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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一個請求

  晚上,樹梢間撒過風聲。

  和宮野明美短促的會面之後,宮野志保重新回到了安安靜靜的實驗室,她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坐在實驗器材旁邊,卻稍微有些失神。

  ——不想工作。

  姐姐給的糖還捂在包里。

  少女猶豫了一會兒,抿了下唇,重新站起身,脫下手套,找到包,打開,然後捏起一顆硬糖。

  巧克力味兒的糖,在嘴裡逐漸融化,甜味散開。宮野志保滿足地眯了一下眼睛,又把目光放到這本書上。

  你的名字……

  她隨手把書拿出來,翻了翻扉頁。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笑容溫柔,白色毛衣乾淨而毛茸茸的,稍稍偏著頭。

  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照片底下有一行小字標註。

  ——作者赤江織,筆名新海誠。

  這應該是一個很乾凈的人。宮野志保在這張臉上停頓了一瞬,這樣想。

  和她這種人,完全不一樣。

  她翻過作者簡介,第二頁則是畫師給書畫的海報。

  很精緻,很漂亮。

  宮野志保平時沒看過這種類型的書,平日里都是些論文和大部頭,她「唔」了一聲,有點興趣地繼續翻了下去。

  然後這一翻,就停不下來了。

  半個小時后,宮野志保心情複雜地放下書。

  她才把你的名字看了一半,但是這書……

  實在粘牙。

  ——「不管你在世界的哪個地方,我一定會去見你的。」

  「假如我們相遇,肯定一眼就能認出彼此。」

  「進入我身體的人是你,進入你身體的是我。」

  ……這種肉麻的話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可是又真的很甜。

  宮野志保抿了抿唇,口中的糖早已經化開,口腔里都是她感覺臉頰紅紅的,又忍不住想笑,因為瀧和三葉的互動不由自主生出了一股滿足的心情。

  他們要去尋找彼此了。

  一個在小鎮,一個在東京,他們能找到對方吧?

  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東京時間十點二十八分。宮野志保呼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重新攤開書。

  低下頭,又看了下去。

  ·

  第二天早上。

  「多丸三雄死了。」

  江以織還躺在床上,就冷不丁從電話里聽到這麼一句話,他拿著手機,掙扎了一分鐘,才找回一些清醒的理智:「哦。」

  停頓幾秒,又問:「誰死了?」

  「……多丸三雄。」電話那頭,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問,「你不會才醒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竟然有一絲酸楚。

  他一大早,就被組織里的人通知昨天晚上的交易有麻煩,需要他去擦屁股,而他的colleague則一覺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心累。

  「咳。」江以織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多丸三雄……是我們昨天交易的那位買主?他死了?」

  「是。」

  江以織不走心地評價道:「那確實挺不幸的。」

  赤井秀一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現在主要不是這個問題。」他道,「情況有些複雜,需要你協助一下,你現在先來訓練場這邊,到時候我給你說。」

  江以織道:「好。」

  掛了電話,江以織慢悠悠地起床,他順手從系統衣櫃里掏出那部【菠蘿手機】,開機。

  收件箱里有一條未讀簡訊。

  發件人是浦思青蘭,簡訊內容只有短短五個字。

  ——任務目標已死亡。

  時間為昨晚凌晨四點三十二分。

  江以織回復「辛苦了」。

  這句話總覺得有些冰冷,顯得不近人情,江以織思考了半晌,照著他和系統聊天的習慣,又在這句話後面加了一個顏文字:

  :-D

  這句話立刻就可愛了很多。

  江以織這才點擊發送。

  另一邊,正在機場準備登機,偽裝成俄國近代歷史研究學家的浦思青蘭,兜里的手機突然振動了兩下。

  ——「辛苦了:-D」。

  浦思青蘭盯著這句話最後面的顏文字,看了半晌,卻不自覺地回想起昨天晚上那個男人嘴角若有若無的笑容,以及和那胖嘟嘟的外表不符的,鷹隼一樣的眼睛。

  她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良久,才長舒了一口氣。

  ……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

  她以後再也不來日本了!

  ·

  昨天晚上,江以織和浦思青蘭聊這麼久的天,倒不是真的閑的沒事兒干。

  一女殺手,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好人,突然靠近一人,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不是殺人就是奪財。

  江以織大致也能猜到浦思青蘭是個什麼想法,這姑娘的眼睛都快貼買主多丸三雄身上去了,明顯是有情況。

  他沒想到的是浦思青蘭這麼不經嚇。

  他昨天晚上屁都還沒有放兩句,浦思青蘭就已經哆哆嗦嗦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小心思全招了。

  特別沒有成就感。

  浦思青蘭是接了任務,來殺買主的。混成秘書兼保鏢是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到時候好殺。

  她跟著買主來做一筆交易,本來以為沒啥,沒想到對面來和多丸三雄交易的是倆憨憨,鐵頭娃,兩個人敢對著十幾個黑衣服保鏢掏槍管,也不怕被弄死。

  鐵頭娃江以織:「……」

  他重新回去廠房的時候易了容,打扮還是黑土的形象,和赤江織不是同一個身份,因此面上保持著從容的微笑,示意浦思青蘭繼續說。

  一問一答中,浦思青蘭也逐漸摸清楚了眼前男人的套路。

  只要她乖乖地答話,男人一般就不會為難她。

  如果她回答得足夠令人滿意的話,對方甚至會不吝惜地誇獎她。

  語氣平靜得令人發毛。

  遠處廠房裡的火勢混著乾草,有愈演愈烈的架勢,濃濃黑煙堆入天空,被風一吹,向四周擴散,那四個保鏢在一陣凄厲的叫聲與拚死掙扎之後,在巨大的痛苦裡,慢慢已經發不出聲了。

  男人就這樣偏著頭,站在距離火災現場不遠又不近的距離,一邊欣賞那四個人的掙扎,一邊饒有興趣地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話。

  直到最後,他說:「浦思小姐,我有一個冒昧的請求。」

  男人轉過眼睛,笑著看她:「您可以回去殺了多丸先生嗎?就在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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