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初血之月
酒吧自己釀啤酒,其實是麥酒,是城裡最好喝的。他的爐子是用柴火燒的。而且老闆說,你可以大大方方自己到吧台來端走你點的餐-——不管它是一份牛排,還是一份帶血詭異肉食。安德魯喜歡這裡。
嘗試追蹤咒語都一無所獲,安德魯多多少少對於這件美麗少婦委託的案子已經失去了興趣。他帶著關於靈魂教派種種的疑問來到Rumor Bar——這些事情和摩妮卡和她可憐的丈夫毫無關係。
經過了這一整天的折騰,安德魯感覺體內的地獄圖景開始瘋狂咆哮起來,他的意志力如同鋼鐵般,守護著即將潰滅理智。
今晚看樣子會很漫長,安德魯回家后得要查出到底是誰在約翰·伯恩的打手和他的臨時女伴-——那個可憐的留學生身上下了那道死亡法術。
「李。「當坐在吧台前時,酒吧老闆向安德魯打招呼。
昏暗而舒適的大廳內空蕩蕩,在後方那張桌子上玩西洋棋的那兩個人是安德魯認識的。酒吧老闆是個修長的高個子,安德魯猜不出他的年齡,但是由他言談中所表現出的成熟,安德魯敢打賭他絕對超過五十歲。他有著一對斜視的眼睛,難得會微笑,若有的話也是淘氣地淺笑。酒吧老闆的話向來不多,但只要出口就絕對成章。
「嗨,老闆。「安德魯向回應。「今天天氣有點冷,我要份義大利面、薯條、炸雞和麥酒,嗯,麥酒裡面加蜂蜜。「
「嗯,還是老樣子。「酒吧老闆說道。他開了一瓶他做的麥酒,滴了安德魯認為恰到好處的五滴蜂蜜,開始溫熱,然後就凝視著安德魯後方的空間。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顧慮著客人的感受。安德魯不會怪他,安德魯也不想冒險直視他們的臉。
「你有聽說剛剛發生的飯店的事嗎?「
「嗯。「他回應道。
「真是一塌糊塗。「
這種無厘頭的評論當然是連用哼一聲來代替回答都覺得浪費。酒吧老闆把安德魯的酒端出來,轉頭面向酒吧后的爐子,檢查並前後撥弄柴火,以使熱度能夠平均分散。
安德魯拿起旁邊一份被翻爛的報紙並掃視上面的標題。「嘿,你看這個,又一樁嗑藥嗑過頭的暴力事件。天啊,這東西比麻黃*還誇張,呵呵,還振振有詞。「
這篇報導寫的是兩個嗑藥嗑迷糊的青年把附近的一間雜貨店搗得稀巴爛,並且聲稱該處是註定要被破壞的,而他們只是想要比命運提早一步完成此事。
「嗯。「
「你以前看過這種事嗎?「酒吧老闆搖搖頭。
「他們說那種東西能給他們充實的快感,比左愛還爽。「安德魯邊讀著那篇報導邊說道。兩個毒蟲在現場不醒人事後都被送到了醫院,而且情況危急。「這世界是不是已經沒救了?「安德魯低聲嘟囔了一聲-——體內地獄圖景發出低低的笑聲。
酒吧老闆一面烹調,一面從爐子那邊回頭看安德魯。
「我覺得把,那是忽悠,鬼扯。他們編了個能施展魔法的理由。騙這些可憐的小孩來買毒品。「酒吧老闆對著安德魯點頭。
「如果那玩意兒是真的能讓他們學會施展魔法,這個世界就不會有啞炮了。「酒吧老闆聳聳肩,回頭繼續看爐子,接著眯起眼睛直視著酒吧後鏡子里的模糊影像。
「李。「他說。「你被跟蹤了。「
今天一整天都在混亂和瘋狂之間徘徊的安德魯,毫不在意揮了揮手——很多時候安德魯都覺得那些保護咒語其實根本不是用來保護他的,而是為了困住他體內那可怕惡魔。
安德魯把雙手放在酒杯上,用舌頭舔了舔嘴邊啤酒花,沒有生薑的味道,也沒有黃油的味道,只是一種清新的香味——安德魯喜歡這種味道。
對於強大的巫師來說,瞬發咒語幾乎是他們本能。對於安德魯這樣的更加強大巫師來說,咒語組成他們。即使安德魯什麼都不做,他身上此時帶著寶具,也足夠殺死整個酒吧的所有人。
安德魯由那老舊鏡子里的模糊身影中看到有人走近。酒吧老闆相當鎮定地又回去煮菜了,很少事情能讓他慌亂。
安德魯在轉頭前就先聞到了一股熟悉香水味。「額?塔萊學姐。「安德魯說。「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她在離安德魯幾步的距離時突然停了下來,安德魯沒有從她的表情中讀到驚喜或者意外。
