩僅憑自己之力拯救了多少無家可歸的人。」
「唉~老天不公啊!」
斷斷續續不斷傳來,或譏諷或憤怒或鳴不平的聲音,坐於茶樓大堂一角的人,靜靜喝著手裡的茶,垂眸未語。
殤羽略帶擔憂的抬眼看了看安芷汐的臉色,發現其神色如常,似乎並未受到謠言的影響,一路緊繃的心稍微鬆了一點兒。
安芷汐的耳力很好,就連四周刻意壓低聲音的竊竊私語都逐一聽了個遍。
對於眾人的踩低捧高,她早已司空見慣,只是其中對於葉樺前輩的褒義表示贊同。
此人著實擔得起德高望重這四個字,想當初原身就是因為這個葉樺前輩的英勇事迹,才頭腦一熱的獨自出谷闖蕩,路上還依葫蘆畫瓢的創立了離殤殿,專門收納無家可歸之人。
嗯,其實離殤殿說白了就是一個收容所罷了,至於其惡貫滿盈的罵聲則歸功於原身使勁倒騰的命,還有這群像舌頭長了翅膀一樣的人。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離殤殿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的,這群無聊的人就會添油加醋的大事宣揚一遍,所以原主原本平平無奇的人能在一時間名滿天下,這得多虧了這群事精兒。
不過,這群事兒精倒是給了安芷汐一個提醒,為什麼偏偏會是身為武林盟德高望重的盟主出事,這其中究竟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若說故意嫁禍給毒醫谷一事,安芷汐是十分能理解的,畢竟自家乾娘也是個不作死就會原地爆炸的人。
這些年在江湖乃至朝廷都積攢了不了的怨氣,直接丟鍋給毒醫谷不僅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甚至只會引起眾人更大的怒火。
一招金蟬脫殼再借刀殺人,這背後之人似乎玩的挺過癮。
只是不知道將來是否能承受得住翻車所帶來的刺激,想到這裡,安芷汐竟然笑了,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一旁的牛大力推了推殤羽,壓低嗓子問道:
「不是說那苗拾是主子的乾娘嗎?怎的主子在聽了那麼多不堪入耳的話還能笑得出來?」
牛大力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果然,自家外表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主子,心指不定黑成什麼樣子了。
明明昨天還著急上路,今天竟然慢悠悠的住起了客棧,現在這個緊張的時刻竟然還有時間笑,有個詞怎麼說來著?喪心病狂!嗯,好像就是這個詞吧!
殤羽一看牛大力那副樣子,就知道這傢伙心裡想多了:「主子應當有自己的安排,我們聽著就是了。」
殤羽一看牛大力那副樣子,就知道這傢伙心裡想多了:「主子應當有自己的安排,我們聽著就是了。」
安芷汐慵懶的身子往椅背靠了靠,散漫的聲音響起:
「要不咱就先在這安平縣住幾天如何?」
此話一出,吹鬍子瞪眼的牛大力瞬間炸毛了:「主子咱不是要著急趕路嗎?我都做好繼續連夜趕路的準備了。」
看著毛毛躁躁的牛大力,劉老四掄起拳頭就朝那虎背砸去。
繼而翻了個白眼十分嫌棄的說道:「你個獃子懂什麼,一邊待著去。」
說完轉頭看向安芷汐,壓低聲音詢問:「主子,可有什麼需要老四幫忙的?」
安芷汐眯著眼睛看著一臉淡然的劉老四,心想:嘖,這個劉老四也是個猴精猴精的,原主到底是怎麼收服下這麼些個寶的,人格魅力?武力碾壓?呵,還真是好奇呢!
