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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同歸於盡

  顧十三連結手印,打出道道殘影,朝裂縫處飛去,使其漸漸閉合。


  眼看著天際就要複合,回歸原樣,巨響再次傳來,且連續不斷,似乎有一把大鎚在外不斷敲擊著。


  顧十三極力阻止,卻終是不敵,遭受反噬,一個踉蹌,口中噴出血來,差點從空中掉落下來。


  「嘩啦」一聲,似乎有什麼碎了。


  天空像鏡面一般,碎裂成無數塊,什麼藍天白雲,原來皆是幻象。


  顧十三的九天畫堂,被攻破了!

  一個穿著紅色袍子,眉眼細長五官陰柔的男子踏步而來,轉眼來至顧十三面前,一手朝她抓來。


  顧十三身形暴退,卻依然躲不開,只得迎面對上。


  兩人皆實力非凡,一舉一動聲勢浩大,在半空中打得不可開交。


  九天畫堂內,阿春緊緊抱著顧卿眉,一手在半空中拂過,面前便出現一方水鏡,顧十三與紅袍男子對戰的畫面清晰顯露出來,兩人目不轉睛看著。


  然而他們速度太快,看在顧卿眉眼裡,只是一團影子罷了。


  她不由抬頭看了看阿春,見她嘴角緊抿,神色凝重,眼中滿是擔憂。


  她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因為她根本就不了解情況,連對自身的處境都還懵懵懂懂,模模糊糊的呢,又如何來安慰她?


  不過她還是衷心的希望,十三娘能夠勝出,將那個紅袍男打得落花流水,看他還敢不敢到別人家裡來囂張!

  驀地,腰間一緊,她向水鏡看去,眸子驟然睜大。


  畫面中顧十三和紅袍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遮雲蔽月的雪白巨鳥,其翼若垂天之雲,跟老莊《逍遙遊》中所描寫的鯤鵬如出一轍。


  而在它對面,是一頭通體金紅色的巨蟒,體型不遑多讓,甚至要更加巨大,嘴一張,便似要將天都吞下。


  阿春驚呼一聲道:「吞天蟒!」


  「十三娘連鯤鵬真身都施展出來了,看來她這回真的危險了。」她喃喃道,語氣沉重。


  聞言,顧卿眉目瞪口呆,心驚魄動,難不成,那隻巨鳥,竟是十三娘不成?吞天蟒,則是紅袍男?


  Word天!她這是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啊!原本的唯美畫風突然轉變,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打不贏就變身,連點兒緩衝的機會都不給!

  不過不管十三娘是人還是獸,她都希望她能贏!最好一口將那條長得花里胡哨的大蛇給吞掉!


  吞天蟒尾巴一掃,林木遭殃,房屋倒塌,九天畫堂也不可避免受到了波及,大半屋頂直接被削掉。


  上頭瓦片房梁等物砸落而下,阿春抱著顧卿眉往旁邊一閃,躲開了去。


  她將顧卿眉放下,摸摸她的腦袋,「你乖乖待在這裡,不要出來。」素手一揮,設下結界,將她保護在內,轉身飛掠而出。


  顧卿眉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緊緊握著拳,忽然手心一疼,打開來,裡頭握著一顆核,是她之前吃綠桃剩下的。


  阿春才剛出了九天畫堂,便搖身一變,成了一隻鸚鵡,她發出一聲長嘯,將武仙郎、阿蘇兒、戴嬋兒等數千隻鸚鵡召喚而來,赴死般飛向吞天蟒,擋在它眼前,試圖給十三娘創造一點機會。


  本處於劣勢的鯤鵬抓住機會迅速反擊,一爪子朝吞天蟒揮去,速度極快,穿雲破月,一擊得手,抓下一大塊血肉來。


  吞天蟒仰天怒吼一聲,大嘴一張,駭人的吞噬吸力施展開來,擋在它眼前的數千隻鸚鵡首先遭了秧,盡數被它吸進嘴裡。


  鯤鵬翅膀扇動,想要遠離,奈何那股吸力實在太過強悍,它的身體也不可抑制地一點一點被扯過去。


  「唳——」鯤鵬長嘯一聲,奮力一掙,竦翮而飛。


  然而就在它即將擺脫的那一瞬,一條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上來,瞬間收緊,將它往下拖。


  吞天蟒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冷銳光芒,死死盯著鯤鵬,脖子往前一探,向它咬去。


  鯤鵬身體受縛,拚命掙扎著,卻始終無法擺脫,眼看著自己就要落入血口,它脖子一晃,猛地啄向吞天蟒的眼睛,卻被它一下子躲過。


  顧卿眉抱膝躲在結界中,雖無法看見外面的戰鬥,但光憑聲音,也知道有多麼慘烈。


  阿春始終沒回,也不知道她如何了,她的心愈來愈沉,慌得不行,只能緊緊抓住手裡的桃核和瓷瓶,眼睛睜得大大的,怔怔盯著前面,眼中沒有焦距。


  地面不時震顫一下,不斷有磚石木屑砸落下來,她有結界護著,自然砸不到她身上來,周圍的地方卻不一定了。


  不多時,除了她這一塊,四周皆被廢墟覆蓋。


  驀地,結界消失了,顧卿眉愣了下,從廢墟中起身爬出來,向外跑去,中途卻差點被一根倒下的柱子砸中。


  她不敢胡亂衝撞,小心翼翼地來到外面,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還是她剛開始進入的那個仙境嗎?凌煙閣呢?花園呢?青園呢?都沒了,唯餘一片廢墟。


  身後傳來一聲「轟隆」,她霍然看去,一片煙塵中,美輪美奐的九天畫堂坍塌墜地,也不復存在了。


  遠處矗立著兩座大山,一座雪白,一座金紅,兩座山上,數不清的血河流淌,那是鯤鵬與吞天蟒的屍體。


  它們,同歸於盡了。


  阿春和那些鸚鵡們,也都不在了。


  顧卿眉艱難地邁開步子,想起自己手中握著的九轉還魂丹,眼睛一亮,瘋了一樣向鯤鵬跑去。


  如果十三娘吃了丹藥,會不會起死回生?阿春不是說,吃了九轉還魂丹,死了也能活過來?她一點兒也不希望一照面就對自己無比親切的十三娘死掉。


  然而等她來到鯤鵬面前時,它已經沒有一點生命特徵了,她不死心,費了好一番勁才將它的嘴撬開,將九轉還魂丹餵給它。


  結果她沒等到十三娘醒過來,等來的是這片仙境的崩塌,空間片片碎裂,被黑暗所吞噬,最後,連她也沒能倖免。


  她恍惚墜入了一個黑沉的夢中,再次醒來,她立於一片靜默的虛空之中,面前擺著一張白玉案桌,周圍繁星點點,之前經歷的一切,仿若黃粱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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