身為巫師最有利的一件事,就是當人們當下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時,就會把許多事都歸因於魔法上。比如黑魔王無緣無故非要自己去殺哈利·波特,比如年輕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堅持認為他有機會復活他可憐的妹妹。
塔萊一直霍格沃茲的風雲人物之一,他比塞德里克還要大一級,曾經是女學生會主席,珀西·韋斯萊都曾經是她的門徒。
「來啊。「安德魯告訴她。「坐下吧,久別重逢,不管你是什麼目的,我請你喝一杯吧。「
「安德魯·李。「她對安德魯抗議。「你又知道我是來這裡找你的?還什麼目的?「
她坐在安德魯旁邊的吧台凳上。她面容依然妖嬈而且吸引人-——算是最頂級的美女的那種,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妖精血統的原因,塔萊看起來總是有些邪魅——這和媚娃的血統不同。
塔萊是個美人,無論是在霍格沃茲學校還是現在,她穿著一件清爽的西裝外套、裙子、長統襪和淺口便鞋。
她那蓬鬆起伏的頭髮順著頸部披散開來,在白皙的頸窩迴旋,更加深了她那鑲嵌著慵懶眼眸的臉蛋的美感。
「學姐。「安德魯溫和瞥了她一眼。「我們之間就不用客套了,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聽說你現在為一個家族工作,怎麼樣?「
塔萊是倫敦《貓頭鷹郵報》的記者,這份影響力僅次於《預言家日報》的報紙據說是一個很古老的家族的產業,而塔萊正是這個神秘的巫師家族的成員-——據安德魯所知,塔萊還是很重要的年輕成員。
《貓頭鷹郵報》是一份以巫師世界發生的各種神奇事件和靈異事件為內容的不那麼嚴肅的報紙。通常他們所報導的主題不外乎:「巨人頭領已經確認將會幫助食死徒「,或是「麻瓜首相之唐寧街與巫師不得不說的秘密「。
不過卻有那麼幾次——幾次而已——《貓頭鷹郵報》報導的東西卻是真的。比方說一九九四年的幽魂入侵事件,當時伊斯坦布爾郊區的一個村莊消失了兩個小時。
就這樣不見了。政府的衛星空照圖顯示出河谷中的樹木,但完全沒有人煙的跡象。所有的通訊中斷。過了兩個小時后。這個村莊就又回來了,而村裡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幾個星期前她也在倫敦,而且一直打探安德魯的辦案內容。她從採訪安德魯做專題報導那次后,就一直纏著安德魯,那是在安德魯開始在魔法部實習后不久的事。
安德魯得承認她的優點,她有這方面的直覺,而她的能力也強到惹來一大堆的麻煩。她在第一次訪問安德魯的時候,就設計好要在最後結束前和安德魯四目相交,這是一個求知若渴的年輕記者對她的受訪者進行調查。她就是安德魯先前所警告過的女巫,那個窺視安德魯靈魂后就暈倒的傢伙。
她對安德魯魅笑,安德魯不置可否-——他了解塔萊這樣女人——末法時代,那些依偎強者的美女蛇,安德魯熟悉她們示弱的笑容,只要你稍微放鬆警惕,她們就會把毒液毫不猶豫的注入你的身體。
她的嘴唇已經很吸引人了,而當她魅笑時,雙唇更引人矚目。「你那時應該和我在一起,秋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如果只是因為你們有共同的膚色,那也太可笑了。而我,能給秋不能給你很多東西……「她的眼睛裡面略過奇異光芒,紫色的蕾絲外套勾勒出完美誘人的曲線,她把白皙脖頸故意漏了出來。
「難道你不喜歡嗎?」塔萊低聲說道,安德魯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
「額,雖然吞掉你確實很有征服感,但是和你一樣的女人太多了,我比較喜歡那些特殊的。」安德魯壓制住要把塔萊脖頸扭斷、撕開的慾望,平靜而緩慢的說道。
「我不夠特殊?」塔萊用一種撒嬌的語氣說道。
「是啊,你的這些……技巧.……太老套了,我不喜歡。就算你臣服於我,除了你身體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驚喜的地方。」
