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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巫影帝國

  已經快接近午夜了,女首相梅大人人坐在她的辦公室里看著一份長長的備忘錄,可她一點兒也沒讀進去。


  她正在等一個遙遠國家的總統給她打來電話,一面在猜測那個可憐的人什麼時候才能把電話打過來,一面又努力不去回想這漫長、勞累和艱難的一周留給她的不愉快記憶,她腦子裡快要容不下什麼別的了。


  女首相大人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對。脫離歐洲單一市場,經濟復甦動力不足,那些從非洲來的移民,還有法國那個不到四十歲的孩子,天啊,直到現在,女首相依然感覺到議員們不停的爭吵聲還在自己耳邊環繞。


  越是想要專註於面前的文件,她的政敵那心滿意足的臉就越是清晰可見。


  就在今天這個特殊的對手還出現在新聞里,又是列舉一周來發生的那些可怕的事(好像每個人都需要提醒似的),又是解釋為什麼那些事情統統都是政府的錯。


  她們把這些都歸咎於政府的無能,還和遠東國相比-——不久前遠東國剛剛建設了好幾個世界奇迹一般的大橋,她們稱這些橋樑在首相的領導下,一百年也建不起來-——總之部里被變低的一無是處。


  一想到這些譴責,女首相的心跳就加快了,因為這些東西既不公平也不真實。


  她們知道什麼,她們知道要維持日不落帝國最後的一點點輝煌需要多麼大的努力嗎?她們以為這還是上上個世紀,殖民時代嗎?大西洋對岸的那個瘋子,每天都不讓人省心,而英吉利海峽對岸,那群政客,也不是傻瓜,還有,如今地球變小了,稍不留意,遠東國這個蘇醒的巨龍就可能把你撞飛。


  如今倫敦塔火湖變成了女首相政績中最大污點,那些報紙雜誌盡可以瞎寫胡寫,隨便找些理由來抨擊部里是多麼不靠譜,討論再這樣下去英國是不是已經沒得救了.……

  而同樣面臨絕境的福吉部長經過一段時間的拚命掙扎之後,魔法部的公開被攻擊,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貓頭鷹郵報》上全是討論魔法部長是不是傻瓜或者被奪魂咒給控制了文章,《預言家日報》還給福吉一點點面子,只是公開要求福吉引咎辭職。


  而那些食死徒似乎也完全瘋了,他們開始徹底公開活動了,魁地奇世界盃上那次恐怖襲擊還算遮遮掩掩,而如今他們甚至開始攻擊麻瓜設施-——泰晤士河上的千喜橋不久前被一群瘋子給弄塌了--更加不幸的是,死了好多麻瓜。


  一個酒吧被炸的粉碎,死了移民、本土還有一些遠東國的遊客,現在女首相不得不冒著預算爆表的危險,把倫敦的每個地點都安排巡警,仔細巡查任何異常人員。


  軍情五處的工作整整增加來五倍,而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查什麼。


  他的政府為什麼就應該能阻止大橋的斷裂呢?任何對他們在修橋上花的錢不夠多的指責都顯得很蠻橫。那座橋建了還不到10年,就連最好的專家也很困惑為什麼它會幹乾脆脆地折成兩段,讓一打汽車栽進了河。


  而又有誰能指責是因為警力不夠才導致那兩起被狠狠曝光的殘忍謀殺案發生的?或者他們應該指責政府沒能預報西南部那場導致重大傷亡的怪誕颶風?而他的次長(副部長)之一赫爾伯特-喬利,偏偏在這一周做出那些奇特的行為而被迫回家待著,這也是他的錯嗎?

  「我們的國家被一種陰沉的情緒所籠罩,如同一團黑雲一樣。」她的政敵毫不掩飾露骨的嘲笑,似乎她就是那一團黑雲一樣。


  不幸的是,他說的並沒有錯。就連女首相自己都能感受到這一點;人們確實看起來比從前要痛苦得多了。甚至天氣也陰沉起來;七月中旬竟起了寒冷的霧……這不對,這不正常……


  她翻過備忘錄的第二頁,看了看到底有多長,終於還是把它當作一件麻煩事似的放棄了。


  她拉了拉自己有些緊的項鏈——那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幹練,造型師特意囑咐要每天都帶著的,儘管女首相大人並不是太喜歡。


  她伸了伸懶腰,又悲哀地環顧了一下辦公室。這真是間華麗的辦公室,用精美大理石做成的壁爐正對著推拉式的窗子,將不合時令的寒冷緊緊關在外面。


  女首相打了個寒戰,起身走向窗戶,外面只有薄薄的霧向窗玻璃壓過來。就在她背對房間站著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咳嗽。


  她愣住了,玻璃里反射出自己憤怒的臉。


  李告訴過她那些事情,那個世界,那些人.……她還記得,李說出那些事情的時候,自己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但是.……這些東西居然是真的?!


