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村,安芷汐便看到一臉焦急等待在村口的二達,神色緊張的四處張望。
二達遠遠的就看到安芷汐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迎面朝她走來,還未走進,聲先達。
「安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大事不好了。」
「慢慢說,不著急,究竟是何事如此驚慌。」
「大家,大家的病又複發了,而且,而且還比之前嚴重,現在每個人身上不僅長滿了膿瘡,皮膚還出現一大塊一大塊黑色的斑點。」
二達像是終於找到了主心骨,把近日發生的事情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大堆。
「村裡的叔叔伯伯們的病又複發了,原本吃了恩公留下的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不知怎的,今日大伙兒在地里幹活的時候紛紛倒地不起,有的還、還口吐白沫。」
二達被今天的變故嚇的不輕,因為他爹恰好也是其中一個受害者,只能一邊祈禱一邊盼望著安恩公能早點回來。
幾人說話間步子沒有停,安芷汐聽完二達的描述,秀眉忍不住高高攏起,詢問了幾下其餘的情況外,便急急忙忙的跟著二達來到了臨時搭建的大棚里。
這是一個用芒草跟竹子簡單搭建起來的,安芷汐臨走前生怕有什麼變故,特意吩咐了牛大力若有事直接搭個大棚,把病患集中起來再說。
安芷汐留下煜楓等人在大棚外等候,自己卸下肩上抬著的布包就匆匆忙忙給裡面躺著的村民把脈。
村裡的人看見安芷汐回來了,眼裡彷彿是看見了救星,大娘們淚眼婆娑的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兒的求著她救救她們的漢子。
安慰了幾下哭哭啼啼的幾個大娘,安芷汐專心的給她們的漢子看病,一直無法放鬆的大娘們,看著安芷汐心裡的大石頭卸下了一半,此時也有了發牢騷嘴碎的心情。
鐵柱婆娘:「恩公,你可要救救俺們家的柱子啊,他要是倒下了,今後我們這倆兒可要怎麼過啊,這天煞的張二麻子,這乾的都是什麼事兒。」
自從張二麻子的事情敗露之後,村裡的人都知道了她們的病不是天災而是這蓄意報復的人禍后,個個三五不時的就念叨著張二麻子的缺德事兒。
也是這次意外,讓張二麻子發現,原來當年所謂的真相不過是黃粱一夢。
隔壁王嬸:「恩公你不知道,那張二麻子他爹以前就是個專門賣假藥的,有一次還差點把俺們村的幾個漢子的命給搭進去了,後來啊!聽說他家惹了城裡的麻煩,灰溜溜的跑回來的。」
村東頭的二姑:「嗐,可不是嘛,還有當年的那場大火,我可聽說就是那城裡的官家放的。」
被綁在大棚外頭的張二麻子豎著耳朵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聽到幾個大娘的話,他憤怒的大吼:
「你們撒謊,俺爹明明就是被村裡的幾個莽夫害死的,你們少給自己找借口脫罪,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俺要你們給俺爹陪葬。」
幾個村大娘被張二麻子突然的暴吼聲嚇了一跳,王嬸語氣不善的歪著嘴說:
「喲,你爹敢做那腌臢的事情,還怕被人拿出來說?」
村二姑:「呵,只怕是這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小的長大之後比老的還過分,看看都把咱村搞成什麼樣,梨花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會有你們這戶害人不淺的人家。」
張二麻子聽著昔日的鄰居,一句句無情的斥責,每個音符就像刀子一樣割在心上,他無法相信自己信奉多年的真相竟然只是自己的一時臆想。
「不可能,你們都是騙人的,你們就是想逃避責任,告訴你們不可能,啊哈哈哈哈~」
張二麻子癲狂的仰天長笑,整個人由於刺激過大而導致精神恍惚。
幾個大娘看著精神恍惚的張二麻子,終是張了張口又搖了搖頭走開了。
安芷汐闔眸看著手下的大漢,脈息紊亂,內火虛旺,乃是邪氣入肺腑的跡象。
綜合二達所說,她可以斷定這更像是傳染性感冒,只是這餘毒未清理又爆發出傳染性疾病著實有些棘手。
安芷汐現在要做的就是疏通人群,再給所有人消毒熬制預防的草藥,梨花村的人口雖然已經減少許多,但二、三十戶人家加起來也有上百戶人口。
農村多人丁,這也是先前自己為何會為藥材苦惱的原因,這人數一多,在這什麼都匱乏的小村鎮想要找找齊能救命的草藥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小傢伙一早便從二達那裡得知娘親已經回來了,只是看到娘親在人看病,一直不敢上前打擾,跟著牛大力一起蹲在大棚門口等待著娘親出來。
此時看到娘親終於忙完出來了,小傢伙歡快的蹦躂過去,想要一把抱住娘親的細腰,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隻木棍抵在他的胸口。
