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多麼痛的領悟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海軍總部，當集合的號角吹響在每個地方，向寒知道，又有大事件要發生了。雖然，這個大事件是他一手策劃的。
只見主屏幕上，羅傑與雷利正笑著凝視世界上的每一個人。沒人不認識他倆，響噹噹的名號足以讓整個大海顫抖。
「這傢伙……是銀面，還是……羅傑？」
「那……那不是冥王雷利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海軍士兵議論紛紛，赤犬的臉色也顯得極為難看。
「呦呦呦，大清早的，哇，這是唱得哪一出？」黃猿依舊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雖然，他的心裡也是波濤滾滾。
這時候，畫面上的老哥倆拿出了一張航海圖。沒錯，是通往拉夫坦路前半程的航線。
「新世界的小夥子們，老子的財寶就在拉夫坦路，有能耐就去拿吧，雖然新世界強者如雲，但真正的王座只有一個，大家不會不知道吧，哈哈哈哈。」
又是那句話，又是熟悉的面孔，沉寂已久的海賊世界再次為之沸騰。沒人知道這傢伙究竟是誰，是海賊王？是銀面？但這已經不重要，哪怕有億萬分之一的機會進入拉夫坦路，他們就願意放棄一切。
五老星的房間，卷鬍子老頭笑了。
「看來，他很遵守約定，尺寸把握得非常好。」
「但願吧，但願別整出什麼幺蛾子。」
不起眼的角落，向寒看著這兩個傢伙，不禁嬉笑：「一老一少，一唱一和，還挺像那麼一回事，哈哈。」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朝向寒走來。聞著嗆人的煙氣，向寒微笑：「看來，有人想以下犯上，呵呵。」
短短的兩分鐘視頻震驚了整個世界。作為拉夫坦路藏寶圖的前半程路線也迅速被各大報社翻印，傳播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看似福音，熟不知又要葬送多少人命。
紅髮海賊團上，香克斯正在刷牙洗臉。當看到船長與副船長的剎那，說實話，這個男人猛地留下一滴眼淚。
「呵呵，雷利那老爺子，又在跟年輕人玩什麼把戲，真是逗。」
「喂，船長，要不要起航？」貝克曼迷迷糊糊地說道。
「起航？去拉夫坦路？醒醒，兄弟，先把你眼屎擦乾淨再說吧。」
黑鬍子海賊團，力量越來越壯大的黑鬍子蒂奇卻是格外興奮。不管真假，不管對錯，凡事阻攔他前進的，統統都要被碾碎。
「桀哈哈哈哈，桀哈哈哈哈哈，這樣也好，省去我好多麻煩事。桀哈哈哈，桀哈哈哈哈。」
世界每一天都在發生改變，生生死死，循環往複，這是萬物的法則，大海母親的家規。此刻，向寒已經遠離開喧嚷的海軍總部，來到了不遠處的烈士園林。在這裡，他能感受到埋藏在心底的愧疚，積壓在靈魂深處的苦澀。
他需要這種力量，一來激勵自己，二來鎮壓惡魔。
很巧的是，卡普中將也在。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在等候自己。
緩緩朝他走去，向寒的身份不是大將，不是銀面，而是一個懺悔者，一個年輕的懺悔者。
「外面那一出，是你整出來的吧。」卡普一臉嚴肅地說道。
「是的！」在這個老人面前，向寒不敢耍一絲小聰明。
「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知道這樣會害死多少人嗎？」一拳打過，向寒被擊飛倒地。鮮血流淌間，他竟傻傻地笑出聲。
「呵，呵呵，呵呵呵，與夢想比來，生命算什麼呢？」
砰又是一拳，卡普已經怒不可遏，「我告訴你，生命才是世上最寶貴的東西。命都沒了，拿什麼談夢想。人死了，還有什麼資格承擔這海上的風浪。你根本什麼都不懂，自大狂妄自私的傢伙。」
無奈搖頭，向寒踉蹌起身，「真是說不過你呢，但是，能讓我去看看戰士們嗎？」
雙目凝視間，卡普還是選擇釋懷。至於原因，不是因為曾經的情誼，而是他要對死去的人負責。
「跟我來吧！」
久久，當向寒來到那個男人的墓碑前，各種情緒便如同海浪一般，一波一波拍打向寒心房。這是譯法老師的墓碑，一生討伐海賊無數，卻從未殺死過任何一個敵人。
對於這位不殺之王，向寒有太多的崇敬。深鞠一躬，向寒的眼淚已不自覺地溢出眼眶。苦笑著，自嘲著，向寒覺得自己真的像是一個小丑，一個在風浪尖，佔盡便宜的小丑。
「知道嗎？卡普，曾經的我年輕氣盛，覺得自己能力無敵，覺得自己可以操縱一切。可當我發現，敵人越來越強大的時候，我會覺得夢想這東西，真特么坑人。呵呵，你說呢？」
卡普不語，嘆息間，有對這個孩子的惋惜。誰不年少輕狂，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但漸漸，當時光一點點摧殘忍心，逐步老去的時候，人才知道什麼才是最可貴的東西。
「和平」才是最終的信仰。
