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謝時予把席卿的試卷搶過來,  翻看了一下,發現他整張試卷都做得很敷衍,字跡潦草,犯的也全是低級錯誤。

  要不是確實是席卿的字,  謝時予都懷疑課代表發錯試卷了。

  「這真的是你做的嗎?」謝時予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席卿倒是很淡定,  若無其事地說:「那天有點事,  耽誤了,抄前桌的。」

  前桌:「.……」

  我不是,  我沒有,我不止90分!

  「哦哦,  嚇死我了,」謝時予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失落,  笑了下,「我以為。」

  席卿抬眸:「嗯?」

  以為你是因為我,才考成那樣的。

  「以為你要直線降智,繼承我倒一的衣缽了。」

  席卿:「那有點困難。」

  「那是,倒一也不是人人都能考的,這個也看天賦。」

  「.……」席卿失笑,你還挺自豪。

  謝時予並沒有把席卿考90分的事情放心上,  他相信他同桌作為主角的智商。

  現在哪本書的主角們不是清華北大隨便上?

  不過老師顯然不是這樣認為的,數學課下課後,席卿直接被老秦叫去了辦公室,大課間跑操都沒去。

  謝時予一個人往操場走去,  感覺有點不對勁。

  按照道理說,席卿也不是神,考砸很正常,而且只是一次小測,  老秦那表情,是不是太嚴肅了點?

  「時予,你終於捨得來學校了,在家裡呆了那麼多天,爽吧。」

  正在謝時予百思不得其解時,曲寧澤從後面跑過來,一把勾住謝時予的脖子,差點把他帶得一個趔趄。

  以前謝時予是不會對男性的接觸產生什麼排斥的,兄弟間勾肩搭背太正常了。

  可今天他莫名有點不舒服,擰住曲寧澤,硬把他的爪子從自己脖子上扒拉下來。

  「嚶,你掰開我的樣子,好冷酷好無情好無理取鬧。」曲寧澤被他甩開后,臭不要臉地說。

  「.……」

  謝時予裝作不認識他,加快腳步往前走,又碰到了簡陽他們。

  「咦,謝神,你怎麼沒跟學神在一起?」

  「這還用說,肯定又是被老師叫去辦公室了唄。」陳一峰接話說。

  這個又字就用得很精髓。

  謝時予疑惑:「他最近經常被老師叫去辦公室嗎?」

  陳一峰:「可不是,最近學神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不是作業沒做,就是不來上課,課堂小測分數也一塌糊塗,老師們都頭疼死了,懷疑學神要墮落。」

  謝時予:「.……?」

  「我們都以為是你跟學神鬧了什麼大矛盾呢,但今天看你們又好像挺正常的樣子。」

  「所以學神到底怎麼了,謝哥你跟他要好,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謝時予想,他是知道的。

  原來席卿在紙條上說的並不是,不是在騙他。

  他真的,不像是表面那樣淡定。

  這樣一對比,謝時予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吃干抹凈轉頭跑的渣男,他真的太不是個東西了,要換成自己是席卿,肯定要揍自己一頓。

  ***

  席卿從老師的辦公室回來,跑操的人群已經回來了。

  他走進教室,看到正低頭在發獃的某人,心裡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這種一走進教室就能看到他的感覺,真好。

  「老師叫你去幹嘛?」謝時予見他回來,問道。

  席卿坐下來,說:「沒什麼,問了下我考砸的原因。」

  「你不是抄別人的才考砸的嗎,你成績那麼好,老師應該很理解吧,為什麼要留你那麼久?」

  「嗯,又還說了點別的事。」席卿輕描淡寫地說。

  「騙子!」

  席卿看他。

  謝時予:「我都知道了。」

  席卿的睫毛顫了顫。

  他不是聖人,這一周心思都在沒來學校的某人身上,在想二人之間的種種,在想該怎麼解決這件事,在下決心去找他,煩躁的時候覺得呆在教室都難受,哪有心情學習。

  「對不起。」席卿低聲說。

  「什麼啊,」謝時予哭笑不得,「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這次是我沒處理好,我以後不會這樣逃避了。」