安芷汐翹著二郎腿,一副興緻盎然的模樣:「你有什麼想法,嗯?說來聽聽吧!」
離開了金水鎮之後,安芷汐越發的放飛自己,就像一顆紫色的洋蔥,正一點一點的剝下外層包著的軀殼,逐漸露出原本最嫩的芯。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至於裡面是潔白無瑕的還是一黑到底的,在還沒徹底剝完外皮前,誰也說不好。
劉老四其實生的白凈,與其粗狂的身形看著有點不搭,當下桃花眼一眯,像極了老謀深算的狐狸:「老四不敢妄言,只是瞧著這事兒應當內有乾坤,其餘的恕老四猜不透。」
「嗤,我覺得你或許可以去跟掌柜的商量一下當個說書先生,你覺得呢?」
安芷汐說完就這麼端看著對面的人,眼神相觸碰的那一刻,兩隻狐狸皆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臉懵逼的牛大力撓著頭:「嘿,我咋沒整明白你們在說個啥啊!」
眼前忽然伸出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打斷了他的疑問。
「來,大牛叔,咱不懂的事情就不要糾結,這時候多吃瓜子少說話准沒錯!」
小傢伙從自己面前的盤子里抓起一大把瓜子放在了牛大力粗糙的手裡。
看著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狡黠的小傢伙,心裡的不服氣「竄的一下」就起來了。
「嘿,我看不懂他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莫非你個小不點兒就懂了?」
小傢伙的滴溜溜的眼睛一轉,閃爍著天真:「要是我猜對了,大力叔你請我吃對面的那家烤鴨怎麼樣?」
粗糙的大手揉著毛茸茸的小腦袋,嘖嘖道:「嘿,還學會討價還價了,行,只要你猜對了就請你吃烤鴨!」
一本正經的小臉對美食有著執拗的要求:「不不不,我只要對面那家的。」
牛大力大手一揮,豪氣干雲的道:「行,你想吃哪家的都成。」
得到保證,小傢伙嘴角揚起一抹偷腥的笑。
一骨碌爬起來,站在凳子上,小手往後一背,像模像樣的分析道:
「這事兒絕對不簡單,意味著另有蹊蹺,就跟璟兒發現兜里的白切糕無緣無故少了一塊,娘親說是被老鼠叼走了,但是我不信一樣。」
「哼,雖然說的有理有據,但是老鼠那麼小一個,怎麼可能做得到事後連個渣都沒有留下,我猜裡面肯定有貓膩。」
「同理,這件事也一樣,小人物不可能做的那麼乾淨利落而且還……還……那什麼是吧!」小傢伙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來那個詞怎麼形容,小臉立即漲了通紅。
「咳咳,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們繼續往下說劉四叔當說書的事兒。一方面講得好的話,可以順道賺錢,另一方面當然是放些吸引老鼠出來的葯啦!」
小傢伙說完一臉傲嬌,滿臉寫著我是不是很棒,快誇我,快誇我!
「噗嗤~哈哈哈,你這小滑頭,怎的越發老成,跟個小老頭一樣。」安芷汐被搖頭晃腦的小傢伙逗的不行。
寬大的袖袍下,劉老四的手有節奏的拍打著節拍,笑臉盈盈的看著神采奕奕的小不點兒,心裡直呼有趣:
了不得,大狐狸生了個小狐狸,看來以後不能看人家小就欺負他,指不定哪天就悄無聲息的把你吃咯!
「難道我說的不對么,你們為什麼都不誇我,哼!」
看著無動於衷的幾人,小傢伙立馬垮下了臉,小嘴嘟的老高。
「對,璟兒今天表現的特別棒!大牛子的,趕緊的吧!大丈夫言出必行,剛才說過什麼現在應該還記得吧,別忘了我的份哦!」
劉老四笑眯眯的看著牛大力,活脫脫就是一個幫忙追債的。
一旁的安芷汐握著拳捂嘴輕咳了一聲道:「咳咳,我說見者有份你們應該都沒問題吧?」
殤雪:「沒問題。」
殤羽:「沒意見。」
劉老四:「贊同。」
小傢伙:「好東西有一起分享。」
徒留下荷包立馬要大出血的牛大力心痛不已,但還能怎麼辦呢?最後還不是乖乖去對面烤鴨坊提前預定皮脆肉香的美味。
看著對面排著隊的牛大力,殤雪手支著頭,百無聊賴的同情道:「我們這麼做會不會有點太過分?」
殤羽適時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說:「安心吃你的,他又不是那等小氣的人。」
有些睏倦的殤雪改為趴著,懶懶的應了句:「哦!」
瞧著大家連續趕路也累了,安芷汐出言讓殤羽跟掌柜的要了幾間房,劉老四則是依言去尋掌柜的謀個臨時的說書先生。
承諾說的若不好,分文不取,若說的好,這打賞的銀子跟掌柜的三七分。
具體的商談情況安芷汐不知,只是知道最終掌柜的同意了劉老四的要求,並且明天開始上台。
一得到掌柜的同意,這傢伙神神秘秘的還出門採買了東西,據說是明天臨時演出的道具,嘖,真是個講究人。
連續打了幾個哈欠,安芷汐擺擺手讓各位上去休息一會兒,等休息完,對面那個排隊的也應當回來了。
早已困得不行的殤雪聞言便興高采烈的上了樓。
殤羽倚著門框,看著對面蜿蜒如龍的隊伍,心裡默默給某人念了句好運后,也緊跟著上了樓。
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很快就要上場,究竟誰會是那隻老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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