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生死富貴
鐵鏈發出微弱的斷裂聲，上面出現無數道痕迹，隨著一聲聲哐當，陸續綳斷成幾截砸落地面，揚起無數灰塵……
腳下站立的這根沒堅持太久，終於也跟著斷裂。我和陸能賺雙雙掉下去，狠狠的砸在太極圖附近，大腿清脆斷裂聲響起，劇烈的疼痛傳來，這骨頭恐怕是斷了。
我看著陸能賺，心裡有些愧疚：「老陸，這次是我連累你了……」
他頭髮和眉毛上滿是陰氣冰霜，似乎已經神志不清了，恍惚中聽到我的話，掙扎著抬起右手，緩緩彎曲四個手指，唯豎著一根中指……
我鼻尖一酸，知道他聽不得這種話……
想起《正一秘術》上一個山窮水盡的法術，深吸一口氣道：「老陸，出去之後，順便照顧下我爸媽……」
他眼皮微微一抖，嘴唇微微張了張，已經說不出話了……
沒管他想說什麼，我從口袋中取出棺材釘，一咬牙往右掌心戳下去！鮮血頓時湧出來，浸染整條手臂，真他娘的疼，還好不用擔心破傷風……反正，也就到這裡了。
我慘慘一笑，吃力的伸出手指，憑著腦海中的記憶，在他眼耳口鼻下各畫一道小符，最後在印堂上畫下一道大符，口中緩緩念咒。
「九天有命，上告玉清。促召千真，俱會帝庭。太乙下觀，雙皇翼形」。監察萬邪，理氣攝生。若有不詳，干試申明。青帝之道，敕整神兵。起身秉鉞，天將右征。揮劍前驅，豁落火鈴，斬鬼滅形。神戈電掃，奸妖無生。仙皇秉節，有命敢停。拒節違令，一一誅刑。個敬個慎，保茲皇寧。」
念到這裡的時候，我感覺體內的生機在快速消逝，拔下幾根已經銀白色的頭髮，捏在掌心，用力拍在陸能賺印堂大符上，念出最後半句咒語：「九天告命，萬神聽敬。急急如律令！」
這咒語叫玉帝長生咒，唯有普通咒語控制不住場面的時候，才使用到它。書中一再告誡不得輕易使用，就算正統道教傳人，擁有法力在身也是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下場。
我用這偷來的書籍學習道術，本來就沒什麼法力，純粹靠一身氣血催動符和咒。這咒一念，後果可想而知……這是一種，只有將死之人，才會明白的感覺……
陸能賺額頭的符隱隱跳動，就像脈搏一樣，大符跳動一下，眼耳口鼻下的小符也跟著跳動。白煙升騰起來，陰氣正在被驅散，冰霜一點點消融。
他的眼皮一動，慢慢睜開：「怎……怎麼……又暖和了……」他看見我跟一條死狗般躺著，怔住了：「老張……我呸！張青，你……你的頭髮怎麼白了……」
我看了他一眼，已經沒有力氣開口……
普通陰氣侵蝕人體，輕則大病一場，重則癱瘓死亡。在這種環境的陰氣侵蝕下，陸能賺還不能馬上動彈，能說話就已經超出預料之外了。
鐵鏈嘩啦嘩啦拖動聲響動。
我們倆就躺在太極圖旁邊，看的最清楚，太極圖裂，陰陽魚粉碎。從裂縫中擠出一個被鐵鏈捆成長方形粽子的龐然大物！
腳步聲傳來，是中村夜和江口一郎。
江口一郎身上不少血跡，他見到這東西激動的忘記身上的傷口，瘋癲般笑道：「哈哈哈，這一定是祖父說的中國秘寶，只要有了它，日本沒人能威脅我了……」
中村夜臉色一沉：「江口君，你該不會忘記我們來時的合約了吧。這秘寶裡面無論是什麼，我們中村家陰陽道都要分一半！」
江口一郎聲音戛然而止，呵呵乾笑道：「中村夜不要擔心，我當然會遵守合約的，請你打開眼前這秘寶吧……」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看見其眼裡閃過一絲狠色。
