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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這一天,薛益帶走的是他從家裏帶來的小廝,留在博浪軒的都是他來到國公府後,給他分派的。


  對著比他們年紀都小的吳笑煙,三個人進來,規規矩矩的站成一排,大氣都不敢出。


  “我問你們,薛益有什麽比較怪異的習慣沒有?不怪異的習慣也好,能想起來什麽,就說什麽。”


  吳笑煙不怕他們給薛益隱瞞,他們與薛益又不像是她與薛懷瑞那樣困苦與共過來的。這三人都是府裏的家生子,爺娘老子兄弟姊妹,還有自己的賣身契都在府裏呢。三人的婚嫁前程都得看府裏,薛益不過是幾年以後拍拍屁股走人的事。


  三人彼此看看,有個長相豔麗的婢女先說:“薛公子,總喜歡動手動腳的。”


  “還有呢?”吳笑煙對這個不感興趣。


  “他不要當日的點心,總要我們前一晚準備好,他自己還要關起門來瞧上半天,才準我們第二天帶上。”


  這個吳笑煙到是第一回聽說:“有點意思,他到底怎麽一個人關門閉窗來看的,你們真不知道?”


  薛丁告訴過吳笑煙一個道理,關門閉窗做的事情,秘密是絕對保守不了多久的。等吳笑煙自己倒了衍國公府,更是越發明白。因為關上了門,你以為別人看不見你了,殊不知道你也遮了自己的眼,看不見門窗外邊站沒站著人。


  所以,跟薛懷瑞在房裏的時候,有些私密話要說時,吳笑煙反而敞開了門窗,這樣其他人怕房裏的吳笑煙與薛懷瑞看見自己,反而會躲得遠遠的。


  三人又沉默了。


  “放心,這是件好事,你們若是做好了,份例銀子怕是要抬上一抬了。”


  這話一落,一直沒說話的小廝半薑總算是開口了:“那日小人到是不小心看見了,薛公子……他在舔……”


  “舔?”


  這下別說是吳笑煙,就是房裏站著的與福、景喜--鴻寶和常德跟著薛懷瑞離開了--還有那兩個薛益的婢女,都一臉的好奇。


  “他在舔碟子和茶壺、茶碗。”


  “吃完的?”窮苦人家舔碗舔碟子不算稀奇,但是薛益……他家裏當然和衍國公府的本家沒法比,但也不至於缺嘴到這種地步吧?

  “不是,是把點心都挪開了的,舔完了之後,再挪回去。茶碗則是裏裏外外的,從蓋子到茶碟,就像是拿舌頭洗一遍一樣。對了,擺好了的點心,他還會吐唾沫。”


  那兩個婢女聽著一臉菜色,畢竟這些東西都是他們日日端著整理取用的,半薑再說下去,兩人怕是就要吐出來了。


  丹若瞧著半薑,說得這麽詳細,可不是隻有一次不小心看到而已,怕是看了不少回了吧?也不知道這人懷著什麽樣的心思,反反複複的偷看,卻半點消息也不露給旁人。


  那麽這位薛益就隻是惡作劇,讓薛懷瑞吃他的口水?當然,這麽做已經是很過分了。可是丹若覺得應該不隻是如此。


  “每日吃剩的點心,他如何處理?”


  “沒有吃剩下的,每日薛公子自己都會吃得幹幹淨淨的。”


  “與福,鶯歌的病怎麽樣了?”丹若忽然問了一句好像和現在這事沒什麽關係的話。


  鶯歌已經病了有一段時間了,但絕對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真實寫照。


  “鶯歌已經好了許多了,隻是還有些咳嗽。”


  要說在鶯歌的事情上,吳笑煙做得絕對是十分的厚道,一個大鬟,雖然是大丫鬟,但又不是貼身伺候主子的親近人,還跟院子裏管事的吳笑煙起了齟齬。若是放在其他院子裏,病了這許多時日,早就被抬走了,說不定現在都在哪個鄉下莊子裏死硬了。


  所以,不管其他人怎麽想,這院子裏的仆役倒是因為這件事對吳笑煙多了許多好感。誰沒個三災九病的?相比之下,管事的是醜還是美就沒那麽重要了。


  “把文大夫再叫來看看。”


  說起來,文大夫也是熟人,就是柳芽過去後,帶著學徒來看的那位大夫,他是專門給地位比較高的下人看病的。至於柳芽,大概一輩子也就是死的時候,能攤上一回文大夫,以防下人死於時疫之類的。


