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初血之月

  盧卡斯走到椅子邊往下看。「不錯嘛，神探。「他說道。「不過那只是前戲罷了。你等下會看到主秀，我還幫你準備了一個水桶讓你嘔吐用。「他轉過身來用鉛筆的橡皮擦那端輕輕一觸，就把那台故障的CD唱盤給關了。


  安德魯用目光瞟了他一樣-——這傢伙完全不明白自己是什麼人，有不明白他到底在向誰表達不滿-——安德魯無所謂揉了揉臉，然後走過他，進入卧室。


  安德魯眼中紅光一閃而過。安德魯看著現場，機械性記下筆記，靜靜地把腦袋裡想要尖叫的那個念頭努力地給壓下去——地獄圖景，太久沒有看到這樣美妙的情景了，枯骨顯然沒有新鮮的血液更加令人興奮。


  他們一定至少已經死亡一天了，因為屍僵狀態已經出現。


  他們躺在床上，她跨坐在他身上，身體向後仰，佝僂得像個舞者，她胸部的曲線勾勒出一道美麗的輪廓。他在她下方伸直身體，精瘦結實的男人，手臂向外伸出，緊抓著綢質床單，雙拳握實。假使這畫面是刊在色情雜誌上，肯定是個相當誘人的畫面。


  ……只不過這對愛侶左上身的軀幹是整個被炸開的-——就像很多劣質的殭屍遊戲裡面可憐醜陋的BOSS一樣，他們的胸腔整個被打開了。


  在他們的皮膚下，肋骨向外伸出，活像是一大把長短不一的小刀。由大動脈噴出的血液飛濺出他們的身外，一路噴到牆壁上的鏡子，一併噴出的還有已成黏糊狀的大塊血肉，八成原本是他們的心臟。


  站在兩人上方，可以看到他們屍體中的大片空洞。安德魯記下在毫無生氣的左肺和肋骨旁已呈灰色的內膜，看起來很明顯是向外噴出，而且是被某種內在的力道扯斷的。


  當然這看起來一點情色的感覺都沒有了。


  床是放在房間的正中央，造成了微妙的加強效果。卧室的裝潢和起居室一樣--大蜡燭，不過現在已燒盡而且熄滅了。


  安德魯走近床邊，繞著它走了一圈，地毯隨著安德魯的走動而嘎吱作響。安德魯腦中想要把所有人都變成這種扭曲樣子衝動——他的手幾乎忍不住要拔出魔杖-——雖然被我控制和嚴格的訓練壓抑住，但仍蠢蠢欲動。


  安德魯想要忘掉這個念頭。「看起來是個瘋子，把被人的痛苦，當做自己作品，從他的手法看起來，很……個性」。安德魯把手上的筆記收起來，仔細的觀察起自己的易盤起來-——盧卡斯發出無聲的嘲笑。


  這女人約二十多歲，身材姣好。至少安德魯想她原來是，只是現在很難看出來。她的頭髮是棕色的，剪成波浪形的髮式，而且感覺是染過色的。她的眼睛微啟，安德魯只能依稀猜測那不是黑眼珠。也許是淺綠色？

  那男人大概是四十歲上下，有那種一天到晚都在健身的體格。二頭肌上有道刺青，是一把長了翅膀的匕首，有一半被拉扯過來的床單給遮住了。


  他的膝關節上有好幾道疤，還滿深的。下腹部則有一大道細長且已經起皺的疤，安德魯猜想應該是被刀子捅出來的。


  到處都是散落的衣物--男人的燕尾服、女人的黑色緊身洋裝和一雙淺口便鞋。還有兩個旅行箱，沒有打開且排放整齊，應該是服務生擺好的。


  安德魯抬起頭來，赫敏正默默看著安德魯。


  安德魯向她聳了聳肩。


  「如何？「赫敏追問道。「這個案子到底有沒有牽扯到.……食死徒？「


  「就算沒有食死徒，也牽扯到一些瘋子。「安德魯告訴她。


  盧卡斯噗嗤笑出聲。


  安德魯也笑了一下--不過那是腦中想要把盧卡斯變形成一堆白骨的念頭在被壓抑住時，想要發泄的反應。


  安德魯感到眼前的世界一陣褪色-——這是毀滅氣息泄露的後遺症-——他不得不立刻使用了魔法，阻止那些灰色力量接近赫敏，安德魯定了定神，走出了房間。


  盧卡斯以為安德魯被面前的可怕現場嚇到了，指了指一邊一隻不鏽鋼桶子，「你可以吐了」。


  顯然有人已經往那個桶里吐過了，不知道是不是盧卡斯，他看起來還是很勇敢的--安德魯沒有吐，他把易盤從手腕上解下來。對準那兩個心臟從胸膛里炸出的死人——似乎有異形從他們胸腔裡面破殼而出，但是顯然，就安德魯所知，這個世界的還沒有進化出異形，更別說星骸君主了。


