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要錢的遊戲光碟

  「人這一輩子，總是想著干點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方才能夠覺得沒有虛度這麼些年華。那個誰不是說過嗎？當我回首往事的時候，我不會因為虛度年華，浪費時間而懊悔，也不會因為為人怯懦，生活平淡而氣餒。這樣，在生命終結時，我就能夠說：我已把自己整個的生命和全部的精力獻給了21世紀——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奮鬥」


  說這話的時候，鄭川正蓬頭垢面的抽著煙。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戴著眼鏡，長相看起來就像是那種學習很好的人。聽了他的話之後，面無表情的反駁道：「這話後半段你自己編的吧？」


  「你這話說的我就特別不愛聽了。讀書人的事兒，怎麼能叫編呢？要不要我教教你，回字有幾種寫法？」


  兩人此時正在一間老舊的出租屋內，地上隨處可見的都是穿過的衣服，飲料瓶，還有零食包裝袋。鄭川斜倚在床頭，眼鏡男則站在房間里唯一一處能下腳的地方。


  「少跟我臭貧，我給你找了個工作，半小時之後要去面試。」眼鏡男有些無語的看著鄭川說道。


  鄭川聽了之後，立刻從床上蹦了起來，激動地說道：「我尼瑪，我就說嘛，文化人怎麼能找不到工作呢？」


  說著話，隨便套上了兩件衣服，匆匆忙忙的就去洗漱了。


  鄭川，今年二十四歲，社會主義現代化大學教育出產的殘次品，性別男，愛好女，特長吹牛逼，侃大山，江湖人稱鄭大忽悠，自詡文化人。


  五分之後，鄭川人模狗樣的站在了眼鏡男的旁邊，拍著他的肩膀說道：「眼鏡兒，不是我跟你吹，就爺們這身造型，真是沒誰了。」


  眼睛看了他一眼，說道：「從哪兒弄來的阿迪王？」


  「你這話說的，什麼叫弄來的？我告訴你，文化人……」


  鄭川一句話沒說完，眼鏡轉身就走了，他連忙跟在後面，嘴裡喋喋不休。


  「你怎麼不聽人說話呢？」


  「你說我是不是得跟你一樣戴個眼鏡啊？那樣不是更能彰顯我文化人的氣質？」


  「對了，你讀過《論語》全本嗎？不是咱們語文課學的那什麼《論語十則》」


  「你肯定沒讀過，你知道爺們這身打扮叫什麼嗎？用《論語·雍也》的話說，那叫文質彬彬！」


  「你知道什麼是文質彬彬嗎？你肯定不知道。你求我，我告訴你。」


  「你別走那麼快好不好？」


  「好好好，誰讓我是文化人呢，我告訴你啊，正所謂『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跟你解釋一下啊。」


  鄭川正說個不停，走在前頭的眼鏡停了下來，轉過頭來，咬牙切齒的對著他說道：「如果你再不閉嘴，我立刻就走。」


  「不是，你真的不需要我解釋一下？」


  「你真的不需要這份工作？」


  鄭川聞言糾結了半天，才勉強的說道：「好吧，我閉嘴。」


  兩人上了眼鏡的二手奧拓，一路上朝著市區就過去了。


  這地兒是BJ，四九城這地方太大了。鄭川住的地方是一個地下室，離市區不算太遠，雖然眼鏡的二手奧拓不怎麼快，但是好歹有個代步工具不是？鄭川早些時候想要買一輛自行車，但是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咬咬牙才去二手市場淘了一輛十幾手的自行車。


  不過前兩天他騎著自行車跟一輛五菱宏光較勁，腳搭子蹬壞了。


  憋了一路，等到了地方，鄭川下車一看，竟然是一家遊戲公司，這話匣子立刻就打開了：「我說眼鏡，你給我在遊戲公司找的工作？我不會做遊戲啊！對了，你這二手奧拓什麼時候轉讓啊？五百塊錢賣給我怎麼樣？嘖嘖，開著就是闊氣啊。你看周圍的小姑娘們都不敢過來。」


