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承琅有八天大了,五官雖然還沒完全舒展開,但皮膚對比剛生下來時的大紅蝦一般,已經白皙了很多。
“弟弟!弟弟!抱弟弟!”承璐立刻就叫了起來,兩隻手伸著在原地蹦跳。
“不能給你。”
“娘,我要抱弟弟。”
“你抱不動。”
“我抱得動的,我抱得動~”承璐抱著吳笑煙的胳膊撒嬌。
“娘,我也要抱弟弟。”
“你什麽時候把你姐姐抱起來,我就讓你抱你弟弟。你也是,什麽時候把你大弟抱起來,我就什麽時候讓你抱你二弟。”
吳笑煙也意識到了,跟兩歲的小孩子解釋他們是抱不動是沒用的。
果然,她這麽一說,兩個孩子彼此看看,當即如同摔跤一樣,抱起來了。本來就短手短腳短的,還彼此都想把對方抱起來,勁根本沒可能朝一塊使,別提多好玩了。
“夫人。”流觴和迎春看著也想笑,但她們也擔心,“摔著公主和殿下就不好了。”
“不礙的,摔著了,他們就長記性了。”
正說著呢,倆人就一塊摔倒了。之袖是一個屁墩坐在地上了,承璐慘點,整個人趴地上了。
流觴和迎春大驚,就要去抱,吳笑煙卻一嗓子:“別管他們!”
兩人剛摔的時候,都愣住了。之袖摸摸屁股,自己坐起來的時候竟然還樂得極開心。承璐做趴在地上哭起來了,之袖看了看不動的吳笑煙,又看了看婢女們,下意識的就過去到了承璐身邊。
“弟弟,你怎麽了?”
“疼……”承璐淚眼朦朧的看著之袖。
“娘……”之袖不知道怎麽辦了,再次看向吳笑煙。
“承璐,過來,告訴我你哪疼。”吳笑煙發話了,之袖給了承璐一隻手,把他拉起來了。
“哎呀!殿下!”等承璐轉過身來讓流觴看見,頓時就是一聲尖叫。承璐的左額頭上,清晰無比的有了個大青棗。吳笑煙少有的瞪了流觴一眼,流觴趕緊閉上了嘴。可她這一叫,承璐又要哭。
吳笑煙這才伸出手來:“頭疼是嗎?”
“嗯。”承璐拽著吳笑煙的手,咧著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總算是沒哭出來。
“青了一點而已,並沒什麽。流觴,去弄點香油來。”
“不叫文大夫……”
“迎春。”
“是。”迎春立刻領命去了。流觴還保持著躬身詢問吳笑煙的姿勢,臉色有些難看。但見吳笑煙不再搭理她,流觴趕緊站好了。隻是臉紅紅的,眼圈也紅紅的。
“娘,香油是什麽啊?”之袖好奇的問。
“是讓弟弟不再疼的東西。娘的大哥,你剛才哭的時候,額頭疼嗎?”
“疼。”承璐拿小手捂著額頭,剛才青得地方,現在已經有點腫了。
“那你為什麽要哭呢?娘還以為你哭了就不疼了,才那麽用力的哭呢。”
“……”兩個孩子都皺著眉,努力思考吳笑煙所說的哭和疼的關係。
“所以啊,以後疼了不哭,趕緊起來想怎麽才能不疼。不然你們哭著,傷口疼,眼睛也疼,可能還會哭得肚子疼,那哭是多笨的一件事啊,對不對?”
“好像對啊。”
“既然如此,那你們為什麽還要哭呢?”
“不哭了!”
香油這東西,能不能做止疼其實吳笑煙是不知道的。但她在宏京度過的小時候,磕了碰了,傷了疼了,薛丁夫婦都是給她抹香油的。貌似確實抹了香油,好的會快。那麽她現在也就能用,至於說他們那時候是被軟禁的可憐人,現在這兩個卻是太子的寶貝蛋,那也沒什麽差別的。
便如平民人家,女人家生了六七個孩子,除非遇到災年荒年,否則隻要能有一口飯吃,孩子多是能養活的。反而是那些大富大貴的人家,寵著慣著的多有夭折。
吳笑煙寧可讓自己的孩子像野草一樣,怎麽壓怎麽折,也能鬱鬱蔥蔥的長起來。也不願意讓他們做那讓花匠侍弄的豔麗花兒,離了花匠就活不成了。
兩個孩子被吳笑煙這麽一說,自然是不會哭了。等迎春拿來香油給承璐抹了,吳笑煙就發現承璐一直墊著腳,還不斷瞪眼。別說她覺得這孩子好玩,就是之袖都看著他一個勁笑。
“承璐,你這是在做什麽啊。”
“我想看看腦袋腦袋是什麽樣的,娘不是說,遇見看不見的,站高點就能看見了嗎?”
