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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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啟順就嗬嗬了,這事兒要麽是找個門客,或者找個師爺學也行吧,還是頭一回聽說寫聖旨該找個太監學的:“不過,這件事奴婢幫不了您,也不能幫,你該找個正兒八經的先生了。”
趙啟順敢讓這位侯爺一家子跪在外頭去吃黃土聞馬糞,但他不敢在這件事上放任,這要是被貴妃娘娘知道了,那可是要扒了他的皮啊。
吳琪一聽,又是搖頭晃腦的一疊聲的:“是極,是極。”
這找先生的事情便是定下了。
另一邊,吳趙氏正在與吳友年私下裏說這話。
吳友年先是埋怨吳趙氏剛在外頭的時候也不幫他,讓他想跟自家姐姐多說兩句話都不成。吳趙氏心底悶著氣,一聽吳友年如此說,徹底火大了:“姐姐?姐姐?!你當人家是姐姐,人家可給了你一個眼神嗎?”
“娘……我也知道姐姐看不起我,但左右我不還是她弟弟嗎?”吳友年也不是真傻,“她是連個屁都沒搭理我,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我若求她,她便是不給我十分,那給我兩三分也好啊。”
吳友年就是個無賴,他的腦子裏沒有臉麵這個東西,隻要是能得到好處,那便夠了。
“還想著兩三分?”吳趙氏先是心裏一動,繼而冷笑,“殊不知你爹正想著將我休棄了,讓後再娶個年輕貌美的呢。”
“哦……”吳友年訥訥的應了一聲,倒不是他覺得吳趙氏說的是氣話,當不得真,而是他覺得……吳趙氏被休了就被休了唄,反正他還是吳琪的兒子,這點做不得假的。
吳趙氏看他這樣子,頓時明白了,頭一回兒心裏有了中自作自受的淒苦:“你莫要以為他之休了我,還會認你這個兒子,你這些日子受罰,可有見他再來見你?”
“這!娘!爹不會將咱母子都不要了吧?”這回吳友年才驚了,大嚷大叫起來。
“要不然你以為今日我為何要與你私下說話?還不就是想讓你與我想想辦法嗎?”吳趙氏唇邊冷笑,這時候說“咱母子”了,這德行,可真是隨了他爹!
“娘,爹這個……剛成了侯爺就拋棄妻子,他不要名聲了嗎?”想了半天,吳友年才送算是想出來了點東西。
“名聲有何用?你若是你爹,現在會如何?”
吳友年被問下意識的想:我若是我爹,有錢又有權,那哪裏會要一個人老珠黃的村婦?
“可是……可是我爹的年歲,不一定能有兒子了吧?娘,隻要我還是我爹的兒子,那您往後的日子,一切好說啊。”
那意思是請吳趙氏去勸勸吳友年,老婆不要了沒事,兒子也不能一塊不要了。
吳趙氏看他:“你爹怕是要娶大戶人家的小姐呢,人家過來了自然是更願意有個自己的孩子繼承家業。容不容得下你,到時候可就不是你爹說的算了。”
一聽吳趙氏如此說,吳友年心裏的那點僥幸消失了,因為這話是一點沒錯。高門大戶的小姐嫁進來,可不就是為了侯夫人的名聲來和繼承侯府來的?若是在那之前就有了個繼承的嫡子,哪個大戶人家願意?
吳友年隻覺得心裏七上八下,如今這就好比玉液瓊漿擺在眼前,可他隻是聞上了一聞,立刻就有人跑了過來說“這位爺,對不住,上錯了”將瓊漿端走,送上了一碗惡臭難當的泔水,然後跟他說“這才是你這等人該喝的”。
吳友年按著胸部,隻覺得一股無名火燒得胸腹灼痛不止。
“不行,絕對不能讓我爹這樣幹……”
“我的兒,你可想當侯爺嗎?”
“想!”
“你可想三妻四妾,享盡人間繁華嗎?”
“想!”
