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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XXX章 番外·進化

  甘南地處遠東國西北地區,是遠東國最富饒的地區之一,這裡環境優美,歷史悠久,文明古迹隨處可見,最為特殊少見的,便是治內的藏傳佛寺。這些佛寺歷史悠久,傳承久遠,香火也是極其旺盛的。自古便是周圍藏民的朝聖之所。


  甘南北邊的夏天市是西部眾多的小城之一,這座經濟雖然不發達,但是環境極其優美的城市,每年都要接待從世界各地來的遊客,當地政府按照中央的指示,發展地方特色旅遊。原本民生最是貧困,但近些年隨著遠東國經濟騰飛,人民富足,對外開放搞活,探奇旅遊業越來興盛,夏天市也乘著這股東風,大力發展起了旅遊業,靠著亘古未變的瑰麗自然風光,成了國內最著名的旅遊目的地。


  深秋,天氣一天天的變冷,天上開始多了一排排的大雁,正午明亮卻毫無暖意的陽光灑在夏天市曲北鎮秦公墳村的水泥路上,反而讓人更加沒有精神。多虧了這幾年夏天市經濟發展的不錯,不然現在通往秦公墳村的路還是一條黃泥路。


  不遠處幾十名十六七歲的少年,穿著半新不舊的校服,在新修的水泥路上沿著那些道旁樹木枝葉印出的樹影,打打鬧鬧的走著。


  如果出生在大城市,他們這樣年紀的少年,有志氣的,為了考上好大學,一定要報各種補習班,參加各種所謂的課外社團,為了父母的面子,為了將來自己有個好前程承受無窮的壓力;頑劣的則已經學會了戀愛、吸煙、喝酒,打架,個別家境好的甚至成為夜店常客。


  不過在這座雖然已被越來越多的旅行者渲染的多了幾分浮躁氣息的偏僻山村,少年們卻還是顯得質樸無華。可惜質樸無華卻不代表善良、平和忍耐,尤其秦公墳自古便是華夷雜居的民風彪悍之地。


  「蛋子,聽我大大說,網路基站馬上就要在咱村裡建上了,到時候咱們上網就不用再老遠跑去鎮上。」


  「你做夢咧,網聯公司能到咱這個犄角旮旯的地處來建基站,那不成傻子了。」


  「咋地不能來咱村,咱這是省里批下的那啥『自然生態民俗旅遊區』,整天都有驢,驢友來咱村看景,連外國人咱都看煩了,現在都有外國老頭來給咱上課,咋連個網線都不能扯。」


  「你看你個低智商,驢友那都是有錢的人,人家用衛星上網,還用扯基站,而且沒網路更顯得咱村『純天然』,懂啥叫純天然不?你呀你,就像你大大起的小名,就是個『傻蛋兒』。」


  「你敢罵我傻,還叫我小名傻蛋兒,我,我這就給你個慫管娃好看……「


  水泥路上幾個蠻橫的半大小子講著講著起了爭執,一個臉龐大的像方瓜,眼睛卻小的像是綠豆的方臉少年,最後竟臉紅脖子粗的要和同伴動手。


  不過仔細說來也不怪這方臉少年惱怒,秦公墳村民以古秦人為主,民風自古就非常彪悍,漢胡混居之後,這些後裔本身就非常喜歡熱鬧,傳說村裡也曾經出過幾個秀才,甚至還出過一個舉人,但是都不知道是幾輩子前的事情了。建國后如果不是國家要求,這村裡說不定連一個小學都建設不起來呢。國家的大環境和這裡閉塞的環境,陳舊的老思想,把這個城市郊區的山窩窩裡面的小村莊,弄得四不像起來,甚至一些從未出現的罪惡,也在這個小村莊裡面發生了。


  前短時間聽說還驚動了軍隊,一下開進來幾十輛的綠皮軍車,全都荷槍實彈的進了山裡。警察挨家挨戶的給宣傳教育,說不知道從哪裡的窮凶極惡的逃犯逃進了山裡,讓村民們最近千萬不要上山。