  黑色的掛簽尤其顯眼，但是那個掛簽毫無反應，安德魯默念咒語，長短不一掛簽迅速組合，周圍開始升騰起一些霧氣。


  盧卡斯再次不屑的哼了一聲-——他覺得安德魯該去馬戲團表演小丑。


  有人用魔法乾的-——周圍模糊鬼影一閃而過，那是過去的投影——安德魯從靈魂教派魔法中學到最新魔法，提取靈魂痕迹。


  其中一個模糊身影散發出不一樣氣息-——巫師！


  這些用魔法傷害他人的人，已經違反了魔法部的法律。魔法部的巫師團的那些保守派看了一定會氣到全體中風。


  這不是惡鬼或是惡靈乾的，也不是幻想世界諸如吸血鬼或洞穴巨人之類的生物在作祟，這是一個巫師，一個黑巫師，有預謀和有計劃的行動。


  這比謀殺還惡劣。這是歹毒、卑劣的變態行為——但是安德魯體內的地獄圖景瘋狗一般的狂吠著：這才是世界該有的樣子，弱肉強食，弱者的血肉就該成為強者血食。


  美麗的魔法反而變成毀滅的工具。


  倘若你沒有看到過末法紀元的那些純粹的惡，你很難相信，這樣念頭會有什麼吸引力——純粹的自由，帶來純粹的黑暗-——這是很難解釋的。


  魔神也是一種生命，他們絕大多數有類似人類的感知、智慧與情感。正如一直以來不變的真理一般，永恆毀滅從生命誕生之時，就註定是生命的結局。死亡教派有充足的理由讓末日人類相信——死亡才是解脫，痛苦才是進步源泉。


  安德魯再次坐直身子，用力呼吸，靠著他有限的意志力壓制體內噴涌而出的毀滅意志。赫敏和盧卡斯一起從房間走出來。


  「好了，安迪。「赫敏說。「來搞清楚狀況吧，你覺得這是怎麼一回事？「


  安德魯在回答前花了點時間集中思緒。「他們走進屋內，喝了點香檳，在音響旁邊跳了一會兒舞，愛撫，走進卧房，在裡面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在正要高潮時遭到攻擊。「


  「不到一小時。「盧卡斯說。「你怎麼知道？「


  「這張CD只有一小時又十分鐘長，扣掉跳舞喝酒花掉的那幾分鐘時間，他們就到房間里去了。發現屍體時，CD還在放嗎？「


  「沒有。「赫敏說道。


  「所以CD並沒有重複播放。安德魯想他們是用音樂來營造完美的情調，以符合這間房間和所有的這一切。「


  盧卡斯不懷好意地嘀咕著：「他想到的，我們也早就都想到了。「他對著赫敏說道：「他最好是能多想些東西出來。「


  赫敏白了盧卡斯一眼，說道：「閉嘴。「她輕聲道：「我們需要多點意見，安迪。「


  安德魯抬起手整理了一下頭髮。「只有兩種方法可以造成這種傷害。第一種當然是變形術，變形術是最直接、最具破壞力、最華麗的一種魔法。只要變形的技巧和能力足夠，甚至會產生爆炸、火焰之類的東西。不過我不認為這是變形術的好事。「


  「為什麼？「赫敏問。安德魯聽到她的鉛筆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書寫的聲音。


  「因為你得要看到或是接觸到你想要施法的目標。「安德魯告訴她。「變形術必須在視線所及之處才能使用。兇手必須要和這對男女待在同一個房間，這樣子就很難掩飾住警方所需的證據，而且有能力使用這種法術的人應該會領悟到——那還不如用槍。槍比較簡單。「


  「當然，施咒必須盯著對方，我忽略了這一點.……」赫敏嘟囔了一句。


  「另外一種，就比較少見了，我並不能確定，似乎是一種血詛咒。「安德魯說道。「宇宙之道，即為生命。每個生命都需要血液，血液是生命活力的源泉。很多原始巫術正是從薩滿的茹毛飲血，嗜血生存中一步步進化而來，血詛咒正是這種詛咒一個重要分支。「


  盧卡斯哼笑道：「真是鬼扯。「


  赫敏疑惑地問道：「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安德魯搖了搖頭，「這部分東西即使霍格沃茲的禁書區都不會記載，如果你非要知道，還記得爭霸賽的時候，從非洲大陸來的那些薩滿巫師嗎？只要你向他們了解，了解原始的薩滿祭祀，或者亞馬遜中的其他薩滿巫師，就會知道，那些原始詛咒巫術。」