  女首相幾乎忍不住要咆哮起來,她真的應該立刻讓軍隊進駐倫敦,把這些混亂分子全部都投入倫敦塔的那片火海中。


  那聲咳嗽她是認得的。從前就聽到過。他非常緩慢地轉過身來,面對著這間空屋子。


  「你好?」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她本人要平靜一些--至少她沒有噴火--這些蠢貨,什麼時候能治理好自己國家?

  過了一小會兒,她準備相信沒人會回應她了。


  但一個乾脆、堅決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就像在念一份準備好的聲明。那聲音——正如女首相在聽到第一聲咳嗽時就預料到的那樣——是從屋子角落裡一個又小又髒的油畫傳來的,那裡面畫著一個頭戴銀白色假髮,長得像青蛙一樣的矮小男人。


  「致麻瓜首相。我們需要緊急會面。速速回復。福吉誠呈。」那畫像里的男人詢問般地看著首相。


  「呃,」首相說,「聽著……我現在沒有時間……我在等電話,你知道……從川普總統——麻瓜世界最大的一個國家的總統……」


  「那個可以重新安排,」畫像馬上說道。女首相的心一沉,她再次讓自己深呼吸,努力沒有噴火——這群蠢貨連基本的禮儀都不懂嗎?


  「但我真的更希望和——」


  「我們會安排那位總統忘掉今晚的電話約定。他會明晚再打過來,」那個矮小的男人說。「請速速回復福吉先生。」


  「你們……呵呵……好吧,真希望你們能讓全世界都忘掉點別的東西。」女首相冰冷地說。「好,我見福吉。」


  她快步走回他的桌子,邊走邊把項鏈弄直。她剛來得及回到座位,換上一副故作輕鬆的表情,她的大理石壁爐架下面就竄起了一團亮綠色的火焰。


  她看著那兒,努力不流露出一絲憤怒和暴躁,這時一個肥胖的男人出現在壁爐的火焰里,轉得像陀螺一樣快。


  幾秒鐘之後,他就爬出來站到一張上好的古式墊子上,撣了撣他細條紋斗篷袖子上的灰塵,手上拿著灰綠色的圓頂禮帽。


  就是這個蠢貨,完全沒有匹配他位置能力,現在自己要為他的失誤再次背鍋——上一次還是阿路卡班或者阿卡麗班什麼監獄越獄的時候-——總之每次見到他都沒有好事。


  「啊……首相大人,」康奈利-福吉一邊說,一邊大步走向首相併伸出她的手。「再見到你真高興。」


  首相沒法真誠地回敬這句問候--女首相大人驚訝於自己沒有直接對著福吉噴火——她只是什麼都沒說。


  她一點兒也不為見到福吉而高興,福吉的每次造訪(且不說它本身就完全是一種警報)通常意味著她將要聽到一些非常壞的消息。


  更何況福吉看起來飽受憂慮的折磨。他變得更瘦,頭髮更少,臉色也更灰白,而且布滿了皺紋。


  女首相從前在政客身上見過這種模樣,它從來就不是好的預兆。


  「有什麼我能做的嗎?」女首相說,簡單地握了握福吉的手,便指向了桌前一個最硬的椅子,「我還有很多是要處理,你知道,關於脫離歐洲共同體談判正在關鍵時刻,我們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了,為了爭取更多利益,我需要做很多事情……」


  為了小小報復下帶來噩耗的使者,女首相故意說了一堆他肯定聽不懂的東西作為開場白。


  「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福吉小聲嘀咕著,他抽出椅子坐上去,把綠色的禮帽放在雙膝上。「多糟糕的一周,多糟糕啊……」


  「你這一周也很糟糕嗎?」女首相僵硬地問,希望能讓福吉明白,不算上福吉的事兒都已經夠他受的了。


  「是的,當然,」福吉揉了揉疲倦的眼睛,鬱悶地望著女首相,說。「我過了和你一樣糟的一周,首相大人。千禧大橋……博恩斯和萬斯的謀殺案……更別提西南部地區的騷動了……」


  「你——呃——我是想說,你們中有些人也——也捲入了這些——這些事情,是嗎?」


  福吉用嚴峻的目光瞪著女首相。


  「當然是啊,」他說。「你知道發生什麼了吧?」


  「我…恐怕我一無所知…」首相再次深呼吸——她早該知道了,李已經警告過了她了,如果她不能強勢控制局勢,從魔法世界溢出的混亂,將把整個英國徹底毀掉!

