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反目(四)
顧寒熠跟楚漓走後,春蘭依偎在楊飛的懷中,將他們分開后,所經歷的一切,都細細地說給他聽。
楊飛只是沉默不語,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眉頭越皺越深,「春蘭,對不起,我讓你受苦了。」
「你當初,為什麼……沒來找我?」
「你失蹤后,我一直在找,可是找了好久,還是半點消息都沒有。」
「……」
「再後來,我也花錢託人去找了,用光了所有的積蓄,依然是不得而終。」
「……」
「直到我走投無路,投靠了顧將軍,在軍營里,我也託人去打聽你的消息。」
「……」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找到你了,春蘭。」說完,楊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手上用力摟緊懷中的春蘭。
接下來幾天,楚漓都找了個小丫鬟去給春蘭送消除疤痕的葯,因為每次她去,都被春蘭拒之門外。
雖然每次春蘭都拒絕敷楚漓給她的葯,但是每當她睡著的時候,楊飛都會給她默默地敷上。才沒過幾天,臉上的疤痕果然不見了。
直到她身上的傷都恢復得差不多,那一天,她氣沖沖地拉著楊飛走到前廳,剛好顧寒熠在外面回來。
「天兒,他們怎麼還在這裡?」顧寒熠臉色一凜,皺起眉頭,似乎很不滿見到他們。
「春蘭謝這位將軍的救命之恩,勞煩將軍告訴楚漓,今日她救我一命,我可以不殺她,但若有來日,我再見到她,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顧寒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扼住春蘭的脖子,那細長的頸脖似是隨時會被捏斷。
春蘭一下子喘不過氣,整張小臉漲得通紅。
「公子不要。」陳慶天本想上前去拉開顧寒熠,卻被他一掌擊中胸口,猛地跌落在身後的木桌上,硬生生把木桌砸成了兩半。
聽到聲響,顧府里的下人都往這邊趕來,等楚漓來到的時候,所有人都站在前廳後面,看著這一幕,沒人敢上前。
楊飛跪在地上,可還是於事無補。
「小將軍。」春蘭被扼地兩眼上翻,楚漓一時間忘了恐懼,一把將春蘭抱住,擋在她身前,「小將軍不要。」
「漓兒,不要過去!」陳慶天疼得渾身骨頭都散了一樣,趕忙出聲制止楚漓,可是已經晚了,楚漓抱著春蘭,剛好擋在他們中間,背對著顧寒熠。
所有人的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上。
感受著身後顧寒熠冰冷的氣息,楚漓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許久,心頭「撲通」一聲,這才又恢復了呼吸。
出乎意料的,顧寒熠慢慢鬆開了春蘭。眾人都為她們捏了一把冷汗。
沒有人看到,就在剛剛,他發紅的瞳孔,看見楚漓后,漸漸恢復了正常。
「咳,咳咳……」春蘭咳了幾聲之後,倒在楊飛的懷裡,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春蘭,你怎麼樣了?」楚漓驚魂未定,
「楚漓,你,不得好死。」
那雙怨毒的眸子,還是當初那個,只有一個饅頭,也要分自己一半的春蘭嗎?
「滾!」背後傳來顧寒熠那暖暖的聲音,但是語氣卻是那麼的冰冷。
楊飛攙扶著春蘭,緩緩地走出了顧府的大門。
楚漓還被那一句怒吼嚇得愣在原地,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
「公子。」陳慶天忍著痛跟在顧寒熠身後。
「沒把你打疼吧?」
「……」
「不疼就好。漓兒,嚇壞了吧?」顧寒熠伸手摸了摸楚漓的頭,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上次摸了一次之後,他就再想摸第二次。
其實,我也不想傷人,但我更不想有人傷害你。但這些話,他永遠也不會說出口。
這性情,轉變也太大了吧?楚漓更加對他摸不著頭腦,她還以為,剛剛他是,要趕她走……
公子他,摸了漓兒的頭!?天吶,陳慶天只覺得心裡翻江倒海。默默地退到一邊,他什麼也沒看見。
看著春蘭消失的方向,楚漓卻皺起了眉頭,心中思緒萬千,春蘭變成這樣,絕不僅僅是因為老婆婆的死,難道說……
從那以後,楚漓再也沒有聽到春蘭的消息,而程元姬,也奇迹般地,沒有任何動向。
一切都回歸了平淡,楚漓就每天跟在顧寒熠身後,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偶爾被他摸摸頭。
只是,她的心並沒有被美好的平淡所蒙蔽,她很想要這樣的生活,但,不是現在。
「天哥哥,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幾個月來,楚漓都不厭其煩地跟在陳慶天后面,非要他教她武功。
「漓兒很想學武功嗎?」
咦?答應了?並不是,說話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們身後的顧寒熠。
「小將軍……我想學。」
「嗯,我來教你就好了。」本來就沒想過要拒絕她,看到她那一眨一眨明亮的眼睛,更加狠不下心拒絕了。
聽到這話,陳慶天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太可怕了!!!顧寒熠都能把自己打成那樣,那楚漓的小身板,能挨幾下啊?
「你真的願意教我嗎?那太好了。」楚漓一笑燦若桃李,美絕如斯。
顧寒熠趕忙移開眼,慢慢地平息心情,自己竟然對著這麼小一個女孩心跳加速,真是……
「公子,你怎麼,臉紅了?」陳慶天驚道,不會又毒發了吧?
「明天開始你就去軍營住著吧,好好給我練兵。」
「不……公子,我是擔心……」
「去收拾行李!」還沒等他說完,顧寒熠的臉就冷了。
陳慶天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沉悶地低著頭,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是不是以後都要住軍營里啊,怎麼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小將軍,我們先從哪裡開始啊?」楚漓已經迫不及待了,就算不是為了幫楚家報仇,也是為了保護好自己,至少以後在碰到程元姬這樣的人,不會像原來那樣任人宰割。
「我們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吧,現在開始扎馬步,扎到天黑吧,我沒來,你就不要起來。」
楚漓根據他的指示,蹲著一個穩穩的馬步,目送他離開。
小將軍,難道你不知道你自己記性差嗎?這一蹲,萬一要蹲到明天怎麼辦啊?
六月的天氣,非常悶熱,楚漓一直蹲著,腳在不停地發抖,早已汗流浹背,但她都沒動一下。
太陽漸漸西下,楚漓身後的顧寒熠嘴角露出一絲暖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