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當年事——鬼屋探險
李曉曉抓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向他們尋求幫助的小琪的媽媽，也就是剛才一直跟著他們的黑影子。
眾人不解地看著小琪媽媽，小琪媽媽尷尬地笑道，「我……並沒有惡意，我只是來找我老公。」
「找小琪的爸爸？」曉曉問，「那個奇怪的爸爸？」
「不是，那個不是小琪的爸爸，自從小琪她爸從同學聚會回來，就已經被調換了靈魂，那個是假的！」小琪媽媽是一個普通的城市婦女，看起來精明時髦，她轉動眼珠低聲道，「我懷疑她爸的靈魂被困在這所學校了，所以過來尋一尋。我哪認識你們啊，只好偷偷觀察著，還好我見過曉曉，她是我女兒的朋友嘛，不然我還以為你們是壞人哪。都是誤會。」
「你怎麼認定小琪她爸的靈魂被困在這兒了？莫非你知道什麼？」韓韌問道。
「我也是這所學校畢業的，我多少也聽過一些傳說啊。」小琪媽媽變色道，「文化大革命期間發生過集體自殺你們都知道吧？好像是1970年，等到我們那一屆畢業，也就是1985年，也發生了一些事，只不過知道的人就很少很少了，消息被鎖的死死的，除了當事人，還有學校里的領導知道，外人最多聽了點風聲，都以為是謠傳，將信將疑的，其實那都是真真實實發生的。」
「難道您就是當事人？」不凡的眼睛在黑暗裡仍然又亮又有神，他緊盯著小琪媽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年畢業典禮開的很隆重，1985年這所中學考上大學的人數是歷史以來最多的一年，小琪的爸爸和媽媽也在其中，畢業典禮結束后，小琪爸媽和同班關係比較好的幾個同學突發奇想，約好晚上一起來學校操場後面的一所空房子探險，那所空房子可不是普通的房子，就是當年一百二十號人集體自殺的地方。那間房子很大很寬敞，是曾經的校辦工廠，工廠停工后就一直空在那裡放放學校的雜物和體育器材，沒想到有一天卻被一百多人用來自殺！校務勤雜工早上一推開工廠大門，就被嚇得癱倒在地上起不來，只見屋頂上烏拉拉吊了一排排的死人，全都翻著白眼，伸著老長的舌頭，像一條條死魚直挺挺地掛在屋樑上。
事情發生后，校工廠就再也沒有人敢進去了，聽說校領導還偷偷請來法師做了法，超度亡魂，早登極樂，不要留在學校為害一方。工廠鐵門上還煞有介事的貼上了封條，雖然法師也請了，法也做了，但是大家都說一靠近那個屋子，就感覺到寒氣逼人，渾身忍不住地打顫，傳言說那一百二十號人亡魂超度不了，他們陰魂不散，被困在了裡面，甚至半夜還能聽到他們的嚎哭吶喊。
不知道怎麼了，小琪爸媽還有那幾個同學就想起來要進那鬼屋探險，大概是年輕氣盛不信邪，也許是高考結束后的放縱吧，反正當天晚上鬼使神差的，幾個人竟然真的悉數到齊了。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連一顆星星也見不到，月黑風高夜，神出鬼沒時，加上小琪爸媽，總共有六個同學，六人帶著手電筒，摸著黑在學校門口相會了。
六個人裡面有兩個女生，小琪媽媽到了校門口就後悔了，提議大家還是別進去了，當年的事太邪門，另一個叫丹丹的女生倒是膽大，她叫囂著非得進去一探究竟不可，「反正我沒考上大學，畢業后得回農村種地，賤命一條，死了就死了，你們考上大學的，或者是城市戶口的都惜命，要不你們回家去，別一會兒尿褲子了。」丹丹陰陽怪氣地瞅著另外的五個人說。
男生們一聽這話，即使本來心裡已經打起了退堂鼓，這會兒可不能在一個小姑娘面前認慫，硬著頭皮也要去啊，何況他們個個血氣方剛，壓根就不信什麼鬼神之說。
「誰尿褲子了，進去就進去！誰怕誰啊！」男生們嗷嗷地就往學校里沖，小琪媽媽無奈，只得跟著進去了。
夜幕下的校園靜謐幽深，此時學校已經放暑假，所以學生宿舍樓已是人去樓空，見不到燈光，整棟樓黑漆漆一片，經過宿舍樓就到了學校操場，六人從操場上走過去，直奔那間廢棄的校辦工廠。
大鐵門上的封條還在，泛白破舊的紙，已經看不清上面字跡，丹丹打開手電筒，發是現鐵門並沒有上鎖，她撕掉封條，就伸手推門，只聽一聲沉重的「吱呀」聲，大門開了。
