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肚子這麽大，就算是薛懷瑞和吳笑煙這樣的新手爹媽，也擔心起來了。穩婆被提前接近了閑雲雅居。
“什麽？一個之前說好的都沒有？”孫嬛的好心情瞬間被一個壞消息破壞了。
“是。”秦嬤嬤也是滿頭大汗的，原本她拍胸脯表示沒錯了的事兒，誰知道如今這不是就打臉了嗎？
“是什麽？到底怎麽回事？說！”
“！”秦嬤嬤一怔，孫嬛可是頭一回跟她這麽說話，可是那怒氣剛衝上來，秦嬤嬤自己就趕緊把火壓下去了--她雖然是吃好喝好，還從孫嬛的私庫裏敲敲打打著把好東西朝自家搬，可她早就沒底氣跟孫嬛對著趕了，她能那麽幹也隻是因為孫嬛不追究罷了，“太子妃，這事兒真怪不得奴婢啊，實在是那吳氏手段氣人啊。”
秦嬤嬤先哭一聲，才把事情說來。
其實說來也簡單，吳笑煙正式備產，請進來的卻不是正兒八經的穩婆，而是那瀝血軍裏的女軍。
“這……”孫嬛也有點沒辦法了，人家把自己手下弄進來照顧，她能怎麽說？
實在是之前孫嬛根本沒朝那個地方上想，總以為瀝血軍，女軍距離太子府是很遙遠的東西。
可孫嬛在這件事上實在是不甘心：“把我們準備好的婆子也送進去，別管到時候用不用得上。”
“是。”
有了這句話，秦嬤嬤總算是放心了，左右後邊的事情也都跟她沒關係了。
沒過兩天，宮裏來消息，說是要太子去視察秋收，這一去少說得有一個多月回不來了。
這個可是公事中的公事，雖然這去了八成就沒法守著孩子出生了，可他也不能多說什麽，領了旨意，第二天就帶著人離開了源埠。
許李氏帶著人正在打掃產房，不，現在隻是李芝了，她就是那個丈夫娶了名為小妾的平妻，不但讓她的兒女挨餓受凍，還要將她趕出家門的女人。可是現在，她沒了男人，一樣過上了好日子。而那個男人，嗬嗬，管她去死！
李芝想著，等女兒年歲夠了，即便是天下太平了，也要讓女兒進軍中，現在便讓她習武，學包紮配藥。這樣不受欺負，眼界也開。
與她一起的還有白三姑，與另兩個女眷中的小軍官。
隻是軍中隻以為她們是家裏有事請假，除了帶領瀝血軍的琥珀之外，沒人知道他們四個是來幫助將軍生產的。
這事兒她們自己回去也是要保密的，四個人知道，這樣做實際上保護了她們自己，否則事情傳出去，軍中不知道多少人要對她們“另眼相看”了。而吳笑煙請她們來接生，也不是糟踐她們--女軍中的姐妹們彼此接生的事情多得是呢，鄺副將也與她們說了，將軍此刻處境危險著呢。
幾人正忙著呢，忽然院子裏就進來了五個婆子，隻一看就知道，打頭的並非是閑雲雅居的，餘下四個該是連太子府的人都不是。
四個女軍立刻站在了一處，看著這外邊進來的人。稍後，那打頭的婆子進去了。
“幾位姐姐猜猜，她們是做什麽的？”一個孫姓女軍笑嘻嘻的問。
“該是‘那邊’塞過來的穩婆吧。”白三姑說得幹脆，那幾個婆子正好也在打量閑雲雅居，一個婆子看到了女軍，白三姑惡意的瞪圓了眼睛，她本就有半張臉毀了容貌，這一瞪，嚇得那婆子一個哆嗦。
“這就沒意思了，姐妹們猜的看來都是一樣的吧？”李芝也笑，不過那笑意可是沒入眼。
“要不然說那頭不懷好意呢？這害命的刀可是都遞過來了。”
“別看了，好好的把產房規製好吧，總不能咱們都來了，還讓將軍出個好歹的。”白三姑說了一聲，四個女軍當即轉身重新忙去了。
當今這年月，男人和嶽母們盼著女人生孩子，傳宗接代，卻又說女人生孩子髒。有那貧窮人家，女人在家裏的時候要是生孩子，那就要被抬到豬圈、柴房之類的地方去生孩子。若是沒豬圈，沒柴房，那就要被挪到灶間，更有甚者在地上鋪了幹草生。
大戶人家雖然不至於如此，但也不會讓女人在跟丈夫相處的主臥裏生孩子，多會布置一個產房，之後生孩子、坐月子就都在裏頭了。
隻是根據女人的身份，以及受寵不同，產房的布置也有不同。若是懷了壞心思的，在產房裏動動手腳，那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女軍們打掃產房打掃得很是用心仔細，能搬的能挪的全都挪出去，把犄角旮旯全都打掃得幹幹淨淨，之後閉窗關門點了艾草熏。
