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點人生的經驗
說到「爸爸」這兩個字的時候，卓清漣的眼裡閃過了一絲黯淡，李泉難得地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心叫糟糕。
果然少女不復剛才輕鬆歡快的語調，聲音變得有些低沉，「那個，我這邊是單親家庭啦。」
「不好意思！」李泉臉上的笑容也立刻凝固了，趕緊拋出了今天的第三次道歉。
幸好對方的初期好感度相當高，並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沒事，就將話題又繞了回去。
「話說這還是我第一次逃課呢。」
「誒，是第一次啊」，這一天天氣不錯，天台上的清風迎面吹來，剛補了一覺的李泉覺得有些神清氣爽，「但是這種感覺也不錯，不是嗎？」
「大……大概吧。」十幾年品學兼優的學生生涯讓卓清漣不敢輕易認同李泉拋出的結論，只是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李泉笑了笑沒有說話，該是在享受這難得的閑暇時刻。
「學長！」
「嗯？怎麼了？」
李泉以新房45度望向少女，發現她似乎有些猶疑。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但是少女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
李泉覺得有必要給她多一些鼓勵，立馬爽朗地回答她：「好啊，只要我知道就會告訴你。」
「那個，那個，吳桐是你的表妹么？」
原來是在意這件事么？說得這麼直白少年李泉會不好意思的啊。
「當然啊，我姓李，她姓吳，從常識出發也該知道她是我的表妹吧。」李泉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說明道：「她是我舅舅的女兒，法律上來算是三代以內旁系血親的。」
卓清漣先是輕輕「唔」了一聲表示了解，但隨即才意識到李泉還多嘴加了一句補充說明，感覺被誤會了的少女趕緊漲紅著臉為自己辯解，「不，不是那個意思啦。我就是想問吳桐是不是吳大輔老師的親生女兒？」
誒？不是那個意思？貿然加了說明的李泉不免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作為掩飾，然後故作淡定地回答師妹的問題；「是的吧，起碼吳大輔自己說是的。」
從一般常識來說這樣的回答也太詭異了，於是卓清漣露出了一個迷惑的表情，那意思很明顯，「這個問題還能這麼回答？」
「其中的內情很複雜啦，我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清楚。」
雖然師妹微微揚起腦袋、面帶疑惑的樣子很是惹人憐愛，但吳大輔這件事終究涉及到自家人的一些隱私，李泉覺得還是不太方便向外人透露，打著馬虎眼就想矇混過去。
「唔」，卓清漣似乎還有點不甘心的樣子，但終究沒有刨根問底，「好吧，以後有機會學長再跟我說吧。」
真是乖巧懂事啊，所謂的妹妹必須是這種人設才對吧？
李泉再次高度讚揚了卓清漣的妹系特質，同時在心中對另外一個截然相反傢伙腹誹不已。
嘛，這也是難免的吧。尤其是在中村-斯派克-甜蜜蜜事件之後。
名為「雷達」的鈴聲滴滴答答地響起，這次不是電話也不是簡訊，而是李泉定的鬧鐘。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一看，訝然發現已經下午四點鐘了。
而之所以要定這個鬧鐘，是因為——
「呀，抱歉，待會還有一個兼職面試，我要先走了啊。」
「誒？可是學長你不是已經在舊書店打工了么？」
「那個啊，錢太少已經被我推了。現在是在麥當勞里端盤子，待會要去面試的這個呢，算是臨時的兼職，發發傳單而已。」
「做……做這麼多兼職啊。」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卓清漣明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學長你很缺錢嗎？」
「也可以這麼說啦。」談到錢的問題李泉就有點心累，「你是準備給我提供救濟么？請容我先拒絕喲，我不要嗟來之食，更不吃軟飯的啊。」
「不不不。」卓清漣連連擺手，「學長想要獨立自強的心理我姑且還是能理解的，而且也有一點佩服。」
才不是什麼獨立自強啦，只是迫不得已罷了。
李泉難免有一些推搡，但不會這麼和卓清漣訴苦，畢竟打破小師妹對青春、理想、志向和成長這一類東西的美好期待總歸是不好的。
「不過，學長……」卓清漣又開始支支吾吾地想要說些什麼。
「怎麼了？」
「之前你不是說過要去做家教嘛，其實這樣可不可以，反正我現在也要輔修金融了，但是好比宏觀經濟學、微觀經濟學一類的公共課我就沒上過，所以可不可請你幫我補習……」
「不，還是容我拒絕一下吧。」李泉不等她說完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其實呢，我大一的成績很糟糕的，所以不能幫你補習什麼，要給錢的話就更不行，那不是和嗟來之食毫無區別了么？」
「啊……」卓清漣有些不甘心，還想再說些什麼。
「不過如果有空的話倒是可以陪你一起去上晚自習，我們倆一起學習參詳一下，大概沒什麼問題。」
為了避免卓清漣再堅持，李泉直接把話說死了。
小師妹比起大師兄到底還是嫩了些，再找不出堅持的理由，只好帶著不滿與不甘答應了下來。
在不經意間兩人就立下了大學戀愛喜劇中最為頑固的flag之一，那些年一起上過的自習。
所以今天李泉是以一個長者的身份教導了大家一些人生的經驗——
在大學期間你可以不學習，但一定不可以不和妹子上晚自習。
以上。
在天台這種充滿flag氣息的地方立下一個極其頑固的flag之後，李泉覺得自己是時候去面試了。
他打了個招呼向卓清漣告別，轉身就要下樓，卻再一次被卓清漣叫住了。
「學長，謝謝你哦！」
「嗯？謝我什麼？」
「是我生日那天送的禮物啦，我很喜歡。」
誒？生日禮物么？
李泉依稀還記得這件事，好像是拜託吳桐從網上買來的。
話說現在的物流有那麼快嗎？周五晚上買周六就能送出去。
這個問題只能去找吳桐解答了，順便也問問她到底送了什麼。
免得日後不經意再次提起的時候，自己一臉懵逼好不尷尬。
「沒關係啦，只是一點小小的心意。」
當然在沒向吳桐問清楚之前，一定要避免再次直接討論這個問題，李泉這麼想著。給了一個極為敷衍的回復，然後就不管不顧地跑下了樓。
而他身後的卓清漣張大了嘴巴，明顯還有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