丹丹第一個進去，隨後是班長陳幄，也就是小琪的爸爸，當年的小琪爸英俊洒脫，正是意氣風發、滿腔熱血、堅信人定勝天的時候。
六個人的手電筒一起照在車間里，裡面高高低低堆了很多的雜物，鋪滿灰塵，結著蜘蛛網，看起來並無什麼詭異之處，就是一個平常的舊屋模樣，小琪媽媽拉著丹丹小聲嘀咕道，「看都看了，什麼都沒有，我們還是快走吧。」
「那不是白來了嗎？」丹丹大聲道，「我們可是來探險的。」
這時一直沉默的王亞突然開口道，「你們想不想看見鬼？」
眾人不解地看著他，「如何看？」
王亞從包里掏出一個瓶子，說道，「這瓶中裝的是牛眼淚，用牛淚擦拭眼睛，可見鬼。要不要試試？」
「真的假的？這麼神？」丹丹眼睛都亮了，伸手要去搶，王亞把握著瓶子的手別在身後，笑道，「你可想好了？這很靈的，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哦。」
「我才不怕呢，快給我！」丹丹豪邁地一揮手，說道。
丹丹是個長相普通，卻很聰明的女孩，平時成績一直是全校第一，可惜高考失誤，名落孫山，她是他們村子里唯一考進S市這所重點高中的，一直都自負並自卑著，要強好勝，她的家裡也實在拿不錢給她復讀，所以，高考失敗對她意味著要回農村嫁個同村的莊稼漢，生幾個孩子，作為一個操持農活的農婦這樣過一輩子。
所有人都以為丹丹會深受打擊，一蹶不振，甚至都不會來參加畢業典禮，可是丹丹竟然像個沒事人，開開心心來參加畢業典禮，跟同學老師說說笑笑與之前並無不同。
王亞也不搭理丹丹，而是神秘兮兮地瞅著其他人，說道，「誰要試試？」
丹丹見王亞不理她，撅著嘴巴不說話，王亞看向小琪媽媽，小琪媽媽咬著嘴唇直搖頭，王亞又瞅著考上大學的賀林，賀林猶豫著不說話，他只好向張偉晃晃手裡的瓶子，張偉卻把頭轉向班長陳幄，等他拿主意，陳幄懷疑地看著王亞問，「靠譜不靠譜？我怎麼就不信呢，別說世界上沒有鬼神了，就算有，這玩意管用？」
王亞咧嘴笑道，「百分百管用，不瞞你們說啊，我就用過，我用這玩意.……」他突然頓住，壓低聲音，把手電筒照在自己的臉上，瞪著眼睛一臉驚悚地慢慢說道，「.……見過鬼！啊~」
王亞突然大叫，眾人正緊張地聽他講話，突然來這麼一聲，全都嚇得跳起來。
「哈哈哈哈~」王亞大笑道，「看把你們嚇得，還探鬼屋？這膽子！哈哈~笑死我了。」
「王亞你神經病啊！」小琪媽媽帶著哭腔罵道。
「這個玩笑一點不好玩！」張偉生氣地說。張偉雖然高考失敗，但是是個富二代，家境優越，準備出國讀書。
「你怎麼看到鬼了？給我們說說！」丹丹興奮地拉著王亞問。
「我十歲那年，我們村有個女人被自己的老公捉姦在床，羞憤之下就喝農藥自殺了，葬禮那天，我就用這牛眼淚擦眼睛，結果，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王亞又故意頓住不說話，笑嘻嘻地看著大家的臉。
「快說！賣關子賣上癮了嗎？」丹丹推了王亞一把，著急地說道。
王亞抬手捋了捋自己的中分，突然不笑了，開口說道，「那天啊，全村的人都去了，哎媽呀，好多人啊當時，全是他媽的愛湊熱鬧的，個個伸著脖子，張著嘴，就像，就像魯迅筆下的看客，對！看客！」王亞一拍手瞪著眼睛說道，「那女人的屍體就被放置在院子里，赤裸著，沒錯，全身上下沒有一件衣服，一絲不掛！為什麼？她男人說了，讓你不要臉，生前不要臉，死後也別要臉了，你不是浪嗎？好，讓全村人看你光著身子的樣子！」
「別說了！」小琪媽媽顫抖著聲音哀求道，「王亞你別說了好嗎？這個地方說這事怪嚇人的。」
「別理她，繼續說。」丹丹白了一眼小琪媽媽，說道。
王亞鼻子里「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十歲的我和全村人一起看著那個女人的裸屍，我用牛眼淚擦了眼睛，然後我就看見，看見那個女人的鬼魂正站在她的屍體旁邊，也是一絲不掛，她的鬼魂在哭，哭著瞅著圍著她屍體的村人，然後她突然就轉向我，死死地盯著我，我也死死地看著她.……」
「然後呢？」丹丹問。
王亞剛要說話，站在陳幄後面的賀林突然開口，「別說了別說了。」
眾人回頭看向他，只見他滿臉的恐懼，結結巴巴地說道，「好像.……好像多了一個人……我們這兒好像有七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