  眼鏡嘴角抽動了幾下，最後才壓著怒氣說道：「別廢話，跟我上去。」


  「上去就上去唄。這棟樓都是這家公司的嗎？他們挺有錢啊？福利待遇怎麼樣？有沒有單身漂亮能看上我願意跟我回家睡覺的女白領啊？對了，你不是在那什麼什麼集團工作嗎？為什嗎不給我介紹一個你那裡的工作？我之前去過，你們那前台小姑娘特別漂亮，她們有沒有男朋友？你說我這文質彬彬的氣質是不是特別能吸引人？怎麼一路上這麼多小姑娘對著我笑？」


  「閉嘴！」


  「你激動啥？」


  「閉嘴！從現在開始，直到面試，你不要再說一句話！」眼鏡現在心裡已經後悔了，為什麼自己一定要攬下這個活？


  眼鏡跟鄭川是同鄉，兩人同一所小學，同一所中學，同一所大學，甚至還是同班同學。畢業之後，兩人無視了導師逃離北上廣的告誡，死乞白賴的留在了BJ不過兩人境遇大不相同。眼鏡在學校里就是學霸級的人，門門功課能拿滿分絕不拿九十九分，獎學金拿到手軟，畢業之後立刻就被大公司招走了。反觀鄭川，現代大學生的真實寫照，課能少上一節是一節，覺能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不過好在他不怎麼愛打遊戲，平日最大的愛好就是泡圖書館。


  只不過他泡圖書館也跟別人不一樣，專挑古文看，每天搖頭晃腦的跟人家聊古代文學。不過眼鏡卻知道，他是個天才。上大學之前，眼鏡從來沒有一次成績比鄭川高過。不但如此，整個大學期間，眼鏡每次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只要問鄭川，他一定能給一個圓滿的解決辦法。


  只不過由於鄭川這碎嘴的毛病，根本就沒人能耐著性子聽他說話。


  進了電梯，兩人都沒有說話，眼鏡是在想事情，至於鄭川早就神遊物外了。


  用他的說來說，這文化人，必須隨時能夠進入思接千載，神遊八荒的狀態。


  「到了。」


  鄭川回過神來，跟著眼鏡走出電梯，入眼是一個長廊，空空蕩蕩的，連個人都沒有。


  「眼鏡，這裡怎麼連個鬼影都沒有？你是不是來跟我鬧得？」


  眼鏡犯了一個白眼，道：「就你話多。這公司的人事部經理，是比咱們大幾屆的老學長，要不是看著咱們師出同門的面子，還不願意要你呢，人家現在缺一個做遊戲文案的，我就推薦你了。你千萬別給我掉鏈子。」


  鄭川聽了，立刻拍著胸脯說道：「開玩笑呢？爺們這身學問你是知道的。這事兒我跟你說，就是老太太掐豆角，十拿九穩！」


  「你就吹吧你。」


  說話間，眼鏡領著鄭川來到了人事部經理室的外面，對著他說道：「自己進去吧，我上樓的時候已經打過招呼了。」


  「你不跟我一起進去？」鄭川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又不面試，我進去做什麼？」


  鄭川沉默了片刻，有些疑惑的看著眼鏡，眼鏡被他看得發毛，低聲說道：「你看什麼？快進去啊！」


  「你跟我說實話，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陷阱？其實你是想買我的腎對不對？」


  「滾犢子！」眼鏡聽了之後，立刻喊了一句，喊完發覺聲音大了，連忙壓低聲音說道：「你是不是法制頻道看多了？趕緊的。」


  鄭川一臉賤樣的笑道：「哈哈，我不是想調節一下緊張的氣氛嗎？」


  「進去吧你！」


  鄭川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輕輕地敲了一下門。


  「進來！」屋內傳來一個有些低沉的男人的聲音。


  推門走進去，鄭川四下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屋子不大，進門就能看見一排沙發，沙發對面是一張辦公桌，桌上面擺放著一個文檔盒，旁邊是一台電腦，電腦後面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帥哥。