“那你……”吳趙氏湊到吳友年耳邊,如此這般了一番。
吳友年先是驚懼,但細想了想,一咬牙,麵上的驚懼便被貪婪和狠辣所代替。
今日吳琪可是身心俱暢,他已經與趙班班說好了,請個師父來,過不了兩日他便能如那些大家子弟一般了。
“侯爺,夫人和大公子求見。”
“不見。”吳琪再幹脆也不過的說。
“這……侯爺,夫人說過兩日她便要回鄉了,臨走想讓侯爺多少給她些臉麵。”
“她要回鄉了?”都上了床的吳琪撩開被子坐了起來,略想了想,他嘀咕著,“莫不是柔娘自己想開了?也好,終歸幾十年的夫妻了,不好真個撕破了臉。讓他們進來。”
“是。”
進來的吳趙氏與吳友年都換上了粗布衣衫——他們來時穿的也是綾羅,原本的舊衣衫早就扔在家裏了,這是找仆役借的——吳趙氏盤了個簡單發髻,用個帕子係著,眼圈也是紅的,吳友年低著頭,看不見眼睛,也顯得老實憨厚了許多。
見他倆如此,吳琪感慨更多,不過他依然是要娶個大家小姐的,隻是想著等這兩人走了,給他們多多的準備些金銀細軟也就是了。
兩人走到近前,吳趙氏道:“老爺,妾乃是蒲柳之姿,今日見到了貴妃娘娘更覺得卑微,不敢再占著老爺的正妻之位,隻是臨走也有些可心話想說,還請老爺給妾留些臉麵,隻你我三人話別。”
吳琪歎了一聲,對小廝擺擺手:“你下去吧。”
“是。”小廝行個禮,匆忙離開了。
“柔娘,不是我不近人情,實在你我已經是雲泥之別,讓你跟著我,不是讓你享福,而是讓你受苦。”吳琪在一邊坐下,一副真心實意為兩人考慮的嘴臉。
不過他心裏是真正舒坦的,吳趙氏這可是頭一回當著他的麵自稱為“妾”啊。原本在家裏,這潑婦都是一口一個老娘的。
“老爺說的是,妾也是想通了,您如今是侯爺,日後您的女眷見的也都得是那些夫人,妾這樣的村婦,如何與那些高門的太太們坐下說話呢?”吳趙氏一步步走近,吳友年也小心的走到了吳琪的身後。
“你懂了就好啊。”吳琪喝了兩口茶,“你便說這茶水吧,咱們在鄉下便是能喝上茶葉沫子已經是極好的了,可是在這侯府裏便是自家尋常喝的茶那也是馨香撲鼻的。我並非是嫌棄你,隻是你看看你……友年?唔!”
突然,吳琪被吳友年從背後抱住了,而吳趙氏立馬用一團抹布塞住了他的嘴巴。
吳友年是不學無術,可他身體再如何不好,終歸是比吳琪強得多了。這一包,頓時讓吳琪動彈不得,嘴巴又被惡臭的抹布堵住了,那更是讓他大驚。
“吳琪,你放心,我母子倆不會要你的命的。你不是說了嗎?這侯爺隻傳一代,你現在若是死了,我們娘倆是落不到什麽的。”
吳琪頓時放心,他想著莫不是這兩人要打他一頓?
“唔!唔唔唔唔!!”這意思是,你們敢打我?我讓你們走得一點也不見體麵!
誰知道吳趙氏對他一笑,抽出了一把匕首來。
“唔?”不是說好的,不要我的命嗎?
吳趙氏舉著匕首對他一笑,彎腰,把吳琪的褲子解下來了……
“唔……”不會吧……
一聲悶在喉嚨裏的慘叫聲響起,吳趙氏站起來,抹了抹臉上的血,收起匕首朝外喊著:“來人啊!不好了!侯爺不小心磕壞命根子啦!”
“知道嗎?那喜樂侯在寵幸妾室的時候,不小心將命根子磕壞了。”
“喜樂侯?那不是貴妃的親爹媽?”
“正是啊。”
“那喜樂侯也是好運氣,當年賣了女兒,竟然還能因女兒封侯,這要是我老婆她爹,我非得套他麻袋去!哎?你說會不會這事也是……”說話的人伸手朝上指了指,“套麻袋那般的情況?”
“應該不會吧?即便陛下不喜這位老丈人,但要殺要打,怎麽會壞了老丈人的命根子?”
“這倒也是……那這事情就是喜樂侯真個自己倒黴?”
“或許是老天爺長眼了吧。”
“這倒是,或許是老天爺長眼啊。”
達官貴人家的陰私,那是老百姓茶餘飯後最愛拿來消食的。吳琪的事情,一個多時辰後就傳遍了京城,這時候吳琪還在床上慘嚎呢。
“侯爺,喝藥吧。”吳趙氏已經脫去了之前的麻布衣裳,換了一件她這個年歲並不適合的粉色衣裙,房裏沒有下人,她端著藥碗坐在吳琪的床邊,笑語嫣然的看著他。
吳琪的眼神仿佛淬了毒,可他還是抬頭,將藥喝了下去。
為什麽受了如此大罪,吳琪卻沒有說出這母子倆才是罪魁禍首?因為吳琪丟不起那個臉,更因為……他不能讓吳家絕後。
被割了命根子,吳琪再怎麽不甘願也已經是個廢人了,他現在隻有一個兒子,就是吳友年。若將事實說出來,那吳友年便是忤逆的大罪,斬首無疑的。
所以,即使恨這母子恨得要死,吳琪也隻能忍著。
可他們自以為隱瞞得好,卻不知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畢竟當大夫是傻的嗎?磕傷哪裏可能那麽幹脆利索,一槍雙蛋全都幹淨溜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