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秦嬤嬤站在富貴雍容門口，看著閑雲雅居的方向，她這心裏是各種的羨慕妒忌恨，嘴裏也不停的碎碎念：“怎麽不死在戰場上呢？個小女昌婦，勾引男人的浪蹄子。早晚要被太子爺看穿你這小狐狸精的真麵目！”
還沒等她念叨完，就有婢女跑過來道：“秦嬤嬤，春霖姐姐從宮裏回來了。”
“春霖？她這時候回來做什麽？”
“春霖姐姐……她病了。”
秦嬤嬤見這小丫鬟死活低著頭不抬起來，就知道其中必然有異，她也不催逼，直接找春霖去了。
坐在床邊的春霖聽見有人進來，抬起了頭來。
“我的好姑娘喲！你！你這是怎麽了？！”秦嬤嬤可是被嚇得厲害。
春霖那臉上青青紫紫的，兩隻眼睛又紅又腫，這得虧是青天白日的白天，這要是黑燈瞎火的夜裏，秦嬤嬤八成是要被嚇個好歹出來。
春霖搖搖頭，把頭低了下來。
秦嬤嬤也覺得自己問的傻，春霖這樣，還能是怎麽回事？不就是太子妃打的嗎？
“這……”在離開和在詢問之間，秦嬤嬤搖擺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問問，“太子妃有吩咐嗎？”
“太……”春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拿了杯茶水潤潤喉道，“太子妃說，讓嬤嬤給吳氏找幾個手底下有分寸的接生婆。”
“太子妃賢良，奴婢怎麽就沒想到呢，這是該當的。”秦嬤嬤笑得開懷，實際上她早就開始尋人打探了，“那要是……怎麽辦？”她做了個橫著劈的手勢。
春霖沒說話，隻是左手巴掌，右手拳頭，然後那巴掌做個飛掉的手勢，又用左手把自己的拳頭摟在懷裏，做了個搖晃嬰兒一般的動作。
“明白了。”秦嬤嬤如今笑得簡直是合不攏嘴了，“奴婢自當一切遵從太子妃的吩咐。行了，春霖姑娘你就好好的休息吧，要什麽隨便說一聲就好了，誰敢不聽話，姑娘自來與我老婆子說就好。”
春霖點點頭：“麻煩嬤嬤了，嬤嬤調教的人，自然是沒有不好的，嬤嬤盡管去吧。”
等到秦嬤嬤走了，春霖脫了外頭衣裳，鑽進被立，用被子捂著頭，默默的哭泣起來。
煒國立國以來的第一場國喪，折騰了得有一個多月。
薛懷瑞回到家來的時候，吳笑煙的小腹已經有些微微的凸起了。這也因為是夏天，衣裳單薄，所以才看得清楚。
太子和太子妃回府，吳笑煙帶著府裏的人，迎了出去。不過，所謂的出去是鴻寶他們這些管事，吳笑煙與曲夫人就在一道門裏頭站著等人。
薛懷瑞騎著馬一進來就看見吳笑煙了，立刻就從馬上蹦了下來，三兩步到了她跟前。不過薛懷瑞沒著急的看吳笑煙的肚子，而是盯著吳笑煙的臉。
他想死她了，想得昨晚上一夜沒睡，今天早晨坐立不安，一出宮門就想打馬回來，可不想，他得忍著，忍著！忍著！！！
總算，看見她了……
薛懷瑞想伸手把她抱進房裏去，可是不行，這也算是大門口呢，這地方的仆役有幾個乃是其他人放進來的耳目，他要是那麽幹了，怕是今天晚上彈劾的折子就堆滿他老子的龍書案了。
吳笑煙也看著薛懷瑞，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明明白白毫不遮掩的把她的貪婪都展現給了她的男人，她也想他，比在外征戰各領一兵的時候還要想，現在就想把薛懷瑞拉進房裏去鋪在床上啃！
可是不行，她得忍著，忍著！忍著！！！
女人生來就是被無數條條框框拘束著，若是行差踏錯，這些條框就會毫無客氣的把一個女人勒死。尤其……她的男人是個跟老子正處於對招期間的太子，她的錯誤，會成為射向薛懷瑞的箭。
“恭迎太子。”吳笑煙先把頭垂下，對著薛懷瑞一福。
“你在家裏，也是辛苦。”薛懷瑞點點頭，貌似輕鬆的朝裏走去，“行了，都累了，既然都是自己人，也不要勞什子客氣什麽了，該休息的去休息，該吃吃，該喝喝。”
“是。”眾人對著太子和側妃的背影行禮。
有些人下意識的看向了某輛馬車，然後立刻把視線收回來。
有婢女正在竊竊私語：“哎，剛才太子妃車架的簾子可是一直掀開著。”
“我也看見了，可太子卻連頭都沒回呢。”
“真想被分區伺候吳側妃啊，也好讓我學學她到底是怎麽伺候太子的。”
“你這小妮子，也不知羞！”
