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無法原諒的錯
翌日，醫聖才給顧寒熠施完針，族長又再黑著一張臉來到他們面前，「醫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讓那小孩去給我們家毅鋒診治？」
看來他是真的等不及了，醫聖叫來亦書，訓了一番話之後，讓他跟著族長離開暮霜谷，去將他兒子治好。最後還厲聲的囑咐，「出去之後，不可再鬧事，否則的話，你也別回來了。」
亦書一開始滿臉的不情願，後來卻看著族長促狹的笑了起來，點頭答應跟著他回去。
族長一看他這笑容，頓時感覺背脊升起一陣寒意，他四處看了看，目光剛好撞上從外面進來的陳慶天。
之前他見過陳慶天跟亦書交過手，要是真打起來，亦書也不是陳慶天的對手。
他想也不想，抬起手指著陳慶天，「我要讓他跟我們一起。」
陳慶天聞言，腳步一頓，抬頭冷冷的看他一眼，繞過他，徑直的往房間裡面走。
「你……」族長正忍不住要發作，對上了陳慶天那攝人的眼神，卻是乖乖的閉上了嘴。
楚漓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沉吟了一下，對陳慶天說道，「陳副將，寒熠這邊有我看著就可以了，你陪族長走一趟吧，他帶我們來到暮霜谷也不容易，就當是還他一個人情吧。」
陳慶天看了看顧寒熠，見他確實已經有起色，便點點頭。
族長的臉色這才稍稍好了點，「那……你們準備一下，儘快去吧，犬兒的病情也是拖不得了。」
亦書冷哼一聲，人小鬼大的背著手，踱步走出了房間。
見族長和亦書都下去準備了，陳慶天還在房間里不動如山，楚漓柔聲的說道，「陳副將，你也去準備一下吧，到時候你順便去看看錦凝，如果方便的話，把她一起接到這裡來，就不要再麻煩阿婆幫忙照看了。」
等他們都離開之後，山谷里就只剩下楚漓跟顧寒熠，還有醫聖三人。
看著顧寒熠漸漸的有了起色，楚漓臉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多，甚至有時候，她會看著顧寒熠，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
偶然一次，她發現，醫聖沒事的時候，喜歡拿著那個白玉葫蘆細細的摩挲。
看見醫聖再一次看著那白玉葫蘆出神，楚漓想起來，孫大夫最後說的那些話，她還沒轉告給他的。
「醫聖。」她低聲的喊了一聲，朝著他走去，孫大夫臨終前所說的話，依然是歷歷在耳。
「丫頭你來得正好，蟾血毒的解藥我又有了新的發現。」醫聖看到她，目光淡然地從葫蘆上移開。
這些天楚漓看著他給顧寒熠逼毒，經常在一旁給他打下手，醫聖也知道她自小就學習醫術，倒沒有荒廢夏永寧所留傳下來的醫術。
所以在配解藥的時候，也一直讓楚漓在身邊學習，偶爾給她講解。
楚漓拂裙坐在一旁，「醫聖，我來是想跟你說說孫大夫的事。」
果然，醫聖文言，目光一滯，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提他做什麼，一個欺師滅祖之人。」
聽出了醫聖語氣中的不悅，楚漓垂眸，「孫大夫，是一個好大夫，前段時間，因為救寒熠，重傷身亡了。他臨終前，將這白玉葫蘆交給我，讓我有機會，就交還給你，順道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他死了？不是說的禍害遺千年嗎？怎麼這麼快就死了，想必是報應來了吧。」他語氣中充滿了氣憤，可是楚漓卻瞥見他的眼眶微微發紅。
見楚漓不說話，他又接著道，「做大夫的，就應該救死扶傷，而他呢，他塗炭生靈，殘害無辜，跟我說對不起有用嗎？他跟死去的人說對不起啊。」
沒想到，謫仙一般的醫生，在談到孫大夫的時候，竟也會露出情緒失控的一面。
楚漓嘆了口氣，終究是明白，就算孫大夫已經被逐出師門，現在也有了亦書陪在醫聖身邊，但他心中，最喜愛的弟子，仍然是孫大夫。
「其實，據我了解，孫大夫不在你身邊的這些年，他救治過很多人，只是他也一直都活在愧疚當中，也一直都在懺悔，直到臨終前，他最想得到的，是你的原諒。」
醫聖再次看著白玉葫蘆出神，目光突然變得哀傷，過了許久才說道，「我又何嘗不知道，他這些年一直生活在愧疚當中，只是他曾經做過的事情，我真的無法原諒。我是一個大夫，救死扶傷是本分，我也絕不容許我的徒弟，去傷害無辜。
他很聰明，天賦很高，我也以為，他會成為一個宅心仁厚的大夫，可是那一件事情，他真的做錯了。」
楚漓沉默，那終究是孫大夫跟醫聖師徒之間的事，她所要帶的話，也帶到了，別的也不好說太多。即使孫大夫的一生讓她甚是唏噓，但醫聖的不原諒，終是有他不原諒的道理。
「丫頭，前塵往事，就不要再多想了。」醫聖似是在安慰楚漓，又似是在安慰他自己。「走吧，去看看我新配製的解藥，如果可以，這一劑解藥下去，你的夫君，也該醒來了。」
「夫君」兩個字，咬得有點重，頗有調侃的意味，聽得楚漓小臉一陣緋紅。剛剛因為孫大夫的事情，壓在心頭的抑鬱，也一點點的散去。
是啊，只要一想到有關顧寒熠的事情，她就會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美妙起來。
醫聖這解藥的配法很奇怪，都是一些常見的藥材，但是用量和熬制的過程都跟平常的不一樣。
「這些藥材熬出來之後，再配上你的血，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奇效。」醫聖看著自己寫出來的藥方，滿意的笑道。
楚漓看完藥方之後，嬌小的身影一直流連在醫聖的藥房里，忙裡忙外，幫著醫聖在認真的配藥，煎藥。
幾個時辰之後，一碗濃黑的葯汁終於熬制而成，看著那一碗湯藥，楚漓眼中的水光緩緩湧出，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尖在不住地顫抖。
她閉上眼，不讓淚水滑落，平日里顧寒熠溫情的種種，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她堅持了這麼久，走了這麼遠，這一切，終於有了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