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萬木決·千變式
吳虎引著王傳來到李府家後面,綠樹成蔭的一空地上,四周空曠,無人干擾,不失為干架的一個好地方。
「聽說過你旁邊那滑稽的機關獸還打退過野狼?」
吳虎似笑非笑的看著對它悶聲怒視的小白說道。
「擊退過一隻,那又如何?」
「我聽說竟然當時你的機關獸還差點毀掉了!你就憑這種垃圾貨色就想跟我較量嗎?」
吳虎的話字字入耳,王傳每聽一字,心中就是一陣火。
「如果你識相點,就乖乖的趴在我身前,像條狗一樣的轉兩圈叫喚兩聲,現在你的小心上人不在,沒什麼好逞強的,按照我說的做了,沒準我只會打你兩拳就走,不然我不僅要卸了你胳膊,還要連你的機關獸一起拆咯。」
王傳彷彿充耳不聞,一個人默默的拾起地上掉的木枝然後揮了揮。
「我可不想讓小白碰上你那麼髒的東西。」
「你小子看來是活膩了!」
王傳轉過頭去,斜嘴一笑,意味深長,這下被惹毛的是吳虎了。
「既然你那麼想死,我就讓你死,兩條胳膊我都給你卸下來!」
「你來便是。」
吳虎一聽這話,怒髮衝冠,一聲巨吼直接揮拳而上,途安城四年的訓練果真非同凡響,這吳虎身形端正,衝勁十足,步如疾風,拳似重山,光光氣勢就讓他身後的四個小弟嚇得直哆嗦。
「出……出事啦,狗蛋哥!」
「惹大禍了,惹大禍啊!」
「要不咱偷偷跑吧?沒準就牽扯不上咱了呢?」
「你不怕咱們也被卸了胳膊?」
四人正嘰嘰喳喳議論著呢,眼前兩人已經交手。
伴隨著氣勢如山的怒吼,猛虎一擊驚天重拳已經揮出,他那猙獰的面容極為駭人,可王傳不急不慢,稍一退後,把樹枝往袖口一藏,直接想用手臂去接這一擊。
「你小子看來是活膩了!」
「只怕你拳頭還不夠硬。」
面對勢如破竹的吳虎,王傳一抬手竟,硬生生的是接下了這一攻擊,吳虎的猛拳直直的擊在王傳纖細的手臂上,可王傳卻一點事也沒有,反倒是吳虎直接彈飛出去,狠狠的撞在柳樹下。
「什麼神通!」
吳虎咬牙問道。
「如果你趴在地上像條狗一樣轉兩圈,沒準我會告訴你。」
吳虎一聽,不顧手上的疼了,再度猛撲過去,王傳眼前像是撲來一隻窮凶極惡的猛虎一般,可王傳卻面不改色,誰都沒有發現他右手已經握上了一極小的木工錘。
「萬木決……」
王傳輕聲念道,將左手一抽,剛剛在地板上撿的樹枝從他袖子中滑出,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還沒等樹枝落地,王傳右手已經揮出,木工錘不偏不倚的砸向樹枝,吳虎只覺得心頭一緊,彷彿有無盡的風劃過自己耳旁,聚集到他面前的這根小樹枝上。
「這……」
還沒等吳虎反應過來,王傳已經將右手收回,左手張開再度放在身前。
「蓮花!」
王傳一聲喝道,那樹枝突然迅速壓縮,然後爆裂開來,形成如同木蓮花一般的形狀憑空出現在王傳身前,王傳的整套動作在吳虎撲向王傳的那一小段時間內完成,議論著的四人根本沒看清什麼東西,只有吳虎,這個離王傳最近的人看到了他所做出的一系列動作。
「啊!」
吳虎撞上這朵蓮花,筆直摔在了地面之上。
「萬木決·重鎚!」
王傳收起蓮花,沒有給吳虎喘息機會,將那樹枝一拋,右手一揮,樹枝竟化為一粗大木樁,直接向吳虎手臂砸去。
途安訓練的四年時間吳虎並沒有白費,他的行動還算敏捷,費勁的全力躲過了這一擊,但十分驚險,恐怕再晚上一些,沒有抽手的話,那木樁就直挺挺的砸向自己手臂了。
吳虎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然後驚恐的說道。
「你想廢了我的胳膊?」
「有何不可?」
吳虎看著王傳那冰冷冷的眼神,想起剛剛那一幕,只覺得心裡拔涼拔涼,一陣陣的心驚與恐懼漸漸蔓延開來。
「我……我。」
吳虎掙扎的從地板上爬起來,然後撒腿就跑。
短短三個回合,那四個原本還在擔心王傳將會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小混混,頓時目瞪口呆,他們根本沒看清楚王傳到底做了什麼,只看到他手中一會變化出蓮花,一會變化出木樁,然後吳虎就繳械投降,撒腿即跑了。
「這……」
四人還在震驚之際,王傳已經將那木樁再度變化。
「萬木決!」
王傳把樹枝摁在地上,將樹枝對準吳虎逃跑的方向,右手高高舉起,蓄滿力之後重重落下,木錘破風,聲響宛若雷霆萬鈞,原本平靜無風地四周,突然掀起一陣氣浪。
「木蛇!」
那樹枝經受木工錘的又一次敲打之後,突然化為如同流水一般的液體狀物,順著地面分成兩條盤旋纏繞著朝吳虎飛速前進,越往前這木頭顏色的水流就變得越粗越長,待到將要纏上吳虎之時,突變為兩條巨蟒,乾淨利落的將吳虎緊緊捆住。
這兩條憑空而出的蟒蛇足有吳虎身高那麼長,將他死死捆著,吳虎看著身上這兩條像極了木頭的蟒蛇嚇得直叫,一邊喊著救命,一邊喊著大爺饒命。
王傳慢悠悠的走過來,順道再撿起一枝小樹枝,指著那瑟瑟發抖的四人問道。
「要不你們一起上?」
那四人哇的一聲大叫,立刻潰散而逃,只留下吳虎一人。
王傳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吳虎面前蹲下,然後將樹枝戳著他的臉冷笑著說。
「你還沒卸我兩條胳膊呢。」