吳笑煙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尤其她這生產完的肚子,那大笑起來可真不是一般的疼啊。
“承璐,不是所有的東西,隻要站得高就能看得見的,比如你自己的腦門,還有你的後腦勺。”吳笑煙輕輕拍了承璐的後腦勺一下。
承璐一愣,從瞪眼變成了斜眼,歪著頭轉了好幾圈,捂著腦袋把自己都轉暈了,才說:“好像是啊。”
“弟弟真笨!”之袖咯咯咯的笑得清脆。
“不對,你大弟這可不是笨,是他愛想。所以啊,該誇承璐。”
“娘,那我就一直看不見自己腦門了嗎?”
“當然不是,你能用鏡子啊。”吳笑煙捏了一下承璐的鼻頭,“迎春,拿鏡子去。”
“是。”本來流觴已經轉身去拿鏡子了,聽吳笑煙這句話,頓時尷尬的又站回來了。
拿了鏡子,給薛承璐照了腦袋,他摸著自己腦門上那個抹了香油的大青棗笑得傻嗬嗬的。吳笑煙暗地裏尋思這孩子到底像誰,他爹小時候可沒這麽呆過。難道是像吳笑煙自己?她到確實是已經忘記了自己小時候了。
過了晌午,兩個孩子就都走了。
吳笑煙吃罷了飯,又給承琅喂了點奶,躺在炕上閉目養神。流觴和迎春在房裏,都是靜悄悄的。往常流觴還敢做點針線活什麽的,今天也是乖乖站著,跟迎春一樣,半點動靜都不敢折騰出來。
她是知道了,自己最近有點太自以為是了,方才在夫人說了命令之後,還敢回嘴,那可是著了忌諱了。之後拿鏡子,那就是夫人給她臉色看呢——她是跟著夫人最久,但所謂的最得用,卻不過是因為夫人用她用的最多而已。一旦夫人不用了,她立刻就要從雲頭上摔下去。
就在兩人都以為吳笑煙睡著了的時候,門被人輕輕敲了一下。
流觴和迎春對視一眼,迎春低下頭,即便剛才吳笑煙用了她兩回,可流觴還是頂頂天的大丫鬟,吳笑煙沒有明確不用流觴之前,這大事小情,還是流觴拿主意。
“外邊是誰?進來吧。”誰知流觴還沒動,吳笑煙已經發話了。
迎春這才小心開了門,外頭站著的是冬青,本來想叫一個人出去說話,看迎春打手勢,趕緊從那開出來的一條縫裏本來就是酷暑,外頭沒多大風的,她這樣更是不見一絲風進來。
吳笑煙覺得還不如門開大點呢,這房裏到是放著冰山呢,可是在緊角,且並不大。本來就悶熱難當,她又不能洗漱。可這沒辦法,老一輩傳下來的忌諱。吳笑煙雖然有一次半路跑出去也沒事的經曆,但以防萬一,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自大弄壞了身體。
“怎麽了?”
“夫人,二公主病了。”冬青是被吳笑煙放在富貴雍容以防萬一的。
孫嬛如今躺下了,秦嬤嬤早就跑了,唯一能接下來的就是春霖了。可現在富貴雍容的事情是小事嗎?
一個重病的太子妃,一個剛出生的公主,便是尋常百姓家,照顧產婦與新生兒也是大事。更別提富貴雍容現在人心浮動,要不是吳笑煙把冬青拍過去,怕是就這幾天庫房都要讓人搬空了。
但冬青過去是坐鎮的,對富貴雍容,還是有些忌諱的,不能自給把事情拿過來。
“怎麽回事?”吳笑煙問,她要真相。
“奶娘不盡心。”冬青答,這麽幹脆,流觴和迎春都看了她一眼。
孫嬛孩子生下來的當天,奶娘就送過來了,孫家送了倆,宮裏送了倆。吳笑煙還想著,就算孫嬛難產死了,孩子也不用多慮吧?可她信任冬青,不認為她這是信口開河,或者是給誰潑髒水。
“她們不顧自家的性命了?”
宮裏知道消息之後怎麽樣,吳笑煙不知道,但孫家那頭,可是拿著兩個奶娘一家的身契呢。到時候明著打死或許會惹來麻煩,可作為主家,弄死自家奴婢的法子不知有多少。
“那幾個婦人怕是想著到時候可以兩邊推,況且,太子妃生的是個女兒,她自己又對這女兒不喜,府裏也都知道,太子爺也並不寵愛太子妃。”
“孩子病得如何?”吳笑煙卻想著,大概宮裏的奶娘們也得了什麽指令,畢竟這是個女兒,對薛慈軒來說沒什麽大用。
“說是有些燒,但具體的奴婢並不知道。”
吳笑煙看了一眼冬青,雖說那富貴雍容就是個篩子,但吳笑煙也並沒特意朝裏邊安插人手,她得到的消息,都死主動從那頭傳過來的。但即便如此,冬青就在這麽幾天裏,能摸到小公主那邊的消息,也算是有些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