  父母給小孩起賤命,本來就是遠東國的傳統,本意是怕孩子遭天妒夭折,起賴名好養活之意,很多孩子長大后自然深以為恥,怒氣卻不能發到父母身上,被人當著面叫傻蛋兒,當然是要惱羞成怒報復一番。


  一群同學看到傻蛋兒臉紅脖子粗的真正發怒,不免有些緊張。在班裡平時比較有威望的班長兼少先隊長急忙出面做起了和事老。另外幾個同學,也幫著說和起來,本來這事就這樣可以過去了,誰知道另外一方也是暴脾氣,毫不示弱的挽起了袖子,罵罵咧咧像是鬥雞一樣迎了上去。


  看到平時就頑劣成性的傻蛋兒,狗蛋兒要動手打架,放學路上的老實孩子們早就躲到了一邊,而這兩人的頑劣同伴不僅不勸阻,反而不約而同的笑鬧著叫起好來。


  「喂,你們兩個,聽我說一句,現在雖然不在學校,隨便動手大家,也要受學校處分的,知道不。」少先隊長見事情要糟糕,急忙扯起了大旗,頗有幾分村裡大人物的氣派。


  「哼,我才不怕呢,反正老子又不是沒有罰站過,大不了這次叫家長。」狗蛋兒毫不示弱的說道。


  看到狗蛋兒囂張的樣子,傻蛋兒頓時怒了,大吼一聲,一拳猛然揮出,沒想到對面偏瘦的狗蛋兒竟靈活的躲了過去,躲過了傻蛋兒的迅猛一擊,繞到傻蛋兒的身後,給了傻蛋一巴掌。


  被狗蛋兒這麼一推,傻蛋兒這一拳沒有打中敵人,反而因為背後受力收不住手,一拳打在了七八步外一個迎面走來,還不知發生什麼事情的無辜少年臉上。


  那無辜少年身體瘦弱,顴骨高聳,雙眼無神,似乎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覺一般,無妄之災的受了傻蛋兒一拳后,鼻血當時就留了下來,人也整個呆住。


  「怎,怎麼打著你了,」看清一臉是血的瘦弱少年面貌,傻蛋兒一下變得難堪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說,不過隨即年輕人特有的幼稚虛榮心,讓他意識到現在絕不能弱了氣勢,於是口氣又變得蠻橫的說道:「你怎麼擋在我的拳頭前面。你是不是和狗蛋兒是一夥的,哼,不長眼睛,被揍也是活該。」


  無緣無故被打了一拳的瘦弱少年聽到方臉少年挑釁的話,回過神來,竟什麼都不說,抹了抹臉上的鼻血,腳步極快的跑開了。


  在他背後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傻蛋兒,那小子沒啥,可他大大可不是玩鬧的,你慫管娃可不該這麼硬氣,小心他爸出了監獄,找你家麻煩。」


  「這都是法制的年代了,你還真信那些?老師平時咋說的?叫你們多看看CCTV的《今日說法》,怕他家那個二混子大大做啥,我跟你說,沒看到這幾天村口天天停著一輛警車,他那個坐牢的老爸就算回來又能咋樣?我還怕了不成?」傻蛋兒嘴巴雖硬,但語氣已經明顯有了一絲後悔之意。


  「說起來倒也奇怪,他爸到底為啥坐牢了?你們知道嗎?也沒聽說他爸幹啥壞事啊?」傻蛋兒的一個小夥伴疑惑的問道。另外幾個都搖了搖頭,儘管都聽說村裡幾十年來,就出了一個勞改犯,但是具體犯了什麼事,大家卻都不清楚。只知道有一天,村裡忽然來了好幾輛警車,進了他家門,把他爸帶走了,就再也沒回來。那孩子家裡本來就只有他和他爸相依為命,他爸被警察帶走之後,再也沒回來,這孩子就成了孤兒。村裡又以訛傳訛,說他爸是被抓去坐牢了,已經過去好幾年了,這事也就成了鐵案。


  別人對他家非常好奇,傻蛋家和他家就是鄰居。那家人姓謝,據說男主人叫什麼謝安,那個小孩一直被叫謝秋,沒有小名。很小的時候,他的奶奶曾經遇到過一件很詭異的事情,現在傻蛋兒對這件事情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但是謝秋的老爸,那個所謂勞改犯在自己家裡的那一系列的可怕表現,直到現在,還是傻蛋兒心中最大的陰影。那個干廋少年,又怎麼可能是易於之輩。


