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緣分
轉過來的人卻不是秦楓,而是一個相貌普通的青年人,他能比秦楓略高一些,嘴唇上方爬著條猙獰的疤痕,遠看有些像兔兒唇。
這個人她認識。
果然這個男子同樣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又自顧自的笑了起來,道:「你不是慈悲寺那個小姑娘?我們真是有緣分!」
誰和你有緣分!
她腹誹了一句,這人正是那日在慈悲寺後山遇見的謝平。
「玉姑!」秦楓從一旁跑了過來,看了眼的謝平疑惑問道:「你們認識?」
陳琛搖搖頭。
「我們認識啊小姑娘,那天見過的!」謝平為了不讓人認為他亂攀交情,只得解釋道,他見陳琛還是一臉迷茫的樣子,急了起來,手舞足蹈的描畫著:「上次還有個高高的冰塊臉,你忘了嗎?就是長得一般但是冷冰冰的,讓人一眼就會記住的……」
長得一般……
陳琛嘴角抽了抽,她又看了眼謝平,那要是長得一般,好看是什麼樣子你告訴我好不好?不過冰塊臉這個詞用的很貼切,她給一百分。
「好了大哥,我們知道,知道。」秦楓笑呵呵的說道,拉過陳琛就走,腳步快得像被狼趕著一樣。
後面謝平還在叫著,秦楓直到聽不見他聲音了才停下來,往外探著頭問陳琛:「你從哪兒招惹的那個怪漢?一看那架勢功夫就很高,十個我都打不過!」他看著附近沒人又回過頭來,嘖嘖道:「你看到他手上的長疤了嗎?肯定是被人砍斷過手筋的。這種人能來參加壽宴,肯定是誰的貼身護衛,而且主子應該也是習武之人。」
陳琛有些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秦楓鄙視的看了她一眼,隨便坐在了路邊的石墩上,道:「這還用問嗎?那人一看江湖氣息就很重,這種人靠金錢權利是降服不來滴。」
陳琛不由對他刮目相看。
在她印象里,秦楓還是那個小時候和她犟「兔子與貓」的小屁孩兒,但是不知在什麼時候,他已經率先長大了。
她也隨便坐下來,問道:「你找我幹什麼?」
秦楓瞪了她一眼,頗有埋怨之勢,哼哼道:「上次不是你問我為什麼今年先帝駕崩,老祖宗的壽宴還大操大辦?」他低聲嘟囔了一句:「虧我一得了消息就過來告訴你……」
陳琛急忙問道:「為什麼?」
他又瞪了她一眼,怏怏的說道:「是太後娘娘建議的,說是先帝的遺願。」
先帝的遺願?
她不由想笑,把人都當成三歲小兒嗎?不過她同時更奠定了內心的猜想,心下「咚咚」跳,再坐不得,當下就站了起來,和秦楓作別,大步離去。
秦楓嘟囔了幾句,快步跟了上去,眼見她到門邊又碰到了剛才的怪漢,怪漢還要再同她說話,她卻像沒見到怪漢般,快步拐進了照壁。
他心裡好受了些,正準備去找好友,一轉頭卻看到個兩個身影從自己來處來,一個高大寬廣著黑衣面若冰霜,一個瘦削著雪青色緞衣陰寒體弱,竟生生看得他打了個寒顫。他們經過自己身邊時,那個黑衣男子還朝他點了點頭。
「怪漢」歡喜的迎了上來,喊著:「翼長。」
秦楓吐了吐舌頭,朝著秦止背影拱了拱手,轉身走了。他還不由在想,也不知剛才的談話他們聽到沒有?但一想聽見也無礙,便也不再去多想了。
陳琛是不知道這些的,她挑著近路回了老祖宗的院子,隔著老遠就看到雲英在門口探頭探腦。
她忙走過去。
雲英一見她就迎了過來,把她拉到一邊道:「剛才負責添水的高婆子鬼鬼祟祟的,奴婢已經和曲嬤嬤說了。」
她心下直跳,「嗯」了一聲,轉身進了屋。
老祖宗年紀也是大了,又是孀居,壽宴雖是大操大辦,卻也架不住小輩們的鬧騰,院子里只留了二房的老安人和世代交好的老姐妹們。
老祖宗共生了三子一女,長子秦景髮妻於前年亡故,次子秦呂娶得是開平侯府竇氏,三子秦關髮妻早早亡故,續娶了比自己小二十五歲的繼妻姚氏,老蚌生珠於五年前又得一女取名秦萍。近日萍姐兒高燒不退,姚氏便沒過來參加壽宴,怕大喜日子再給老祖宗過了病氣。
二房老安人竇氏見她過來直笑:「皮猴兒竟然過來了,可不得了!」
她臉上發熱,挨個給老安人老夫人們行了禮后問道老祖宗:「曲嬤嬤呢?」
老祖宗直搖頭,嘆氣道:「敢情還不是來陪我老婆子的!」
旁邊的呂老夫人就笑道:「你個老婆子,又不是那青春少艾的,誰來陪你?聽你嘮叨么?」
呂老夫人是老祖宗的弟妹,陳琛依稀記得她還給自己保過自家孫子的媒。
她此時卻沒時間想這些,手心裡滿是冷汗,心也「砰砰」直跳。
老祖宗笑罵了呂老夫人兩句,對陳琛說道:「曲嬤嬤陪客去了,呂嬤嬤倒是在,你找呂嬤嬤去吧。」
陳琛心裡一跳。
又笑道:「那我在這裡陪著您。」
底下的老安人老夫人都哈哈大笑。
老祖宗瞅了她一眼,憋笑不說話。
她羞得紅了臉,卻也沒走,只坐在旁邊的小扎子上吃著甜瓜。
秦英卻忙得不可開交,不由在心裡罵著陳琛怎麼還不回來。她本來就不是善於交際的性子,想讓秦泉鳴幫幫忙又拉不下臉來,畢竟剛吵完架,她秦英怎麼能先軟下氣!無奈只好讓一旁的小丫鬟去瞧瞧,小丫鬟回來卻道:「聽說往鶴壽堂那邊去了。」
秦英氣不打一處來。
和一旁的管事丫鬟說了一句,去了老祖宗那邊。
她一進門就看到陳琛在不遠處吃著甜瓜。屋裡安安靜靜的,只有長輩們的閑談聲,別提多悠閑了!
她忍住火氣進去給長輩們行禮,叫陳琛出去招待小姐們。
惹得老祖宗哈哈大笑:「我說怎麼今兒個這麼老實,原來是到我這裡偷懶來了!」
陳琛怎麼能跟她走,她來這裡就是為了守住老祖宗的,聞言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嘿嘿直笑,反而坐定了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