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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大都督,若是帶著吳夫人一起,夫人無需和大都督兩地分離,隻會好得更快。”原本那些話就夠了,可文印還非得多加一句。即便說完了魏恒就在邊上瞪他,老頭也依舊得意非凡。


  薛懷瑞聽罷這才放下心來:“二位大夫,還請收拾行囊,十日後與我一同前往靛州。”


  “?!”文印和魏恒一聽都是一驚。


  魏恒原本還在那苦思,尤其,自己接下來該說什麽話,好叫大都督知道自己強過文老兒。因為兩人都知道,薛懷瑞這一走,該是也會帶一個大夫走。既然這最受寵的吳夫人也跟著一塊,那被留下沒帶走的那個大夫,等到大都督回來的時候,必然是早已經被忘到腦後去了!

  這可好,倆人都帶著了。


  原以為自己贏了一局的文印,忍不住問:“這……不在府裏留一個?”


  “孫小姐自請了家裏的女醫過來,且此地名醫不少。”薛懷瑞這意思是不用留了,他看了文印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不過,若是文大夫更想留下,那……”


  “不不不!在下自然是跟著大都督同去靛州!同去!這便去準備行李!”文印嚷嚷著便跑了個沒影。


  魏恒對著薛懷瑞行禮:“在下也去收拾行囊了。”


  雖說還有十天,不忙著收拾,但這時候也沒必要繼續留下來了。


  薛懷瑞點點頭,兩個大夫的事兒算是安了心,這才朝著閑雲雅居去了。


  吳笑煙此時身子一日好過一日,但心情反倒是一日低落過一日,因為她知道,薛懷瑞要不了多久便是要去靛州了。不過她本就是安靜的人,薛懷瑞不在的時候,習慣了麵無表情。薛懷瑞在的時候,她又是一如往常的笑語晏晏,所以到是沒人發現。


  “笑煙,今日天氣晴好,與我出去走走。”


  吳笑煙這兩日到是也沒被拘著連下地都不成了,晌午吃過飯之後,她多在院子裏曬曬太陽。一聽薛懷瑞這麽一說,她當即就站了起來,剛要朝門口走,卻又退回了床邊:“等會再去,大郎且試試我給你改的內甲。”


  “這麽快就改完了?”


  “並無甚大改的地方,做內甲的師父手藝可是比我好得多了,不過是肩膀與後腰的地方,我上手磨了兩下。”


  說話間,薛懷瑞已經自己把外衣脫下來了,吳笑煙舉著內甲過來,幫他穿上。


  薛懷瑞穿上之後動了動,頓時一臉的滿意。


  “果然還是笑煙知道我。”原本這內甲穿上,他也說不清到底哪裏別扭,總歸就是穿上難受,現如今吳笑煙改完了,薛懷瑞才意識到,原來對他來說,原先的內甲腰線有點緊,肩膀卻有些鬆。


  其實,那師父乃是老手藝人,又是給精貴人做甲,自然上心。這內甲並無一般來講不合適的地方,乃是極貼身的內甲。之所以吳笑煙改完的內甲薛懷瑞穿著更舒服,一方麵確實是吳笑煙更熟悉薛懷瑞的身體,但還有便是吳笑煙卻更熟悉薛懷瑞的穿衣習慣。


  舒服這東西有些時候也是相對的,有些人喜歡鬆,有些人喜歡緊,這卻隻有身邊人才能清楚了。


  “大郎,你這是又長了吧?”吳笑煙站在薛懷瑞身邊,比著兩人的身高突然驚咦一聲。


  “這卻是不知道了。”高過吳笑煙,薛懷瑞就滿意了,沒再盯著自己的個頭。


  吳笑煙卻笑的眯起了眼睛:“叫廚下給你熬些骨頭湯喝吧,俗語說吃什麽補什麽,你這一個勁兒的長個子,好雖然是好,但卻要小心骨頭疼。”


  “我骨頭早就疼了。”


  一句話,吳笑煙臉上頓時沒了笑:“那怎不說一聲?可要兩位大夫看過了嗎?你可真是……”


  “我疼你,豈不就是老話說的,疼到了骨頭裏。”


  “去!油嘴滑舌的!白白嚇了我一跳。”


  兩人笑鬧間,走到了外邊。


  閑雲雅居有一個雅字,布置上以小巧精致為主,院子不大,但是四季花卉俱全,如今正有幾支菊花盛放,卻又不顯院子臃腫。


  “笑煙,你知道你這院子有幾扇門嗎?”天色隻是稍微有些暗,吳笑煙剛走到門外,就被薛懷瑞一個大披風罩上了身。


  “哪裏有這麽虛弱的?”吳笑煙瞧著他笑了笑,可是卻沒拒絕,反而自己把披風扣緊了,“這院子……可不就是兩扇門?”


  閑雲雅居一扇門是正門,就對著真個大都督府後院主路,還有一個自然就是後門了。倒夜香、送髒衣,都走那扇門。


  吳笑煙說完,就看薛懷瑞一臉的神秘外加得意。


  “難道不是?”