  謝姓是一個外來的姓,傳說秦公墳這裡的人,這裡以前是一個軍屯,謝秋家祖上不在這裡,聽老人們說,謝家是從謝秋他祖爺爺那一代才來到秦公墳的。那個時候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秦公墳的男人們又大部分被抓了壯丁,死在了遠東國的內戰戰場上。謝秋的祖爺爺娶了當地的一個寡婦,這才在秦公墳落了戶。


  奇怪的是,謝秋的祖爺爺似乎是一個很神秘的人,到秦公墳似乎也不是為了逃難,他和當地人結婚之前,就帶著謝秋的爺爺,那時候謝秋的爺爺已經十幾歲了,樣子看起來有些老成,據村裡人說,謝秋的爺爺和謝秋一樣,傻乎乎的,一般都不出門,待在他們家裡,一年也看不到幾次。


  一直到謝秋的祖爺爺奶奶去世,謝秋的爺爺才開始出現在眾人面前。隨後他爺爺又出外了一段時間,幾年後,帶著一個據說川蜀的婆娘回來,還有了一個娃,就是謝秋的爸爸。誰知謝秋的爸爸也是傻乎乎的,也是一年到頭幾乎不出門,村裡一年也見不到他幾次,謝秋的爺爺倒是經常見。還有那個川蜀的婆娘,長得挺俊的,跟畫里的人一樣。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幾十年,謝秋的爺爺和奶奶也稀里糊塗的相繼死去了,留下了一大筆據說當年在外做生意掙得的軟妹幣給他們的兒子謝安。謝秋的老爸謝安也忽然開竅一般,開始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村裡,到了他討婆娘的年紀,他的爸媽雖然都死了,但是謝家光景卻一點也不差,村裡數一數二的紅磚青瓦房,氣派不說,嫁入謝家還不用到地里刨食,附近的黃花大姑娘頗有一些願意嫁過來的。誰知這謝秋的老爸和他爺爺一樣,也是獨自出外幾年,這次居然帶回一個棕發褐眼大門牙的外國婆姨,據說還是來自遙遠的歐巴羅大英帝國。


  同樣的還帶著一個已經三四歲的同樣傻乎乎的小娃,就是謝秋。只是這次不同,謝家的日子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那個據說來自大英帝國的棕發褐眼大門牙外國妞就神秘失蹤了,不久之後,警察就到了村裡,帶走了謝秋的爸爸謝安。


  這樣一夜之間,村裡古怪的豪門謝家就剩下了謝秋一個七歲的孤兒。


  傻蛋兒原名秦有才,此時心生悔意,而被他揍了一拳的謝秋卻依然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連走帶跑,不一會便順著村間小路來到一座有著陳舊鐵門的老宅前。


  秦公墳雖然算是夏天市管轄,但是地理位置極差,地處深山,炎熱的夏天還算不錯,到了秋冬,山風刺骨,氣溫極冷。所以村居以前都是窯洞,近幾年環境好了,也有修建新式平房的,地基打了堅固的鋼筋梁,高高紅磚的房屋。謝家卻和別的家都不一樣。原來謝家的住不慣窯洞,早在謝秋爺爺那一輩兒,就已經在自己家原來的窯洞前,重新建了一套平房。這套平房依著後面的山壁而建。時間長了,到了謝秋這一代,恐怕已經有了接近百年的歷史了。


  這種有著幾分遠東國中原古風的磚石老宅,讓人一間便覺得有些不尋常的感覺。


  古宅門鎖是農村很少見的一種奇怪鎖具,謝秋手腳麻利的用脖子上掛著的鑰匙插入門中,然後看四下五人,麻利的把手按在鎖子上,一陣輕輕電子滴聲過後,門開了。走進老宅院子后,謝秋不管不顧,飛奔往屋裡,後面鐵門晃晃悠悠的自己關好了。


