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人，商人，半個文人
七月小暑，清晨的西北將軍府，帶著一股初夏的熱度，辰露消散，馬車早早的就停著了門口，有女子緩步從車上下來……
而此時的將軍府中，西院的燈剛剛熄滅，翠屏將熱水端了進來。
「公子洗漱一下吧。」說話間，他將沾了熱水的毛巾遞到了李懷的手中。李懷用手用力的搓洗著，「我睡了多久？」
「一個多時辰，夕掌柜走的時候，特意交待了，說讓你休息一個時辰。」翠屏結果毛巾，有讓人將早飯送了進來，指揮著幾個婢女將窗戶打開，清晨的陽光被風卷了進來，屋子沉悶的空氣一下子流動了起來，李懷呵呵一笑，走到書案前，翠屏則是收拾出一塊地方，將稀飯和小菜擺上。
「你吃了？一起吧。」李懷笑著，翠屏則是笑著看著對方，臉上的笑容比清晨的陽光更溫柔一些，「早就吃了，院子里的幾個姑娘今天一早就起來了，這稀飯還是盈姐姐熬的呢，你快嘗嘗……」說著將稀飯擺在了李懷面前，少年人用力的聞了聞，臉上露出陶醉的樣子。
「家裡來人了？」李懷大口的喝著稀飯，一邊看著指揮眾人忙碌的翠屏，對方有些驚訝的看過來，「你怎麼知道的？」
「呵呵，要不然你怎麼會帶這麼多人過來？」李懷知道對方一向都是親力親為的，這次卻帶著這麼多人過來，顯然是因為府里有客人，希望早點幫李懷收拾一下，「劉家小姐來了，直接去了小姐的院子，小姐讓我請你過去呢。」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女人倒是來的及時，哼。」李懷繼續吃著飯，等著吃飽了，才讓翠屏為自己換上衣服，中間又問了問楊芸鶯的情況，還有盈家姐妹的情況，翠屏知道他的心思，幾個女子都已經住進了將軍府，也算是他的人了，最近因為朝堂上的事情，李家的處境有些不好，所以他心裡更是惦記這幾個女子。
翠屏便一邊幫對方穿戴，一邊說著幾個女子的情況，等著一切收拾好，已經是半個多時辰以後了，而此時的朝堂上，朝臣們已經陸陸續續的到了朝天殿，一如往常的樣子，所有的人都在等著老人坐上最高的位置，或是等著福公公宣讀旨意，太子袁承道和右相嚴松依舊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姐姐這麼早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如今還有什麼比你李家更重要的事情么？也真虧的你還能如此風輕雲淡的。」兩個女子如今雖然還是談笑風生，但是彼此都不過是在掩飾自己的情緒而已，相看兩厭，卻有不能不見。
「我李家好像也沒出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再說老三也回來了，西北局勢已定，等過幾天，也許父親也就回來了。」
「真是如此？」劉思涵端起一邊的茶盞，抿了一口杯中茶，語氣平淡的說著，「雖然我不太關心朝政，但是也聽說了最近朝堂上對姑父的參核，幾個御史也就罷了，現在還有戶部，兵部和吏部的人，我想事情怕是沒有那麼簡單吧……」
李彩兒看著對方，臉上倒也沒有多少波瀾，「在朝做官的有幾個沒有被參核的，當初右相還不是被滿朝文武參核，如今不還是那樣？說到底，一切還是要聽皇上的，我李家一門忠烈，如今更是平田虎，定西北，我想公道自在人心。」她說的緩慢，但是越到最後，語氣越發的強硬起來。
「表妹說的是正理，但是有時候總要順勢而為，真要是逆流而上，只怕傷的也是自己。」劉思涵呵呵一笑，看著李彩兒的臉，繼續說著，「現在市井中的傳言……」
「什麼傳言？」李彩兒略一皺眉，「姐姐是聽說了什麼？」
劉思涵將茶盞放回桌上，「我也只是聽了大概，既然表妹不知道，那我就說說。」
「梨園春中的名角小黃鸝是表弟的心上人，傳言她受了些委屈，表弟因此才想替她出口氣……」
李彩兒的臉色已經變得陰沉起來，便打斷了對方的說話，「姐姐應該知道老三的脾氣，他做事想來都是我行我素，有些時候固然魯莽和衝動，但是卻是講理的人。」
「我沒說他不講理，只是先不論對錯，做事情總要將個值得與否，小黃鸝是有幾分姿色，但是終究不過戲子的身份，以後就是真的跟了表弟，也不過一個妾，何必因為她一人而連累了大家呢？」劉思涵說到此處，臉上不禁露出糾結的表情，「真要是再這樣鬧下去，結果也未必能讓表弟滿意不是么？」
「姐姐的意思是？」李彩兒看著對方，似笑非笑的問著，劉思涵則是露出嘆息的樣子，「她也是命不好，我們也犯不上再去得罪些人，不如見好就收，對方也會領情，等著姑父回來，依舊是滿朝的讚譽，豈不是更好？」
李彩兒聽到此處，原本臉上還掛著一些似笑非笑的模樣，到這會就已經顯露出怒氣，只是還未等她發作，門便被人猛的踢開，李懷站在門口，一雙已經冷冷的看著劉思涵。
「喲，這不是表姐么？」李懷與對方本就沒有多少感情，當初來到上京的時候，對這位表姐和劉家的幾個兄弟就沒有多少好感，之後的事情中，更是已經將對方當成了路人。
劉思涵看著對方的，臉上不由的一僵，雖然知道自己此次過來一定會遇到對方，但是當對方破門而入，真正的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心中卻也有了異動，他可是將田虎的十幾萬大軍擋下的人，又將對方硬生生的殺了大半，身上的氣勢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村裡來的庶子了。
「是……表弟啊。」劉思涵看著對方，卻見對方只是瞥了自己一眼，便看向了李彩兒，「姐姐，覺得表姐說的如何？可是這個道理？」
李彩兒沉著臉，「這是什麼道理？」
「商人的道理。」李懷呵呵一笑，轉過頭看著劉思涵，「表姐不愧是個精明的商人。」對方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可惜，我李家是武人出身，而我還算半個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