  “來。”薛懷瑞拉住吳笑煙的手,走到了南邊的院牆處,繞到了一個花池子的後邊。這邊的牆上爬滿了藤蘿,因為太密集,所以即便是秋天來臨葉子逐漸枯萎菠剝落也瞧不見牆皮。


  薛懷瑞抬手撩開了藤蘿,藤蘿中間頓時露出來了一扇紅漆木門!


  “咦?”別說吳笑煙驚了,院子裏其她丫鬟婆子都驚了。


  “哎呀!這!奴婢該死!”流觴甚至直接跪下了。


  吳笑煙一過來就圈在房裏養身體,一直是流觴管著院子裏的事兒,即便吳笑煙身體好些了,也並沒怎麽抓權,出了疏漏那就是流觴的責任了。誰知道這疏漏還不小,她們住了這麽長時間竟然不知道院子裏還有一扇門?!

  剛知道有門,表示在此之前關於這扇門根本就沒有門禁。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那吳笑煙可就得上吊抹脖子,才能自證清白了。


  “無需擔憂。”薛懷瑞說這話就把門打開了,那邊原來站著兩個婆子,一見門開立刻對著薛懷瑞和吳笑煙施禮。


  原來門那邊有人守著,流觴提起來的心,這才放下。


  吳笑煙拍了拍流觴的肩膀,示意她幹脆別跟著了,自去休息,這丫鬟跟著自己擔驚受怕也是不少。可流觴卻搖搖頭,還是跟上了。


  吳笑煙未來得及再表示什麽,已經被薛懷瑞拉著走了。


  “前邊是湖?”


  “對。”薛懷瑞答的時候還興致高昂,答完了剛走兩步,眉毛卻又皺起來了,“怎麽?可是覺出湖邊的濕氣來了?”


  “都說了,我哪有那麽虛啊?並非是濕冷氣,隻是覺得水汽好聞。”吳笑煙似是想起來了往事,眼神有點飄,“我小時候聽說住的地方也是離水不遠的,後來也是被人伢子扔到了水裏,這才被世子妃所救。說起來我倒是也與水有緣……”


  原本衍國公府也是有湖的,不過那是在衍國公的院子裏。至於世子這邊的院子卻是沒有的。


  吳笑煙在衍國公府裏度過的丫鬟、通房、妾室的日子裏,都沒那個資格隨意走動,對於原本國公府裏的大湖,一直到她離開的時候,也隻是隻聞其名。


  她感慨完之後,一看薛懷瑞,隻見這位大郎皺鼻子扭嘴巴的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你這是怎麽了?”


  “笑煙當初要是沒被扔到水裏,那我便見不著你了,那如今我可又要去哪裏尋來如此貼心的好人?”


  實則薛懷瑞想得更多。沒有了吳笑煙,他當年即便是被薛丁夫婦救出宏京,但麵對那夥饑民,卻又如何能逃得性命?若是之後又落在了邪/教手裏,那麽誰還能護著他?後來到了廖廷,即便是回到了家中,可也差不多是從深淵掉進了泥沼。若是沒有笑煙……


  隻是,這些都並無必要當著吳笑煙的麵說出來,他自己記掛在心裏就好了。


  吳笑煙被他那聲“好人”說得笑了起來,突然一勾薛懷瑞的脖子,就要與他親上一嘴兒。


  結果薛懷瑞想事情有點走神,這一下子竟然腳下一滑,直接跟吳笑煙來了個嘴磕嘴。


  “唔!嗯!”兩人齊齊一聲悶哼,捂著嘴分了開來,等到唇齒間的疼痛緩解了下來,兩人看向對方,頓時一起大笑起來。


  “原本我還想著和你在夏日裏一起去遊湖。”恢複了之前散步的悠閑,兩人到湖邊時,薛懷瑞道,“不過再回來此地怕是要二三年後。”


  “不礙的,我等你回來一起。”


  “什麽叫等我回來一起?該說的是,如今你隻能與我別處共賞四季風景去了!”


  “!”薛懷瑞說完這一句,吳笑煙瞪大眼睛瞧了他半天,顯然是這好事實在太好,竟然讓她一時之間難以相信了,“大郎……這莫不是說……我可與你一起走了?!”


  “自然。”


  “哎呀,這……這怎麽可能?國公那裏……”


  薛懷瑞嘿的一聲,雙手摟著吳笑煙的腰,把她抱起來不說,還來了個扔高高!


  吳笑煙發出一聲驚呼,繼而仿佛少女一般咯咯咯大笑了起來--她這輩子都還未曾如此的笑過。


  薛懷瑞卻也為未曾想到,原來他的笑煙如此輕易,便能開懷如斯……


  兩道身影,在蕭瑟的湖邊彼此相擁,流觴早已經遠遠的避開了。


  “笑煙。”


  “嗯?”


  “我喜歡你的笑。”


  “好,那我以後就多給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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