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少婦

  胡佳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手機顯示時間是凌晨兩點，她記得自己是十二點上床的，只不過才過了兩小時，胡佳卻覺得彷彿在夢裡過了大半生，混亂的夢境，形形色色的人，胡佳感到疲憊不堪，頭痛欲裂。


  伸手開了床頭小燈，擁著被子坐起來發愣，這時枕邊的秦生翻了個身也醒了。


  「怎麼了，老婆？睡不著了嗎？」秦生啞著嗓子低低的問。


  「又做夢了，好累，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


  「我給你倒杯水」說著，秦生已經下床，不多一會兒，就端過來一杯水

  「我頭疼」胡佳一邊喝水，一邊拍著腦袋


  「我給你按按」秦升搓搓雙手，給胡佳輕柔地按摩太陽穴，嘴裡問著「舒服點了沒有？」


  「嗯」胡佳努力地扯出個笑容。


  「舒服點就好，你躺下閉起眼睛，我給你按著」秦升溫柔的看著妻子。


  胡佳站在高聳的寫字樓下，手裡捏著已經發皺的名片猶豫不決。


  作為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女性，胡佳是無神論者，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來找一個所謂的「靈探」。靈探也就是靈異界的偵探，調查一切科學無法解釋的靈異案件。


  胡佳深吸一口氣，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邁著大步就上樓了。


  電梯在11樓停下，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胡佳猶猶豫豫地跨出電梯門。


  「咚咚咚咚」沉悶的敲門聲回蕩在11樓，門很快就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穿著紅色襯衫的女孩

  「你好，我是米露介紹來的，我找呂不凡先生」


  「是這裡，請進」


  靠著椅子小寐的呂不凡揉揉眼睛，看著進來的那位憂鬱的少婦，「您就是胡佳女士吧？請坐」


  胡佳匆匆掃了下十一樓唯一的一間辦公室，很顯然它的主人是一位乾淨優雅的人，一切都纖塵不染，井井有條。


  「坐吧」叫呂不凡那個年輕靈探指著他對面的椅子說，「談談你的情況」。


  「是這樣的」胡佳猶豫著，像是不好意思「我覺得我的丈夫有問題」


  「你說你的，我聽著」


  胡佳深吸一口氣，認真地開始講起來她的故事：

  外人看來我很幸福，有一個很愛我疼我的完美老公，他叫秦生，是名醫生，外表高大英俊自不必說，工作體面薪水高，對我更是百般呵護，處處寵我讓我，天冷怕我凍著，天熱怕我曬著，下雨怕我淋著，簡直是無微不至。雖然有時候我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或者說多了點什麼罷，老是感覺哪裡不對勁，但是一直以來我都是幸福滿意的。可是最近我越來越覺得……奇怪？嗯，對，是奇怪。


  幾個月前的一天是我倆的結婚紀念日，我們一起在海邊餐廳吃晚飯、聊天，一起回憶小時候的日子，我們是小學和初、高中同學，連大學都是在一個城市。所以我們有很多共同的美好回憶。


  那天半夜我從夢中驚醒——我睡眠不好，天天做夢——醒來沒有看見老公，我以為他上衛生間，或者口渴喝水去了，可我等了好久都不見他回來，我就起床找他，我看見書房的門半掩，我透過半掩的門，看見老公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在低低哭泣，我很奇怪，就輕輕推門，他顯然嚇了一跳，匆忙把手裡的東西放進抽屜，然後側過身，臉背對著我，抬起手飛快的抹了把眼睛，才轉過身，沖我勉強一笑，然後假裝很淡定地問我怎麼起來了。


  我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對他說：「沒什麼，醒來沒見你，就找找你」


  「我們睡覺去吧」他這麼說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了他眼裡不可抑止的悲傷。


  這件事我也沒當回事，我想可能是有什麼傷心事吧，每個人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不能對外人言語的秘密或者苦衷吧。不過後來他越來越奇怪了。


  大概是上個月初，我在家做家務，我是個家庭主婦，沒有工作，我老公捨不得讓我出去上班。聽見有人拿鑰匙開門，我還詫異老公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可是當我到客廳，卻看到一對老夫妻……他們看到我像看到鬼似的，那阿姨尖叫，然後癱倒在地，叔叔雖然沒有太過失態，但是眼神里掩不住的驚恐……


  我也嚇了一跳，後來我電話把老公叫回來，原來卻是我老公的爸媽，也就是我的公婆！而我的腦海里對他們毫無印象！老公拉走了嚇壞了的老兩口，我一個人呆坐在家裡。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后，老公回來了，卻沒有看見他的父母，他跟我解釋說，他爸媽老家還有事，就先走了，這次來主要是給我們帶家養的雞，給我們補補身子。


  我表面上很鎮靜，笑著說讓他們下次再來呆久一點，但是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傻子都能看得出這其中有問題吧，他自己似乎也覺得難圓其說，很尷尬的打打岔就過去了。