  赫敏將信將疑，不過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相信安德魯，赫敏在筆記本上記下了幾個關鍵點：原始、薩滿、非洲，然後接著問道：「那要怎麼樣使用，哈利？有可能從別的地方施展嗎？「


  安德魯點頭。「兇手只需要一些被害者身上的東西就好，諸如頭髮、指甲、血液樣本之類的。「


  「就像復方湯劑？「


  「沒錯，只不過復方湯劑的危害沒有那麼大。「


  「那女人的頭髮才剛染過。「赫敏說。


  安德魯點頭。「你可以去找出她做頭髮的地方，應該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也許吧。「


  「有沒有一些其他有用的消息？「


  「有，兇手是認識被害者的，而且我覺得是個女的。「


  盧卡斯訕笑道：「我真的覺得我們沒必要在這裡聽這些廢話，十個兇殺案里有九個是兇手認識被害人的。「


  「住嘴，盧卡斯。「赫敏說道。「安迪，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安德魯站起身，用手掌再次揉了揉臉。「那是魔法運作的必要方式。當你施展這種魔法時，它是由內心所發出的。巫師必須要對他們所要做的事非常專註，先調動魔力，構造合適的迴環，使用咒語，啟動魔杖，經過一系列組合、開關之後，才能讓它發生。你無法讓不是發自內心的念頭成真——這就是同樣施展索命咒，有的巫師能殺死幾十成百的人，有的巫師卻只會讓別人肚子痛的原因。兇手其實可以殺了這兩個人，隨後弄得看起來像個意外，但她偏要搞成現在這樣。這麼做的目的，應該是非要致這兩個人於死不可。八成是為了報仇，你要找的人可能是個情婦或妻子。「


  而且也因為他們死的時候正在做愛，這可不是個巧合。情緒也是魔法的一種管道，一種可以連接到你

  身上的路徑-——比如鑽心挖骨，守護神咒--都需要你調動足夠情緒，才能實現。


  她特別挑了一個他們兩人共處而且大展肉慾的時刻，用樣本來作為施法的焦點，且事先就已經準備好了——這都說明，這是一場復仇儀式，而不是簡單惡作劇。「


  「廢話。「盧卡斯說道。不過這回聽起來倒像是心不在焉的咒罵，而不是特別針對安德魯。


  赫敏怒視著安德魯。「你老是一直強調'她'。「她質問安德魯。「你到底為什麼會這樣想？難道女人都是善妒的野獸？「


  安德魯比了比房間。「因為若不是無盡的恨意，人是不會幹出這麼惡劣的事的。「安德魯說。「而女人恨

  起人來可比男人還猛。她們更容易專註，讓魔法的效果更好。拜託，女巫就比巫師們狠得多了。反正我感覺這就像是女性的復仇。「


  「但是男人也可能幹出這種事。「赫敏說道。


  「嗯。「安德魯不直接回答。


  「老天，安德魯，你真是頭大男子主義的豬。難道這種事本來就只有女人才會做嗎？「赫敏不滿瞪著安德魯。


  「額……不是，我不認為。「安德魯微微皺眉，她不知道赫敏從哪學到這些習慣——豬啊、F*uk、靠、SH*T等一些奇怪辭彙，難道赫敏覺得這些詞語能讓她變得更COOL——安德魯覺得有必要找赫敏談一談，她不應該成為一個現實中永遠升職不了懷才不遇的關鍵時刻犧牲自己的悲情警探——她的未來是設計好的，先是掌握傲羅辦公室，然後是掌握魔法部，接著是巫師歐洲，最後成為救世主……這些形象裡面，沒有一個形象需要通過裝酷來獲得存在感的。


  「你不認——為？「盧卡斯拉長調子說道。「好一個專家。「


  或許這個盧卡斯的註定命運才是懷才不遇，在人性的旋渦中掙扎的悲情英雄，赫敏可不是。「小敏，我會去找找看哪一種血詛咒才會有這樣的結果。只要我找到答案，就一定會讓你知道。「


  「你什麼時候會再跟我說？「赫敏問。


  「晚上回去再說吧。「安德魯舉起手，擋住她的下一句話。「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小敏，別忘了，你今天晚上要向魔法部部長和女首相彙報這段時間的情況-——我建議你最好現在就回辦公室，準備下。「


  「可是，這個案件還一點頭緒也沒有啊？」赫敏苦惱的說道。


  「你不是還有優秀的同事嗎？」安德魯第一次正眼看了盧卡斯一眼，「你要搞清楚你的責任，不要越俎代庖。」


  「啥？如果領功也算一種工作的話，你這個專家確實做的很好。「盧卡斯不滿的說道。赫敏瞥了他一眼，她雖然不太贊同他的說法，但也沒有出聲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