中村夜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點點頭：「為了破解秘寶，中村家犧牲了珍貴的陰陽勾玉，無論如何都不能空手而歸。」
他看到我躺在旁邊，搖了搖頭：「張青君，你很出色，本希望借你的本事減少我們傷亡，可你一次次總能避過危險。就算你不是日本人，我也一定引薦你進我們中村陰陽道……」
我手沒力氣抬起來，但還是學著陸能賺剛才的樣子，吃力豎起一根中指。老子混的再慘，也不用你引薦到日本去……
可能是覺得我氣數已盡，中村夜長嘆一口氣：「這裡，作為你的葬身之處也好……」
陸能賺恢復挺快，說話不再吃力，破口大罵：「這才是你的葬身之處，你全家的葬身之處！還有旁邊的死胖子，你也得葬在這裡！」
江口一郎氣的發抖，普通話混合日語罵出來：「八嘎，你個混蛋，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嘴，支那豬！」說著挽起袖子，就要走過來。
「江口君，請不要多事，秘寶要緊……」
中村夜右手劍指，左手提著的燈籠已經破爛不堪，作為燈桿的御幣完全失去原有的顏色，布滿裂紋宛若一根枯樹枝。他們兩人能避開陰氣侵蝕，跟這東西分不開關係。
現在的陰氣穩定下來，他將燈籠往地上一丟，整個碎成粉末，已經徹底失去作用力。
他將衣服扣子打開，衣服衣褲全部脫落，裡面露出一件寬頻的白色衣服，兩個袖口很長，這是日本的狩衣，以前古時候外出打獵時穿的運動裝。
中村夜寬大的袖子一甩，袖口飛出少有數十張的紙片人，與先前不同的是，這些紙片人全都是黑色，並且有非常精緻的五官彩繪。
他念出一段長長的咒語，雙手按在鐵鏈上面。紙片人蜂擁而上，從鐵鏈之間的縫隙鑽進去，不一會兒，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黑氣。鐵鏈上特有的符文慢慢脫落，緊接著鐵鏈風化般，一層一層碎裂掉下來……
巨大的長方形隨著鐵鏈的剝落，在不斷的變小。在縮到長度兩三米的時候，鑽進去的紙片人發出凄慘的叫聲紛紛擠出，剛一露面便如先前的白紙片人般，無故化作一團火焰焚燒殆盡……中村夜一口鮮血噴在最後一層鐵鏈上，失聲道：「我的式神！」
最後一層鐵鏈泛著淡淡的黃光，像是用銅做的。但也也在剝落，只是速度稍微緩慢一點……
江口一郎小心的問道：「解開秘寶了？」中村夜面如金紙，疲憊回答，說這應該是最後一層了……再有他也沒辦法了。
突然，他感覺有些不對勁，一轉身，利刃入肉的聲音！
江口一郎臉上掛著微笑，用力轉了轉手中的刀柄：「這一路真是幸苦中村君了，不過現在麻煩你和這些支那豬永遠呆在這裡吧……」
中村夜不敢置信的瞪著江口一郎，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倒打一耙，沾滿鮮血的雙手憤怒抓住他的肩膀：「你……你這麼做，不怕中村家的報復嗎？」
江口一郎手中匕首猛地橫向劃開！血液飛濺他一身，宛若地獄的惡鬼。他冷冷道：「人都死了，有誰會知道？」
中村夜躺在地上，腹部長長的傷口不斷湧出血液，裡面的東西也流出了出來，他死死盯著江口一郎，想說什麼，卻無奈口中不斷冒鮮血，最後只能不甘的咽氣。
作為最後的勝者，江口一郎哈哈一笑，突然拍了臉上一下：「奇怪，這是什麼蚊子？」他掌心躺著一隻畸形的奇怪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