  「總算在一刻鐘前趕回來了,」用力把手按在屋內的一個奇異的屏幕上,見到掃描過後,並未變紅,一路絲毫都未停歇的謝秋這才急促的喘了幾口氣,嘴巴里有些歡喜的喃喃說道。


  之後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似乎想要把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腦子裡面驅趕出去,等謝秋準備好之後,他的雙手迅速的結成不同的手勢,速度極快,甚至出現了殘影,如同武林高手一般。


  謝秋的手勢看起來毫無意義,看起來不是任何的算命的掐指,也不是什麼修佛的寶印,而是一種近乎胡亂組合的沒有任何規律可言手指運動,但是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韻律感。


  隨著手勢的越來越快,幾乎已經看不清手指的變化,老宅院子里的黃土地上開始出現一道極細的隆起,來回竄動,等到謝秋的終於因氣力不足嘎然而止的時候,一隻拇指粗細,全身通紅相間的怪異金屬生物竟猛然破土而出,如同小蛇一樣,順著他的右腿攀援上了少年的身體。


  仔細端詳,那條小蛇竟是一隻身長超過50公分,背後硬殼閃著金屬紅銅光澤的詭異金屬蜈蚣。那金屬蜈蚣長著扁平的腦袋,黑豆一樣的眼珠烏黑錚亮,沒有絲毫的生氣,唇邊兩根烏青獠牙則顯露出十分猙獰之意,不一會便爬到了謝秋的脖子上。


  「血,有血,」謝秋看到蜈蚣在鼻子下端和自己輕輕磨蹭,絲毫沒有畏懼,而是咧著嘴低聲說道:「快吃不要浪費。」


  像是聽懂了少年的話,那隻巨大金屬蜈蚣不再和他親熱,圈起身體呈現U形的從他鼻下慢慢下移,所過之處謝秋流出的被打所有血液即便乾涸也全都消失不見。


  金屬蜈蚣開始吃血,少年心情一下輕鬆了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土地上。


  不過他臉上剛露出笑容不久,便覺得頭暈眼花,嗓子眼裡『呃呃…」作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再過一會臉色已經蒼白的如同死人一樣,全身卻變得發紅起來。


  以前每次只喂蜈蚣幾滴精血的謝秋這時才明白自己投機取巧的辦法有多麼愚蠢,簡直就是自取滅亡,不過此刻已經木已成舟無法挽回,他也只能祈禱上蒼讓自己度過這次大劫。


  謝秋有多痛苦、恐懼,他用血肉飼養的可怕機械血肉怪物便有多歡愉,吃著少年血液的金屬蜈蚣,彎曲可怕的身軀上散發出豪豪微光,頭尾齊擺,根本不顧飼主消瘦身體上的血肉,漸漸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陷,變得皮包骨頭一樣。


  好在等到謝秋驚恐、錯愕眼睛已經快要兜不住突出的眼珠時,蜈蚣終於將他流出的血水吃完,又優哉游哉的和少年親密磨蹭起來,終於讓謝秋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他全身無力的癱軟在地上,慢慢恢復了一點元氣,皮包骨的身體,像是充氣娃娃一樣漸漸鼓漲了一些,雖然還是瘦的沒有人形,但最起碼不再像有皮的骷髏一樣可怕。


  用儘力氣恨恨的將蜈蚣從自己臉上抓下來,扔到地上,謝秋聲音嘶啞的說:「你這怪物,到底什麼?!你差點害死我,這次吃了那麼血肉,你一定要聽話,不能再讓我被大大責打,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想起自己的好久不見的大大,謝秋不由的一陣害怕。大大所展示出來東西,根本不是那些孩子所能想象的。謝秋可不信那些所謂的警察能困住大大,他知道,大大有一天一定會回來的。想到大大走的時候布置的每天的功課,上午的『功課』還沒做,少年突兀打個寒顫,彷彿覺得虛弱的身體上傳來的酸楚疼痛也不那麼難捱,急忙按照詭異玄奧的順序,打起了不同的手勢。


  手勢不斷變化,地上的金屬蜈蚣開始詭異的晃動起修長的身軀,千百隻纖細的足肢四處亂爬,卻怎麼也不隨少年的心意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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