正熏著呢，之前那老婆子從正房裏出來了，她叮囑了四個穩婆幾句，便走了。
吳笑煙房裏的大丫鬟迎春也出來了，領著四個穩婆走了。有個穩婆走的時候沒忍住問了一句：“這位姑娘，我們是來給側妃幹活的，可不好就這麽下去了。”
迎春冷哼一聲轉過身來：“太子府可是你們這些婆子隨意喧鬧的地方嗎？再有廢話，拖出去打死！”
四個婆子都是一哆嗦，彼此眼神一對，全都沒奈何的不說話了。
她們倒是想誠心給太子妃辦事，但當時以為就是生產的時候做點手腳，神不知鬼不覺的，誰知道人家吳側妃自有成算，明麵上拉著她們，私底下早就安排好自己人了。
這暗地裏動手腳，和拉開架勢真刀實槍，那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啊，反正婆子們是不敢在這個時候試試自己脖子有多硬的。
“夫人，就把她們這麽放著了？”迎春雖然被提進來了，可畢竟在三個大丫鬟裏是年歲最小的，見了事情忍不住好奇。
“嗯，就這麽放著了。”吳笑煙捂著肚子，在流觴的攙扶下稍微翻了個身，看冬青和流觴拿上來的小衣裳，“怎麽了？”
“我是想把她們放在院子裏，這是不是……夫人怎麽不像上回那樣呢？”
她這一說，三個人都樂了，流觴站起來就戳了戳迎春的額頭：“你這傻丫頭，上回那樣是解氣，但一個法子能用兩回嗎？”
迎春躲了躲：“我也知道不能啊，但把幾個外人放在咱們院子裏，我覺得別扭。況且夫人一定有法子的。”
“瞧你這馬屁拍的。”吳笑煙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我也覺得別扭啊，可這回我偏偏就是沒法子了。畢竟，這差不多身份的人，一樣是剛來我這，就出了變故，那不是明擺著有事嗎？況且，我把她們弄走了，還會有後人來的……”
吳笑煙歎了一聲，薛懷瑞都被弄走了，想說都是湊巧的，哪裏可能。
畢竟這為太子如今渾身上下就倆毛病，一個無子，一個好色。
無子好說，明擺著的。好色……莫以為吳笑煙算不上“色”，薛懷瑞就不是好色了。按照文人的說法，喜歡女人，盯著一個女人不放，那就是好女色，隻是大家對於顏色的具體喜好不同而已。
不過好色在薛懷瑞的能力襯托下，算是小結，無子才是大事。現在許多人搖擺不定，就是擔心這一點。所以，如今盯著吳笑煙肚子的人可不隻是宮裏，還有他們自己府裏。
從她肚子裏生出來的不是嫡子又怎麽樣？日後薛懷瑞登上高位，吳笑煙怎麽說也是個妃位。雖然俗話說妃子和妾都是小老婆，但事實上能一樣嗎？從古到今，坐到那個至尊之位上的，生母並非皇後的人，可是占了絕對多數的。
因為盯著的人多了，吳笑煙反而不像一開始的時候那麽擔心了，太子妃真敢動手那就有意思了。
她現在擔心的反而是薛懷瑞，畢竟孩子生出來，不管是男是女，薛懷瑞的身份都進一步穩固了。那麽跟薛懷瑞作對的人，隻要腦子稍微清醒一點，就該明白，與其對著她的肚子花心思，不如直接朝樹根下手，樹根，自然是薛懷瑞的命……
他這一趟出去，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事呢。
吳笑煙隨手拿起了一個撥浪鼓，輕輕的搖擺了起來，聽著那“咚咚”的聲音，兩眼發直，走起了神來。
三個大丫鬟都退到了一邊，冬青去縫一隻布老虎，迎春和冬青分別做著一雙小鞋子，一個上麵繡著老虎，一個上麵繡著牡丹，看來是是分別照著男女做的。
就這麽平平安安過了五天，這天突然下起了雨來，一開始是毛毛小雨，可後來越下越大，整個天空被烏雲蓋著，日上三竿的時候愣是變成了黃昏。
外辦的雨越來越大，原本躺著閉目養神的吳笑煙忽然睜開了眼，胳膊支著身體要爬起來。就在她床邊上腳踏上坐著的流觴趕緊站起來勸：“夫人起來作甚？今日外邊大雨，是沒法攙您出去遛了。”
吳笑煙一手捂著肚子，苦笑道：“流觴，我要生了。”
三個丫鬟都被嚇得僵了一下，明明之前都在腦海裏演練了許多次了，可畢竟是頭一回經曆，被嚇著也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