吳虎這時哪還想著要卸王傳胳膊,自己胳膊不被卸掉就已經夠好的了,他在途安和小混混打架鬥毆的時候,都是一人一拳你來我往,嚴重點便是拿刀那槍不死不歸,哪有遇見過像王傳這樣的人,竟然張手就是法術,而且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傳哥,傳哥,弟弟我真的錯了,有眼不識泰山,您的法術實在高強,我……我只是一時興起,聽那群朋友說你神通廣大,於是想來請教一下而已,是不是你們四個!」
吳虎轉頭過去對著那四人的方向說道,可一看,那四人卻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得影子都不見了。
「竟然賣我啊!」
「那隻能說明他們根本不是你朋友罷了。」
王傳嘆了口氣,將樹枝放下,然後把小木工錘重新收到衣兜中。
「還有這並不是法術,木匠的匠術乃三教九流之首,我身為木匠又為何要去學法術?記好了,這叫千機術!」
「千機術?傳哥你學的這技藝名字好聽,威力又霸道,實在厲害、厲害!傳哥你遲早成為蓋世英雄,到時候只有那李沐姑娘的絕世容顏才能配得上您,可不知您是否還缺個小弟,我吳虎甘為你上刀山,下火海。」
王傳一聽,心裡那叫一個爽快,沒想到這吳虎本領不大,但嘴巴倒是很甜,每一句話都誇到王傳心坎里去。
「你說李沐姑娘……那話可當真?」
王傳的語氣突然柔和了許多。
「句句當真,我看人一向准。」
「算你識相。」
王傳把腳一提,那巨蟒再度化成樹枝,靜靜的躺在吳虎身旁。
吳虎一看身上的蟒蛇沒了,然後又看了一眼那樹枝,嚇得連滾三圈退到樹底下去。
「今日我便放了你,日後要是見你再胡作非為,我定當卸你一條胳膊,替天行道,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
王傳聽罷,滿意的點了點頭,朝一旁靜坐許久的小白招了招手。
「你剛剛好像看不起我的機關獸,要不要你和他比試比試,也讓你討教討教他的能耐?」
吳虎一聽,臉色煞白,連滾帶爬的衝過來一邊喊著『狗爺』一邊行禮道歉。
吳虎這為人也是沒誰了,他在途安四年的訓練不僅練的是他這一身肌肉,更是他賠禮道歉,跪地求饒的能力,今後要是有人可以去途安城打探打探吳虎這人的名號,那道上的兄弟肯定都會知道這人,因為他『好漢饒命』的美名早已遠揚。
正是他這欺軟怕硬的性格才讓他在途安城混的風生水起,但在長平這就不行了,吳虎一來就碰上了大釘子,只能怪他運氣太背了。
「正是這!」
遠處王傳聽見了李沐的聲音,想必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跑去報官了。
「喲,王傳!聽聞你們這打架,可看起來不想呀?」
衙門裡巡邏的衙衛看這兩人身上根本沒有打架痕迹,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就吳虎身上髒了幾塊。
「舅舅!」
吳虎一聲驚呼,原來這衙衛是他舅舅。
「你這小兔崽子不是在途安嗎?怎麼回來了?見著你爹娘了沒?」
「沒……沒呢,回來先見著狗蛋他們了。」
「你回來你爹娘非打死你不可!又不想干啦?」
「我……」
吳虎看了一眼王傳。
「我想回來當鐵匠了。」
王傳盯著不知所以的李沐,淡然一笑,然後請她隨同自己繼續前去修繕房梁,剩下的局面就交給吳虎和他舅舅解決了。
王貴已經很久沒有翻這《魯班書》了,他僅僅學到了第一重的一半,也就是第三階就已經放棄了繼續學習,當時他迫於經濟壓力只能全力趕工,祈禱能過上好日子,等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學習這本秘典的最好時光,但值得慶幸的是,他擁有了兒子,也就是現在的王傳。
「當初怎麼也參透不了這千機術,沒想到王傳那小子竟然參透了。」
「嘿嘿,想不到吧。」
王木川笑著說道。
「確實想不到,《魯班書》第一重第四階開始才是魯班書的奧秘所在,那小子真是不一般!」
王貴激動地說道,他從小不曾望子成龍,只求他平安幸福,可現在他沒想到當初那個嗷嗷待哺的小東西已經逐漸蛻變,開始伸出羽翼,長出麟角。
「非也,我聽我爺爺說過,《魯班書》前三階段《木工術》《風水術》《天地術》雖然基礎,但卻奧妙無窮,這第四階段的《千機術》只是木匠基礎的防身匠術,下限低,上限也低,而且這個術存在一個嚴重不足。」
「什麼不足?」
王木川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爺爺只和我說了有不足,並沒有細講。」
「那可惜了。」
「確實可惜了,《千機術》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只要有木頭的地方就能夠呼風喚雨,變化無窮,看似美好,但爺爺卻仍說有缺陷,那就必定有缺憾。」
王貴從來沒聽自己的王木川說起自己的爺爺過。
「太爺爺竟然能夠發現《魯班書》中的不足?他到底是何許人也。」
王木川一聽,呵呵一笑。
「何許人也,我倒是不清楚,不過匠心已達宗心,乃木匠宗師。」
「擁有宗心的木匠宗師?」
王貴驚訝的目瞪口呆。
「是的,堪比當今承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