  他進來之後，四下掃量著，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一般。


  帥哥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找什麼呢？」


  「找小紙條啊。我以前看的一個段子，說是進門撿了一張紙條就給工作了。你們這不流行這個嗎？」


  帥哥聞言臉色有些尷尬，想到了之前學弟跟自己說的一句話：「學長，我這哥們也是咱們學校的，不過他這個人行為有些怪異，嘴還特別碎，您多擔待一些。」


  「你就是鄭川吧？」帥哥連忙岔開話題問道。


  鄭川聞言點點頭，回道：「對沒錯我就是鄭川。你就是眼鏡說的學長吧？你是哪一屆的？學什麼的？那時候學校學費高不高？對了咱們這公司看起來挺氣派的啊，出過什麼知名的遊戲嗎？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還是很喜歡玩遊戲的。」


  「額……這些等你進去入公司之後都會知道的。現在能開始面試了嗎？」


  「哦，能啊。開始吧。」


  「第一個問題，你喜歡玩遊戲嗎？」


  「喜歡啊，剛我不是說了嗎？不是跟你吹，我這個人玩遊戲還挺在行的。比方說……」


  「打住，不用說這麼多。接著下一個問題。」


  整個面試就在鄭川覺得很有趣的氣氛下結束了，末了對方給了一句：「回去等消息吧」便讓他走了。


  出來之後，眼鏡連忙迎了上來，問道：「怎麼樣？」


  「不是我跟你吹，老太太掐豆角，十拿九穩！」


  說著鄭川眉飛色舞的將面試的情況一一複述了出來，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眼鏡臉色越來越差。


  等說完了，兩人已經出了那遊戲公司。


  上了眼鏡的二手奧拓之後，鄭川忽然閉嘴，苦笑著說道：「又搞砸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工作。但是人是要生活的啊？在這裡，你知道多少人為了一份穩定的工作都能爭破頭嗎？」


  鄭川聞言沒有說話，車內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半晌他才笑著說道：「不過還是挺好的。他們公司剛剛開發了一款遊戲，你看這是內部測試版本，送我拿回去玩了。」


  說著他掏出了一張沒有任何標註的光碟出來。


  「你還有心情玩遊戲？」


  「那不然呢？」


  一路無書。


  回到家之後，眼鏡稍微安慰了一下鄭川，卻發現對方依舊沒心沒肺的，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鄭川則跑了一桶面，然後喜滋滋的將從遊戲公司免費得的遊戲光碟拿了出來，放進光碟機里開始安裝。


  等他吃完了面，遊戲已經裝好了。


  修仙掌門養成計劃。


  「這遊戲的名字看起來挺挫的啊。」


  鄭川嘀咕著打開了遊戲，然後電腦屏幕一黑，正當他奇怪的時候，上面顯現了一行字出來。


  「請玩家命名！」


  鄭川想了一下，反正也是單機遊戲，毫不猶豫的填上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請玩家選擇人物身份。」


  「1商人的後代2書香門第3江湖子弟4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


  「鄭川，您是一個平民百姓，整日為了生計忙活，可是有一天.……」


  「1你遇到了一位前輩高人，被他傳授了修仙秘法2你救下了一位受傷的仙人，他將你收為弟子，不久后死去3你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努力耕作，卻意外的發現了一個小盒子，裡面是一本修仙秘法4你歷經千辛萬苦，拜入了夢寐以求的修仙門派。」


  「我一個老百姓自然還是選3比較好。」鄭川看了一下之後，自言自語的說道，直接選了3。


  「這一日，你在田壟間努力耕作，卻挖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本修仙秘法，你拿了出來，一看.……」


  「1這是一本無屬性的修仙秘法2這是一本正合你靈根屬性的修仙秘法3這是一本特殊屬性的秘法4這是一本練體功法。」


  「正所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就算4好了。畢竟男人還是要兇猛一些的。」


  「這是一本練體功法，名叫《九轉玄功》，你拿了秘法開始苦苦修鍊，有一天你萌發了創建一個門派的想法，於是你覺得你的門派就叫作……」


  鄭川楞了一下，吐槽道：「這就要創建門派了？這遊戲做的也不合理了吧？這跟建個滑鼠墊，就打算開網吧有什麼區別啊!神經病啊！」


  嘴上說著，手卻不停，咔咔咔打上了五個大字：「羽化升仙門！」


  「你創建了一個門派，名叫羽化升仙門，從今天開始你的掌門生涯就此拉開帷幕。」


  「是/否」


  鄭川毫不猶豫的點了是，然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