「璟兒,別過來。」
安芷汐何嘗不想給小傢伙一個擁抱,只是這病傳染的速度或許比她想的還要嚴重,小傢伙一直被牛大力保護著,應當還沒有接觸過這些村民。
小傢伙委屈的皺著臉:「娘親~怎麼啦。」
看著自家兒子軟萌的樣子,安芷汐無奈的沖著他搖了搖頭:
「村民伯伯們身上的病會傳染,娘親怕把病氣過到給你,乖,不要過來。」
早在出門前,安芷汐已經撕下衣擺的衣服充當口罩,把口鼻遮住,為的就是防止多次傳染。
大棚外面的司徒煜楓等人還在驚訝於,這如小仙童似的小人竟然喊她娘親,隨著又被她這句會傳染給驚出一身冷汗。
煜楓:「安姑娘,情況如何了。」
在村口時二達說的話他們也聽見了,此時雖然有些許驚訝,但也不至於驚慌失措。
安芷汐頗為愧疚的對著幾人抱拳道:
「先前麻煩你們為我尋葯,此刻又讓你們陷入這病疫之中,安某在此賠不是了。」
熱心小天使沈七看著安芷汐,大手一擺:
「誒,這有什麼的,能幫到大家也是我們的幸事,安姑娘一個弱女子都能挽袖子救人於水火,我們幾個大老爺們肯定也不能拖了你後腿不是。」
說完還向尤圻眨巴了下眼睛。
尤圻顯然已經習慣了沈七的這般做派,他雖不是什麼大善人,但家母在世時也是一方樂善好施的佛門信徒,此刻看到如此多的人陷入水火中,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安姑娘有什麼需要儘管提便是,只要尤圻能幫上忙的定不推脫。」
此時疫情危及,安芷汐也不跟幾個剛認識沒兩天的人客氣,小手一揮就開始了安排人群的疏通跟防止工作。
算一下時間,陳老他們的葯也差不多該到了,剛好為眼下緩解了一點危情。
安芷汐把人分成了三隊,煜楓沈七為一隊,負責分配藥物。
牛大力二達為一隊,負責把村民集中起來消毒,重新做好防護措施。
至於尤圻跟村長則負責讓村裡還未感染上疾病的大娘趕製防護面布。
眾人按著吩咐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分工合作,直到日落西山,新的一天又要過去時,陳老跟陳寬架著一馬車藥材搖搖晃晃的來到了梨花村。
就在安芷汐懷著激動的心情去迎接她心心念念的藥材時,陳老卻給眾人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噩耗。
「安姑娘不好了,咱鎮上最近也出現了許多類似二達上次病發時的疾病,小老兒按照你之前留下的藥方試著給他們服下,效果卻差強人意啊!」
陳老說完一臉的羞愧,行醫半載,可這最近出現的病症他卻束手無策,連安姑娘這麼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都不如。
完了,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出現了,這消息無疑是個驚雷把安芷汐劈的內焦里嫩。
這年頭糟心的事情一個比一個來的急,前腳村裡的疫情剛剛得到控制,這後腳又爆發出傳染性病例,這不僅被打的措手不及,管控加醫治的困難又加大了不少。
安芷汐把藥物分發熬好后,召集了煜楓以及陳老等人,跟大夥說了一下現下遇到的困難。
沈七聽完一拍大腿:「藥材這個,我們少爺可以幫忙啊!是吧少爺。」
說完轉頭看著一臉淡定喝茶的某人,接受到眾人炙熱的目光,施施然的放下茶杯,並未多言語。
楊禾當村長多年,早就成了人精,現下當即拱手道:
「只要公子願意出藥材救治俺們,往後這梨花村的每一年莊稼無償獻四分之一給公子。」
陳寬這個久經生意場的商人自然也看出對面是一個商人,這無辜出一大筆藥材,價錢也不少,在商言商的規矩他還是能理解的,隨即附和著說:
「陳某也願意出一點綿薄之力,這五百兩就當陳某略表心意罷。」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袋子沉甸甸的銀兩置於桌上。
安芷汐看著幾人,面上無動於衷,實則心裡早已吶喊不已。
嘖嘖,真是有錢啊,真大方,果真是人傻錢多的典範,看來以後自己憑藉救人來換上幾碗飯的計劃是可行。
煜楓雖然不差錢,可正如安芷汐所說,他也並不是人傻錢多,平白無故就要白白花費大價錢去救治別人,他只是一個商人,說句不好聽的,別人的死活與他何干!
不過,至於有人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倒還是可以做一下順水人情的:
「大夥說笑了,能幫上忙的司某自當進力相助。」
尤圻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家的主子,早在進村的時候,他已經飛鴿傳書給了金都的主子。
算算時間,最遲明天就能得到主子的回信了,不知主子會不會管這地方村事。
各懷著心事,眾人散了會,腳步沉沉的各回各的臨時住所。
安芷汐望著懸挂於頭頂的明月,心裡惆悵不已,這回金都的路何時方能啟程。
「唉~」一聲嘆息隨晚風飄蕩在這寂靜的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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