薛懷瑞走了，孫嬛的馬車才動了起來，璐璐的車輪聲，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聽起來竟然十分的寂寥和無奈。
待回到了富貴雍容，孫嬛的房裏一如往常的隻留了秦嬤嬤和春霖，其他人都被趕了出去。
春霖站在門口低頭守著，隻秦嬤嬤在孫嬛身邊，與孫嬛低語。
“嬤嬤，準備得如何了？”
“稟娘娘，奴婢一開始已經找好了三個婆子，可是沒想到那吳氏自己也尋了婆子。”孫嬛的眉立刻皺起來了，秦嬤嬤立刻又道，“娘娘放心，雖然她們也找人讓事情麻煩了些，但反而更好讓我們得手了。”
“嬤嬤怎麽說？”
“人是他們自己找的，自然更信任。那三個婆子的根底奴婢已經查清楚了，都是家裏有老有小，知道分寸的人。”秦嬤嬤笑得和藹。
剛還有點擔憂的孫嬛立刻重新笑了起來，不過心裏卻在暗罵：這老虔婆到是會表功。
“真不知道還有這許多波折，嬤嬤可真是辛苦了。我這次從宮裏回來，還是帶了不少好東西的，婆婆去看看可有喜歡的？”
“這怎麽使得？”秦嬤嬤一臉的惶恐。
“嬤嬤勞苦功高，有什麽使得使不得的？”一番你推我讓的，秦嬤嬤最後還是下去自己挑賞賜去了。
她一走，孫嬛便對著春霖招手：“來，春霖你過來。”
春霖戰戰兢兢的走過來，跪在腳踏上：“太子妃。”
“春霖啊，快起來，到底是什麽時候，你我之間竟然就這麽客氣了？”
春霖順著孫嬛拉她的力道站起來，再次順著她坐在炕邊上。孫嬛的手摸上春霖臉頰上還沒消退下去的淤青。春霖疼的顫了一下，可是沒敢躲。
“我那天……春霖，你要怪就怪我吧。”
“奴婢怎麽會怪太子妃呢？奴婢知道，太子妃那天隻是心裏不痛快。能讓太子妃稍減怒火，奴婢都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我就知道，春霖才是我的好姐妹。”孫嬛就跟個小姑娘一樣，撲進了春霖的懷裏，咯咯笑了起來，“春霖，咱們倆是一塊長大的，你六歲的時候，我三叔看上了你，還是我抱著你哭得不撒手，才沒讓你去給她做妾。”
“對呀，奴婢一直記得，那時候太子妃都哭得打嗝了，竇嬤嬤怎麽勸，您都不放手。”春霖抱住孫嬛，拍著她的背脊，但在她的臉上卻滿是驚懼，卻不知道這驚懼到底是因為她回憶起了往事，還是因為別的什麽了……
“我怎麽能讓三叔把你帶走？三叔瞧著我的時候那表情就讓我惡心，隔三差五的就有小姑娘從他院子裏拖出來，呸！春霖啊……我們就要能過上好日子了。”
“嗯，奴婢知道，這些年，苦了太子妃了。”
“是苦啊……可是我如今是太子妃了啊。春霖，這次我們進宮，你看那麽多的女人看見我都得給我彎腰讓路！我還看見奶奶，看見嬸嬸，看見二姐，看見孫東兒了……那些女人啊，都得給我彎腰！”
“我也看見了，那東兒小姐啊……低了頭卻又偷偷的看著太子妃呢。那眼睛裏的嫉妒啊，都快把她兩隻眼睛燒瞎了。”
“對啊！對啊！”孫嬛笑得更厲害了，雙手死死抱住春霖，手指頭都快摳進她的肉裏去了，笑完之後，她卻又歎，“其實，當年就是把我送給陛下也不錯，那我現在就是貴妃了，一樣能讓她們給我低頭。不，不對，還是太子妃好啊。待吳氏那賤人死了，我才能名副其實啊。日後等夫君做了皇帝，我就是皇後！我的兒子就是太子！等到他死了！那我就是太後！太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孫嬛笑了半天，卻聽不見春霖的笑，她從春霖懷裏抬起頭來，春霖卻反而低下頭去。
“怎麽？不高興了？”
“不是！”春霖趕緊否認，“是奴婢現在臉上難看，怕嚇著太子妃。”
“怎麽會嚇著我呢？”孫嬛的聲音就像是夢遊一樣，“春霖，我的好姐妹，你可漂亮著呢。”
春霖害羞一樣閃躲了一下。
孫嬛又咯咯咯的少女一樣笑了，卻不知歪著頭的春霖卻露出頭皮發麻一樣的表情，可當她扭過頭去，就又恢複成了羞澀。
“春霖，待我和夫君和和美美了，我便如當初我們出嫁時說的那樣，讓他也納了你做妾。到時候，我們還是好姐妹，不分開。”
“這奴婢可不依。”春霖撒嬌一樣說。
“怎麽？還嫌少了？”孫嬛的臉色瞬間硬了起來。
“自然不是，隻是……太子妃和太子琴瑟和平，哪裏能讓其他人插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