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水裡
由於整個建築建於上世紀六十年代,內部的基礎設施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進行維護保養,那個老舊的升降梯吱呀作響的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說實話對於這樣的升降梯我還是不太敢站上去,但是眼下老朱頭生死不明,除了這個古董我們沒有其他的選擇。
於是我咬了咬牙,硬著頭皮站了上去,心裡想著大不了就是跳樓機,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這種老式的升降梯像極了煤窯里的款式,只不過已經有了一些現代電梯的雛形,我們拉開了閉鎖的鐵門,電梯內部的空間很大,能同時容納十幾個人也沒問題,電梯里的鐵板上有大量黑色的噴濺狀痕迹,看樣子像是長時間風乾之後的血跡,擋板上也有很多彈孔,透過這些彈孔甚至都能看到用來牽引電梯的鋼索,纏卷鋼索的鐵軸就半藏半露在踏板上,整個電梯相當簡陋。
我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地下建築相當龐大,在我們剛剛所處的中央施工場地,往下面還有七層,雖然之前我已經推測到這山洞內會是個十分巨大的工程,但是眼前這種種的跡象都表明我的估算還是太過保守了。
「老朱頭如果是從排污口失足掉下去的,那咱們是不是應該下到最下面那層。」我問溫常。
「我也這麼想。」說著,溫常按動了按鈕,就聽的電機發出了一陣極其刺耳的刮擦聲,整個電梯都開始劇烈的顫動,緊接著我就覺得腳下一空,這電梯開始飛快的向下層移動去。
這種電梯不知是由於結構太過簡單還是太久沒進行整修,下降速度時快時慢,而且變化非常突然,往往是上一秒還慢悠悠,下一秒就突然加快了速度,總之這一路站的我是兩股戰戰,心驚膽顫。
差不多有這麼兩三分鐘的樣子,我們終於下到了這個建築的地下七層,也就是最深處的這一層,出乎我意料的是這裡並沒有什麼大規模的施工痕迹,通過礦燈的照射我發現我們眼前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天然地下湖。
水質還相當清澈,在礦燈的照射下能夠看到水底,水底是大片的棕色沉積岩,而且相當乾淨,甚至連苔蘚都沒有,這片地下湖的規模相當大,在礦燈照射的可見範圍內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
「這地方我怎麼看,都不像個垃圾場啊。」我扭頭對溫常說。
他不說話,自顧自的走到湖邊趴下來,用手捧了水,沾了沾嘴唇。
「這是淡水,飲用應該沒什麼問題。」說完,便把自己隨身的水壺取下灌滿。
我一看他,這才想起自己的水壺也沒剩下多少了,也連忙跑過去摘下水壺取水。
地下水的溫度低得有些刺骨,凍得我打了個激靈。心裡想著自打出來后熱水都沒碰過,熱水澡就算了,涼水洗把臉還是可以實現的。
我深吸口氣,一猛子扎到水裡,感覺整個人都清醒了一大截。
我抬起頭,只見溫常已經回到了岸邊,擺著手招呼我,「快點兒!老朱頭還沒找著呢。」
我這才想起來,著急忙慌的就往岸邊跑。
突然就覺得腳下這麼一吃力,撲通一下就摔進了水裡。還沒等我爬起來,就覺得腳脖子被什麼東西拖住了,一個勁的把我往水裡拽。
我一下子就慌了,閉著眼睛就去摸腳脖子,我感覺應該是水草之類的什麼東西,濕濕滑滑的,但是轉念又一想,不對啊,剛剛在這附近我可是什麼都沒看見啊。
正這麼想著,手就已經摸到腿肚子了,我拿手一摸那東西,嚇得我差點沒炸了肺。
哪裡是什麼水草,那分明是只人手啊。
我嚇得魂飛魄散,在水裡就撲騰起來,這個時候不管會不會游泳,估計都慌了。
站在岸上的溫常見狀不對,大聲喊著我的名字朝我跑過來,我心想你喊個屁啊,這明顯就是出事了啊,這節骨眼上我要是還能浮上來跟你嘮會嗑那不就成了大羅神仙了。
那手的力氣極大,掐的我腳脖子都感覺要斷了,我費力的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大坨黑乎乎的頭髮在水裡飄來飄去,一直紫黑色的手死死的攥著我的腳脖子。
我這時就感覺肺要憋炸了,連蹬帶踹的拚命想擺脫那東西,只是越用力,就感覺那東西攥的越緊,我就感覺自己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突然想到溫常的手裡有槍,趕緊舉起右手比了一個槍的手勢對著我的腳脖子那不停的比劃,我心想溫常啊溫常,這份上你要是還理解不了,你就真他娘的可以去吃屎了啊。
正這麼想著,我就聽見不遠處咔嚓一聲拉槍栓的聲音,緊接著我就感覺幾道水柱從我的腳踝處爆開,接著我就聽見有什麼東西慘叫了一聲,那個聲音尖銳的差點沒把我耳膜震碎了,很難用言語來形容,我的腳踝也跟著一松,我急忙浮起來喘了一口氣,就覺得腦子嗡嗡的響,嘴巴里嗆得想吐血。
溫常見我浮起來,急忙跑過來,攙著我就往岸上走。
我的腦子是空白的,他對著我耳朵不停的說著什麼但我完全聽不到,就聽見心臟瘋狂的跳動聲,還有嗡嗡的耳鳴,我除了喘氣什麼都忘了。
我們走到升降梯前面,我一下子就癱坐下來,差不多過了有五分鐘才反應過來,肺部有種撕裂感。
溫常在旁邊看我差不多了,拍了拍我的肩膀。
「剛剛發生什麼了?」他問我。
「有個女的……她要把我拽下去。」我感覺我說句話都費勁。
我這才發現,在這升降梯後面,有一條幽深的通道,上面也有紅漆字塗著:
工7-11
「差不多了就起來吧,沒那麼時間可以耽誤了,咱們先得找到那個排污口的出口。」溫常說。
我扶著牆站起來,挽起了褲腿,右腳的腳踝處有很深的紫黑色掐痕,我啐了口痰,「你知道剛剛那東西是什麼嗎?」
溫常搖搖頭說,「這東西我也不清楚,這種東西你得問老朱。」
我們兩個也沒多停留,剛剛那個女鬼這麼兇殘,說不準打死了她,一會她老公就要上岸來報復我們,想到這裡我心裡就一陣陣惡寒。
裡面的通道相較我們在上面所經歷的通道,要窄的多,高度也差了一大截,但長度也短了很多,也沒有各式各樣的空房間和人骨頭,只是通道並不是筆直的,曲折的拐了好幾個彎。
我們打著礦燈,也沒怎麼說話,總覺得這下面的溫度,比上面還要低,但是眼下老朱頭生死不明,我們也沒心思去考慮太多,悶頭走了有這麼五六分鐘,空間也是一瞬間就豁然開朗起來。
我模糊的看到,在我們所處山洞的另外一段,有一個類似於礦燈的閃光。
「那!那不是老朱的那盞礦燈?!」這裡能發出這樣光亮的,除了我們三個人的礦燈,似乎再沒有其他東西。
「老朱!老朱!」我大聲的喊了兩聲,突然發現那個礦燈閃了兩下,我更加興奮,剛要邁開腿準備跑過去,卻被溫常伸手攔了下來,我有些奇怪,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怎麼了?」我問。
他沒說話,只是用礦燈一照我們的腳下。
整個山洞裡,密密麻麻的,堆滿了我們在上面看到的那種黑色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