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七十八章 殺人,是件平常事
唐鈺嘴裡正塞著一顆瓜子,看著突然把門給推開的原野,他正在門口站著,頭還向周圍看了看。
噗,唐鈺突出嘴裡的瓜殼,把他吐在桌子上。
「你幹嘛呢!回來就回來唄!怎麼跟做賊似的,你偷人東西了?」
「去你的。」
原野進屋,反手就把門給關上,快速走到桌子前。
「最近京都沒有出什麼事吧?」
唐鈺繼續磕著他的瓜子,漫不經心的說道「有啊!」
還一邊順手把盤子往原野面前挪了挪,原野沒有理會他,湊得更近了些。
「啥事?」
「有天禮部尚書的兒子來了我們這裡,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你在書院,還知道了你住在這個院子里,他來找你,又被我扇了兩巴掌。」
「我沒開玩笑,就沒發生什麼大事?」
「那看你指的是什麼大事呢!」
「就是比較大的事情,比如某個官員死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原野靠在凳子上,坐了下來,難道那件事情被陳三水給瞞了下來?想來也不奇怪,那人既然能夠請動陳三水這樣的人來殺那個官員,就不想讓這件事情鬧大,搞得人盡皆知。
原野靜靜的坐了很久,唐鈺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著發獃的原野許久。
「我殺了人。」
「哦!然後呢?」
原野轉頭望著唐鈺,沒想到唐鈺聽到自己殺了人,只是簡單的哦了一聲,沒有驚訝,沒有疑惑,就好像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或者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或者說是他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哎!你不覺得奇怪嗎?」
他一邊說一邊搖著唐鈺的肩膀,害得他都不能夠嗑瓜子了。
「行了,行了,不就是殺了人嘛!姜國每天死那麼多人,有無數是被人殺死的,有什麼奇怪的。再說了,你既然已經回到了京都,要殺人是遲早的事,你應該在決定要來京都的時候就該想到的。」
唐鈺說的回到京都,不是今晚原野回來,而是時隔十六年,他再一次踏進京都。
原野早在之前也想到了自己會殺人,而且,在他殺人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心裡負擔,彷彿他生來就可以殺人,可以看著一個鮮活生命從自己手中流失。
可這終究是他第一次殺人,哪能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他剛剛搖唐鈺的時候,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其實是他內心深處的一種發泄,他認為唐鈺應該驚訝也有一些這個道理。
唐鈺拍了拍原野的肩膀,「你已經走出了第一步,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呵呵!殺人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原野放下手裡剩餘的瓜子,雙手拍了拍,然後給你倒了一杯水。
「京都百姓確實在流傳一件事情,而且跟你有關。」
原野平靜下來的心又懸了起來。
「與我有關?」
原野說這句話的語氣都變得有些沒底氣,話語里的中氣不足。
「你護送的那個告老還鄉的官員不是死了嗎?現在全城都知道你們遇到了山匪,而且,全都死在了那裡。」
原來那人把一切都嫁禍給了那伙山匪,難怪那個山頭被火燒得乾乾淨淨,難怪那伙山匪不見了。
他們不是像忘川先生聽說的那樣,有的逃到了荒山。
原野知道他們應該都已經死了,既然那個人讓那伙山匪背黑鍋,那就一定不會讓他們有一個人活著出來。
只是他知道自己活了下來嗎?
他知道陳三水放了自己一命嗎?
原野小聲的說道「原來是那伙山匪,難怪他們不見了。」
原野抬頭看著唐鈺,問道「既然你知道我遇到了山匪,你見我回來怎麼一點也不奇怪?」
「尋常的山匪怎麼可能要了你的命,除非你絲毫不反抗,任人宰割,更何況,你哪是那麼容易死的,不管遇到的人是不是普通的山匪。」
「看來,你好像已經知道了。」
「朝廷的這些招數,騙騙京都普通的老百姓還行,怎麼能夠逃過聰明帥氣的我。」
「厚顏無恥。」
唐鈺突然靠近原野,「說說,那倒霉蛋到底是誰殺的?」
「你不是不敢興趣嗎?」
「你就不能讓我裝一會兒嗎?非得揭穿我。快說,快說。」
「是……我。」
唐鈺張著嘴巴驚訝的看著原野,但他不愧是見過不少風浪的人,一會就回過神來,不過他還是想不明白。
「什麼情況?」
「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我砍下了他的頭。」
唐鈺假裝害怕的縮了縮身,「你不會也要殺了我吧!」
原野白了他一眼,不理會他,繼續說道「不過,他死之前說我母親的死跟魔族有關。」
「又是魔族,你們家人到底怎麼惹到了軍師,怎麼要殺你們,而不是坐在那把椅子上的那位。」
「我怎麼知道,他只是個小小的史官,知道的並不多。」
「確實,這種事情,那位一定不會讓史官記錄在冊的。」唐鈺點了點頭,又說道「不對呀!你都要殺他了,他為什麼還告訴你這些事情,再說了,你為什麼要殺他?」
原野已經說過他為什麼要殺他,但唐鈺現在有這樣問。
因為唐鈺問的不是他為什麼要殺他,而是問那位史官為什麼會知道他的身份?
「我們遇到了陳三水。」
「怎麼哪都有這個蠢貨。」
「我能活下來,還是托你的福。」
「像他這樣的人,什麼都不怕,就怕死。不過你知道是誰要殺你們嗎?」
唐鈺也知道像陳三水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大老遠跑去殺一個朝廷告老還鄉的普通的官員,背後肯定有人。
「如果我沒猜錯,那個人是他。」
那個人,是他,是誰?
原野沒有說是誰,但唐鈺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說,原野也知道他知道。
唐鈺無奈的重重拍了一下原野的肩膀。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他,以後他知道了原野的身份之後會是怎麼的光景,唐鈺不知道,也不知道這種事情該怎麼辦,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嘶!」
「怎麼了?」
原野沒有回答他的話,轉身脫下上衣,露出一道道的疤痕,疤痕密密麻麻,把原野健碩的肌肉都遮得嚴嚴實實的。
唐鈺透著一盞盞燈,看著原野身上的傷疤。
「我遲早要殺了這個蠢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