  就是這種行為,讓女首相對福吉的每次造訪都非常厭惡。


  女畢竟是首相,不想被人當成無知的學生,更不想總是被當成被通知的一方。


  但從她剛當上首相時和福吉的第一次見面開始,這種情況就發生了。那一幕就像在昨天一樣,她還記得,並且確信會一直縈繞在她心頭一直到死的那天。


  那時候她一個人站在這間辦公室里,品嘗著她經過這麼多年的夢想和計劃才贏來的勝利,這時候她聽到了她身後的一聲咳嗽,就像今晚一樣,轉身發現那個畫像里的醜陋男人正在對她說話,宣布魔法部部長準備和她見面。


  自然,她以為漫長的競選活動和緊張的選舉讓她的頭腦有些迷糊。當她發現一個畫像在和他說話時簡直嚇壞了,雖然這根本比不上隨後一個巫師從壁爐里冒出來並和她握手來得瘋狂。


  在福吉向她解釋這個世界上到處都住著隱藏起來的巫師的過程中,她一直啞口無言——當時這人是怎麼說來著?——福吉寬慰她說魔法部會對整個巫師社會負責,不讓非魔法人群發現他們,這些都不用他來傷腦筋——呵呵。


  他還說,這管理起來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從規範飛天掃帚的使用責任到保持龍的數量在可控制的範圍內(首相記得她當時得抓著桌子來支撐自己),涵蓋了每一件事。最後福吉在呆若木雞的首相肩膀上慈父般地拍了拍。


  如今呢?政客的話果然沒有一句是可信的,福吉完全搞砸了,李伯爵已經完全告訴她了,她什麼都知道了,福吉面臨的困境,還有那些什麼食死徒的恐怖分子,以及在海峽對岸正聚集的可怕巫師軍。


  作為巫師世界的首相,你倒是做點什麼啊?!

  「沒什麼可擔心的,」他當時說,「你可能再也不用見到我了。我只會在我們那頭出了真正嚴重的事的時候才會來打擾你,除非那種事情足以影響到麻瓜——非魔法人群,也許應該說。否則我們就相安無事。而,我必須承認你比你的前任更能承受這些。他當時想把我扔出窗子,還以為我是對手派來愚弄他的呢。」


  這時,首相終於發現她又能說話了。


  「那麼,你——你不是在愚弄我?」


  她當時還想做垂死掙扎——女首相為自己當時的表現感到羞愧。


  「不是,」福吉輕輕地說。「恐怕不是。看。」


  他把首相的茶杯變成了一隻沙鼠。


  「但是,」首相再次為當時自己的失態感到羞愧-——她完全被這些掌握著魔法的巫師表面給嚇住,以為他們多麼高明,但是後來的事情證明和自己認為的恰恰相反,他們做的糟糕透了,也許連一個政治學院畢業的學生都不如。


  「但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告訴過我——?」


  「魔法部部長僅僅對時任的首相顯示身份,」福吉把魔杖插回上衣的兜里。「我們發現這是最好的保密方法。」


  「但是,」女首相低聲說,「為什麼沒有一個前任首相警告過我——?」


  這時候福吉真正笑了起來。


  「我親愛的首相大人,你會告訴別人嗎?而且我們會有專門的人員-——專門修改記憶的人員-——確保這些事情不會被任何胡言亂語給泄露出來。」


  福吉往壁爐里扔了些粉末,仍舊咯咯地笑著走進了翠綠色的火焰,呼的一聲消失了。女首相呆立在那兒,她明白自己不會向任何一個活人提起這事兒,因為在這世上有誰會去信她?

  直到李伯爵出現之前,女首相一直努力把這件事情當做一個夢幻-——她很小時候有過這方面的幻想,但是誰都會有,不是嗎?——李向她揭示巫師世界完整的存在,以及一些她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女首相才真正明白,那天事情到底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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