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納眼前的人叫做盧卡,按他自己的說法來講,他就是普通的老鐵匠。
是的,一個身型健碩,滿是岩石般肌肉與古銅色肌膚,身高三米不止,手臂足有康納大腿粗,渾身傷痕密布,光頭無須的老鐵匠。
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寫滿了『普通』。
康納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這個『普通老鐵匠』時,除了對他這形象印象深刻之外,再有的,就是他屁股下的『板凳』
還記得早些年,有一次,他曾用符文匕首去切過一隻足有他高的,乾癟手臂模樣的『板凳』。
在一番嘗試下,他敢打包票,這塊『板凳』絕對是屬於某個超凡物種的『真貨』。
作為代價,他輕輕的挨了盧卡一肘子。
斷了三根肋骨。
從那一次起,每當來到這個地方,康納都一定要看一眼盧卡的『板凳』。
不出意外的,這次盧卡屁股下的『板凳』又換了。
這次的『板凳』是一顆巨大的頭顱,和以前一樣,依舊乾癟得像是風乾過。
它的外形如同猙獰的巨蜥般,雙眼怒睜,但眼眸中早已沒有神采。
康納撇了撇嘴,他還記得上一次是一顆猩猩一樣的骷髏頭。
假如硬要康納說出一個共同點的話,
那就是大,
超過一般的大。
「說出你的來意,契約者。」
見康納一直失神沒有回應,盧卡再度問道,聲音也加大了不少。
『契約者』
這是盧卡對康納的稱呼。
和這個街道里的另外幾個不一樣,盧卡會主動和他說話,偶爾心情好也會聊幾句。
但是,一旦涉及某些關鍵問題,這個看似天賦全加在體力和力量上的傢伙,卻有展現出了讓康納震驚的另一面。
「或者,你想讓我再把你扔出去。」
盧卡嗡嗡的說道,在朝康納走來的同時,還不停地活動著手指。
「停,我需要換一些東西」
康納見狀連忙喊道,接著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
「最好是能對詭靈,惡魔,異種有克製作用。」
盧卡聞言笑了笑,貌似隨意地抬起手拍了一下康納的肩膀,滿是褶皺的臉上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驚悚。
「那代價可不便宜」
說完,便轉身朝著黑暗身處走去。
看著消失在黑暗中的盧卡,康納揉揉了肩膀,不得不說,那滿是老繭的手掌,硌得他生疼。
「嘭」
猶如重鎚擊打在鐵塊上的巨大聲響,在黑暗中回蕩了開來,哪怕已有準備的康納,也有些發昏。
緊接著,一道道寬廣的火流,從黑暗中湧出,然後順著某些線路,朝著四面八方離去。
如有實質的灼熱氣浪,一波接著一波推動擠壓著空氣,康納本能掐出一個法印,口中喊道:
「坤恩」
半圓形的魔法屏障,嚴嚴實實的將康納護在其中,但一道道襲來的熱浪,卻拍得屏障波紋四起。
康納看著這熟悉的陣仗,心中更加篤定,對方一定是一個『普通的老鐵匠』
隨著火光越來越明亮,周邊的一部分景象也顯現在康納的眼中。
那是一尊尊巨大的雕像,他們通體像是精鐵鑄造,單從體型來看,就像是一個個等比放大了幾倍的盧卡。
不同的是,他們的樣貌都被形態各異的頭盔所遮掩。
他們大多赤裸著上身,僅穿著裙甲,有的手提巨劍,有的雙手持矛,有的則是手拿雙斧,更有的單手舉著一把大鎚。
一柄柄造型各異,但畫風粗獷的武器,搭配著他們狂野的造型,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衝擊感。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密密麻麻的敲擊聲響起,火光隨著聲音耀起又暗下,不停地重複。
屏障中,康納掐著法印,維持著魔力的輸出。
雖然屏障並沒有受到實際性的衝擊,但是一直用精神力維持著魔力輸出,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目光在一座座雕像上掃過,並不是初次見到這些雕像的他,還是由衷的感嘆著。
他曾經問過盧卡這些雕像的來歷,盧卡當時只是輕飄飄的回了他一句話。
「凡人無需知曉勇者之名」①
古怪神秘的話語,並沒有讓康納打消探尋的慾望。
所以,那一次,他被扔了出去。
康納目光四處張望,貌似隨意,但其實心裡一直都在估算著流逝的時間。
這裡就不得不說他實踐出來的幾個情況。
其一,這片空間里的時間流速與外部空間是一致,也就是說,康納在這裡多長時間,外面的時間也是一樣的。
完全沒有以前看小說中提到的精神空間那樣,
什麼時間幾比幾啊,
什麼這裡幾天,外部才幾分鐘,
甚至時間都不帶動的那樣。
其二,就是康納進入這片空間的狀態也很奇怪。
他的本體同時在外部存在,也同時在裡面存在。
外部如果收到什麼影響,出去也是存在的。
裡面受到什麼傷害,出去也是存在的。
其三,就是這裡是收費的,每次進來都要。
每次進入這片空間,除了需要精神力和魔力之外,再有的,就是康納稱之為『源點』的特殊貨幣。
源點的獲取方式很簡單,就是把康納獻祭的那些東西『轉化』就可以了。
目前他所試出來的,能夠轉化的,就只有具有魔力的物品或者生物。但是他也不是很確定。
其實,不單單是這片空間,康納從源出之書里,摸索出來的功能中,大多數都是『付費』項目,區別只是多少而已。
這也是他為什麼,專註做一個打工.……呃.……獵魔人的原因。
「嘭」
隨著一聲突兀的猛擊聲,原本叮噹作響的敲擊聲一時間全部隱匿,要是換個意志不堅定的,也許都還會懷疑這一切都只是幻聽而已。
火流涌回,帶著了除篝火外的所有光輝,讓一切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康納望著這一切,正打算再估算一下時間。
陡然間,一道反射著焰光的物體,迴旋著,呈拋物線向他飛來,伴隨著的,還有呼呼的聲響。
物體飛來的速度並不快,在篝火的照耀下,康納很容易就看清了它的面貌。
他嘴角微微勾起,手中的法印並未撤銷。
只見迴旋中,物體帶著寒光,徑直擊中了屏障。
「咔嚓」
「BOOM」
屏障先是發出玻璃碎裂的聲響,緊接著,忽然爆開。
康納在屏障爆開的同時,飛快的伸手一抓,便將其抓在手中。
在火光的映襯下,一柄長劍在康納的手中綻放著異樣的光輝。
「晨星」
盧卡的聲音於黑暗之中綻放。 ……
①:災厄如期而至,勇者們的身後是烈日,雙月以及群星。
龍笛吹起,僅剩的巨龍帶著不甘,敗退而歸。
號角長鳴,勇者們舉起兵刃,衝鋒而起。
我匍匐於地,祈求勇者留下尊名。
戰嚎震天撼地。
「凡人無需知曉勇者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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