  那晚我一夜沒睡，想了一夜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本來精神狀態就很差，後來病了好幾天才恢復元氣。


  我公公婆婆走後沒多久，我的爸媽忽然有一天從我老家過來了，他們看到我高興壞了，大概是很久沒見到我了吧，我媽抱著我久久不肯放手，甚至還流下了眼淚，我爸也在旁邊紅了眼圈，我笑他們太過矯情，久別重逢也沒這麼誇張的。可是後來我感覺我的父母跟我老公似乎有什麼秘密，我看見他們偷偷地在一起竊竊私語，看見我來，就立刻停止議論。我在沙發上睡午覺，一睜眼看見我爸媽立在我邊上定定地瞅著我，那眼神好像是怕獵物跑了。看見我醒來，他們立馬露出笑容，問我餓不餓渴不渴，我媽忙著給我削蘋果，我爸忙著給我倒水，那種口氣、神態…殷勤客氣地不像是一家人。


  我爸媽在我家呆了大概一個星期，幾乎寸步不離地伴我左右，關懷備至。我也由開始地懷疑和不解，甚至害怕疏離，變得跟他們越來越親，我能感覺得到他們是真心愛我疼我，他們明明就是我的爸媽，可是他們回老家了以後，我越琢磨越覺得他們臨走時說的話很不合常理，通常父母跟兒女分別時，會說「常回家看看」，可是我的爸媽卻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千萬別回去，他們隔三差五地會過來看我。


  說到這裡，憂鬱少婦突然停了下來，不再說話，彷彿回憶讓她很累。


  「喝口水」紅襯衫女孩遞來一杯純凈水。


  「謝謝」胡佳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繼續娓娓道來。


  後來我老公雖然對我還是那麼體貼溫柔，面面俱到，但是我始終對他信任不起來，他一定有事瞞著我，他們一起瞞著我，所有的人，包括我的父母，我甚至懷疑這是不是我的父母。


  我太累了，我還是每天睡不踏實，每天做夢，在夢裡彷彿又是個人生。


  送走了胡佳，呂不凡陷入沉思，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紅襯衫起身開門

  「秋兒姐，胡佳來了沒有？」敲門的女孩一進門就問紅襯衫。


  「來了，剛走」


  「哎，大偵探，我給你介紹生意，怎麼感謝我啊？」女孩沖著不凡笑嘻嘻地說

  「老規矩，辣來香川菜館」那個叫秋兒的搶先回答。


  「好啊好啊，還是秋兒姐了解我，知道我最愛川菜」女孩拍著手甜甜的笑，一對可愛的梨渦若影若現。


  「對了，我給你介紹的那個胡佳到底是怎麼回事？」


  「目前還不能做出判斷」呂不凡閉著眼睛，捏著山根，淡淡地回應


  「會不會她自己精神有問題？」


  「不排除，但是我覺得可能性不大，她雖然看上去很累，但是頭腦清晰，語言組織能力很好，邏輯嚴密。」


  「而且…」


  「而且什麼」梨渦女孩瞪著圓圓的眼睛好奇地問

  「她很美」呂不凡壞壞一笑


  「也就一般吧，五官平平，並沒有什麼突出啊」梨渦女孩歪著頭看著不凡。


  「你們女人看人啊就喜歡把五官拆開了看，覺得五官都美才是美人，稍有哪個地方不好看就不是美女了，殊不知我們男人是看整體的，整體順眼就是美，打動我們男人的從來都不是五官，更是氣質，你米露太年輕，get不到她的美。胡佳雖然看起來五官並不突出，但是她的氣質卻很迷人，憂鬱神秘優雅，既楚楚可憐，又透著堅定，還帶著懵懂困惑之美…」


  「懵懂困惑之美？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美？我反正是不懂，我看拿秋兒姐比差遠了，光是秋兒姐這凹凸有致的身材就能秒殺她」米露沖秋兒吐舌頭。


  「別拉我躺槍啊」秋兒笑著說。


  「秋兒你怎麼看？」不凡忽然嚴肅起來，轉向秋兒——他最得力的搭檔。


  「如果我們沒有見過胡佳，那麼說不定會初步判斷她是個鬼，自己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鬼，可是我們看到她本人了，這個判斷顯然就不成立了，如果她是人的話，那這裡面哪個不是人？或者哪些不是人？」


  「說不定這裡面全是人，只不過…」


  呂不凡不再說話，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地走到窗前，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緊鎖眉頭，一聲不吭。


  秋兒站在不凡身後也陷入沉思，一直嘰嘰喳喳的米露知道他倆都在想事情，不敢吱聲，生怕打擾了他們的思緒，靜靜地端起杯子喝起水來。


  此時天已經全黑了，但是窗外卻亮如白晝，大都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整個城市華光異彩，喧囂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