塔萊對安德魯的態度感到憤怒,就在安德魯覺得她要扭頭離開的時候,塔萊臉上憤怒的表情居然消失了。她身材修長,氣場強大,對於一般巫師來說,有很大壓迫感,此時卻微微低頭,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安德魯,我覺得我快瘋了,真的,你能……你能幫幫我嗎?」
安德魯微微一愣,她的魔力同樣顫抖起來。安德魯沉默的看著她。
「我真的受不了。「她把手提包放在吧台上,緩緩坐到安德魯身旁的凳子上。
「什麼?「安德魯盯著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家族已經決定了,要我嫁給一個.……一個比我大十多歲男巫,那個男巫是巴伐利亞的一個王子,他的家族非常有錢,他們家族的歷史不必任何一個巫師英國巫師家族差,甚至算起來,能和布萊克家族相提並論——只是布萊克家族如今已經衰弱,而他的家族,依然保持著活力。族長要我嫁給那個男巫,可是他,可是他.……「
「可是他是一個瘋子?「安德魯平靜的問道,一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高貴吸血鬼王子',那個傢伙的自稱!他完全是個虐待狂,我聽說他年輕的時候創下了大禍,連教會都曾經通緝過他,他殺死了十三位處女——把她們折磨致死。「塔萊的聲音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她如同一朵嬌貴的玫瑰,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安德魯瞥向她——不帶任何感情的注視-——她毫不畏懼地看著安德魯的眼睛,眼中似乎還有淚水醞釀。
「幫幫我吧,安德魯,我願意,我願意一切都聽你的,只要你能讓我擺脫家族的控制,我一點都不喜歡現在的生活,還有這份探查別人秘密的狗仔工作,只要你願意幫我,我.……我什麼都願意給你。「她靠近安德魯,近到安德魯只要往下看就有可能享受到她蕾絲外套后美妙的V字形曲線。
迎著安德魯冰冷的目光,她給了安德魯一個楚楚可憐的柔柔弱弱的笑臉。
「看來你學會了一種更加有效的隱藏手段,讓我猜猜,似乎是大腦封閉術的變異咒語,不但能保證你的思想不會泄露,還能欺騙別人-——可惜……不管女王就是女王,你骨子裡面那種野心和力量確保你暫時還不會被任何男人征服——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的你反而讓我有了一絲期待。「
戲演不下去了,塔萊果然恢復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用下巴朝著安德魯的胸口,「哼,還好你沒有變得像那些噁心的男人一樣,不然我會忍不住把你變成一頭豬的。」
安德魯也回敬給她一個微笑。「抱歉,讓你失望了,或許你還沒到那樣的美麗吧。「安德魯告訴她。「如果是秋的話,我剛才已經忍不住撲上去了。「
「隨你怎麼說吧,你覺得剛才我那演技如何?「她問道。「雖然從結果來看了,完全失敗了,不過我想對付除了你以外的男人,搓搓有餘了吧。「
「學姐,我判斷不來。我們之間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可惜我們互相太了解了。以你的性格,別說你的家族讓你嫁給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就算全世界逼迫你,你也只會覺得錯的是這個世界,而拚命反抗吧,哪裡可能像剛才那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有的人天生就是沒辦法打敗的,她們更願意去送死。「安德魯把啤酒喝下了一口,「就算明明知道自己錯了,還是不願意去改,為了自己那點點驕傲,不擇手段硬生生要把世界翻個個頭,這就是你吧,塔萊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