  聽說博浪軒叫,文印立刻帶上藥箱就屁顛屁顛的過來了。


  他早就忘記了曾經跟柳芽一個院子的小婢女,頭一回來博浪軒的時候就沒認出來吳笑煙--雖然他徒弟趙威嚇得要命--如今這不知道第幾次來了,也依然行動迅速。


  更讓他高興的是,給鶯歌看完了病,那小廝竟然說笑煙姑娘也找他。


  被帶到偏廳的時候,半薑與兩個婢女已經不在了。


  “笑煙姑娘,不知道有什麽地方不爽利啊?”文印一張老臉笑得開花,他藥箱子裏早就放好了美白的膏脂,就是一直找不著機會送過來。


  “文大夫。我想問你,有沒有什麽病,是通過口沫傳染的?”想來想去,吳笑煙也就能想到這個可能了。


  薛懷瑞若是病死,那在很多人看來就是“皆大歡喜”了……


  畢竟莫說是富貴人家,聽爹娘說就是皇帝老子也死過孩子呢。


  文印一愣,真沒想到會被問這麽個問題:“這個……其實以口沫相傳的病還真是不少。多種時疫便是由此傳播,還有癆病、髒病也會……”


  文印打了個哆嗦,真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的表情能這麽可怖。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瞪得他心裏發涼。


  吳笑煙眯了眯眼睛:“文大夫,你繼續說……”


  “是!是!”


  這一日,薛慈軒沒去東風閣,從前邊忙完事回來,就回了他自己的院子東風閣。


  可他剛坐下,端起茶來還沒入口呢,伺候他的老仆左庸便道:“世子爺,素梓院管事的笑煙姑娘求見,說是有事關大郎的緊要事求見。”


  “哦?”薛慈軒把茶杯放下。


  吳笑煙自從回到薛懷瑞身邊,就在博浪軒裏呆著,不管薛懷瑞是去文武師父那裏學習,還是去老太太那裏請安,又或者是他們父子爺孫小聚,就沒見這姑娘跟著過。


  見吳笑煙如此乖覺,而且出乎意料的把博浪軒管得不錯,薛慈軒也就不再管她了。如今吳笑煙自己冒出來,這是又要怎麽回事?


  “讓她進來吧。”


  “是。”


  不過片刻,吳笑煙就進來了,還帶著文印大夫。


  薛慈軒沒怎麽見過文印,畢竟文印是給仆人就醫的,可是看衣著打扮還是知道這八成是府內的醫藥供奉的。


  “瑞兒病了?”


  “大郎無恙,奴婢稟告之事……還請世子爺遣退左右。”


  薛益雖然是分家,但也是薛家的人,薛益身上出的事情,多少也算是國公府的醜聞,吳笑煙覺得,以世子爺的日常行事,八成是不會願意廣而告之的。


  薛慈軒一笑,這姑娘從頭一次見麵時,就表現得膽子大,性子也沉穩。之前把她弄走是因為覺得心機深沉,如今過了一段時日,倒是不得不感歎,非如此,懷瑞也回不來。


  點點頭,薛慈軒把府裏伺候人的普通下人都打發走了,左庸和門外侍衛們卻是不變的:“你說吧。”


  “是。”吳笑煙也不再多糾纏,“薛公子乃是身帶癆病進府的。”


  “啪!”薛慈軒一抖胳膊就把茶杯摔在地上了,“你說什麽?!”


  “薛公子乃是身帶癆病進府的。具體的,還是文大夫說來更清楚。”摔碎的茶杯渣子飛濺到了吳笑煙的腳麵上,她低著頭,動也不動,聲音還是一如剛才的沉穩。


  “是。”文印雖然也被薛慈軒的大怒嚇了一跳,但是出人頭地的渴望,很快就壓製住了對權威的恐怖,他的醫術也不比長孫老頭差啊,就因為進府之前他的名聲沒有長孫老頭好,現在他倆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在下探過薛公子的脈,確定無疑,薛公子乃是用重藥壓下了表征,但肺癆依舊是肺癆,旁人與他相處的久了,也會染上癆病無疑。”


  “薛益呢?”


  “已被關在房中了。”


  薛慈軒雖然惱恨薛益,這個時候也不由得驚訝:“你到是膽大,薛益怎麽說也是半個主子。”


  “奴婢的主子是大郎,是國公爺和世子爺。他對奴婢的主子有害的時候,就不是半個主子了。”


  “你下去吧,此事我自會安排。”


  “是。”


  薛慈軒沒問吳笑煙得知這件事的過程,沒必要,他知道結果就好了。


  吳笑煙前腳回到博浪軒,後腳左庸就親自帶人來了。堂堂正正走進國公府做侍讀的薛益大公子,被人用被子裏三層外三層的裹著,嘴巴裏塞著麻核,跟一頭待宰的豬一樣,被抬出去了。


  薛益一被抬走,孫從喜孫大總管也來了。


  伺候薛益的一幹下人都要被轉到莊子上去了,雖然吳笑煙答應過半薑他們有賞賜,但在知道薛益出了什麽事之後,這幾個人已經不做什麽太高的妄想了。不過,他們倒是不怨恨吳笑煙,畢竟這事要是不鬧出來,那先倒黴的就是薛益身邊伺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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