苦笑一聲，向寒輕拂去淚水，「卡普中將，你覺得海軍中誰最慘？」
「什麼？呵呵，當然是老夫最慘，有比老夫更慘的人嗎？譯法這傢伙，活得瀟洒，死得敞亮。一聲培養出的戰士無數，都在保家衛國，捍衛正義。我呢？我兒子當了革命軍，孫子當了海賊，就連老友的孩子，我都……」
鐵血戰士也有他脆弱的一面，論比慘，確實沒人能比得過卡普。
「噗哈哈哈，卡普啊卡普，你真幽默！」物極必反，向寒又哭又笑。
忽然，向寒的眼神一冰，怒吼道：「你慘？你有人家慘嗎？至少你的家人還活著，他呢？他把一切都獻給了海軍，可你們海軍又是怎麼對他的？他……罷了罷了，反正人都是有一死的，早死早成烈士。」
「唉，是啊，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挺想躺在這裡面的，舒服。」卡普第一次同意向寒的說辭。
忽然，就在這個時候，黃猿大將手捧一束菊花緩緩走來。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沒有理由，不需要原因。
「呦呦呦，看來今天好熱鬧呢，青稚，好久不見，要不要今晚聚聚？」
「好啊，正有此意。」冷笑一聲，向寒回應。
之後，向寒又相繼看望了之前殺死的那一船戰士。陣陣冷風中，向寒發現了一個熟悉身影。只不過，她的氣勢讓向寒感到陌生，陌生得有些窒息。
「達斯琪中將，一個你害過的女孩，看看你做的孽吧，唉。」長嘆一聲，卡普中將暫時離開了墓地。
緩緩朝她走去，向寒似乎能感受到女孩的絕望。那種絕望源於向寒，源於不甘。她怕，所以故作堅強。向寒天真地以為懂達斯琪，但終究是若即若離。
忽然，女孩冷冷劍刃一出，妖刀村雨已經落到向寒脖頸上。她知道這具靈魂就是是誰，向寒的氣息她死都不會忘記。
「過得還好嗎？一個人。」向寒溫柔地說道，絲毫不懼怕女孩的妖刀。
「你不該來這兒的，真的會死。」
「我不怕死。」
「但我希望，你能死在我手上。」達斯琪的仇恨已經深入骨髓，向寒無法理解，更無法幫其解脫，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
「你現在就能殺死我，不是嗎？」
收起妖刀，達斯琪不屑地笑笑：「不和你不一樣，我不是魔鬼。」說完，女孩轉身而走，沒有一絲留戀。或許有，誰知道呢。
深吸一口氣，向寒頹廢地走著，走在被他親手殺害的靈魂之中。聽著不知來自天堂，還是地獄的迴響，向寒能做的，或許只有一遍遍告訴自己。
「都會變好的，我想是的。」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黃猿大將卻突然出現在向寒面前。
「呦呦呦，很難受對吧，當你懂得吧眼淚咽到肚子里后，就不會難受了。」
「可我現在沒有眼淚。」
「呦呵呵，真是個怪咖呢，走吧，銀面，去喝一杯如何？我請客。」
沒有理會這傢伙，向寒轉身前往了另一個地方，「現在沒空，晚上吧。」
「呦呦呦，真是一點情面都不講呢，呵呵。」
一路打聽，四處尋找，向寒終於到達了那個地方——遇難家屬集中營。這些都是一群苦命人，自己的男人上前線打仗，為的是榮譽，但撇下的，卻是一家老小。
輕輕敲開其中一個人家，向寒的心中五味雜陳。是他害的，不錯，但……又不是。是大海嗎？也不是。沒人知道。
見到向寒的第一面，婦人立馬認出了海軍大將的戰服。
「庫贊將軍，您來……」
「我來看看，你們過得還好嗎？」
熱淚盈眶間，向寒被熱情地拉到屋子裡。屋子不大，但卻裝著很多人家。
「姐妹們，大將來看我們了，快，快出來迎接。」
屋子裡雖然擠，但很乾凈，也很溫馨。聞著濃濃的香燭味道，向寒知道，肯定是在祭拜她們的男人。
「能讓我上柱香嗎？」向寒請求。
「大將您……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凝視著那黑白照片，向寒的手不禁有些顫抖，「雖然不知道兄弟們身處何方，但，還好，你們的妻兒平安。」
死者為大，向寒三鞠躬。
片刻，向寒回過神，看著滿屋子人說：「大家的小孩呢？怎麼沒見他們調皮的身影。」
「啊，他們去徵兆當海軍去了。」
「海軍？」向寒驚得說不出話。
「嗯，少年班。」
「為什麼？孩子那麼小。」
「為父報仇！」
簡簡單單四個字，直穿向寒心房。不錯，為父報仇，但究竟找誰報仇，又是否能報得了仇，一切都是未知。
「家中補給夠嗎？」
「夠！夠！政府對我們非常好。」一個婦人忙說。
「可你們這……」
「戰場士兵不容易，我們都把政府給我們的補貼獻出去了，呵呵，我們婦人能吃多少東西。」
艱難點頭，向寒實在找不出自己還能呆下去的理由。他要的答案，似乎找到了。未來，他的路還是一條不歸之路，但，他必須堅定地走到頭。為了自己，更為了她們。
「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最後一句話，向寒說出了最真實的自己。真的會好起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