  席卿一愣,隨即眉眼彎了下,說:「好。」

  說著,他伸出手,在謝時予頭上呼嚕了一把。

  謝時予忽然覺得壓在心頭的大山,鬆懈下來了。

  他心裡清楚,自己對這段感情,是沒有安全感的,他怕,怕席卿對他的喜歡,只是一時的,怕自己變彎了,兩個人卻分手了,以後該怎麼辦。

  原來席卿看著冷冷淡淡沒有什麼感情的樣子,其實真正喜歡上了,才是用情至深那一個。

  ***

  期末考一天天臨近,由於成績單要寄回家,關係到能不能過個好年,甚至能拿多少壓歲錢的事情,大家的學習熱情前所未有的高。

  連基本只有住宿生的晚自習教室,都幾乎坐滿了人,爭取能多抱一點佛腳。

  晚自習對於學生的管理比較寬鬆,以前他們在晚自習課嗑瓜子玩遊戲都沒老師會管。

  所以一到晚自習,謝時予和席卿的桌子四周都圍滿了人,都是來請教他們問題的。

  確切地說,是他——學神氣場擺在那裡,大家只敢問謝時予。

  謝時予並不會吝惜幫助同學,就是見不得自己嘴皮子都磨薄了,席卿還那麼清閑。

  有點想拉他下水。

  這樣想著,又有個女生走過來,謝時予抬起手,示意對方把不會的題拿過來。

  女生卻沒動,她臉有點紅,羞澀地說:「我不是來問題的,我是來請教學習方法的。」

  謝時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說:「學習方法沒有標準答案,我的未必適用於你。」

  「不是不是,」女生忙擺手,「我是想知道,你之前學習也不怎麼好,是怎麼一躍到年級前二的,有什麼捷徑嗎?」

  「.……」捷徑就是找個學霸,穿到你身上,簡單粗暴且有效。

  謝時予眼珠子轉了下,說:「有。」

  這話一出,不但是女生,周圍的學生都豎起了耳朵。

  「什麼什麼?」女生掏出一個小本本,虔誠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謝時予看了眼自家同桌,微笑:「我考試之前,找學神寫了張『逢考必過』的條子,就如醍醐灌頂,成績猛增。」

  席卿:「.……」

  女生眼睛一亮:「真的嗎!那個.……學神!」

  席卿從題冊中抬眸。

  女生的臉立刻漲紅,結結巴巴地說:「可、可以給我寫個,寫個逢考必過的條子嗎?」

  席卿:「.……」

  席卿看了眼笑得一臉狡黠的某人,問:「玩過王者嗎?」

  女生:???

  女生不知道席卿怎麼就突然扯上了王者,點頭:「玩過。」

  「魯班七號的台詞是什麼?」

  女生想了會,試探地說:「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肌肉比頭腦管用?」

  席卿:「.……」

  謝時予噗嗤一聲直接笑出來,要不是周圍的同學都在安靜學習,他簡直想捶桌大笑。

  這女生一定是上天派來整他的。

  席卿看某人笑得桌子都地震了,在他頭上輕輕敲了一下,說:「另一句,相信科學。」

  「.……」女生臉更紅了,「我相信科學,也相信玄學,學神,你.……你就給我寫一張唄,反正這和我轉發錦鯉一樣,求個心安。」

  席卿雖然很不理解這些人的腦迴路,不過幾個字而已,反正謝時予不想他清凈,他也樂得逗他開心,於是遂了她意,幫她寫了張逢考必過的條子。

  女生拿著開開心心地走了,席卿正要轉頭好好教育一下宣傳迷信思想的某人,誰知周圍其他同學全部湧上來。

  「學神,我也要!」

  「還有我還有我!」

  「學神求求了,也給孩子寫一張吧。」

  「都是同學,學神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

  席卿:「.……」

  ——這些人不敢問他題目,要他寫條子倒一個都不含糊。

  謝時予看著一下被人群淹沒的席卿,笑得不行,接受到對方給他一個「你給我等著」的眼神,沖他做了個「你能把我怎麼樣」的鬼臉。

  恃寵而驕。

  自家男朋友給帶來的麻煩,席卿沒有辦法,幫他們都寫了。

  好在這會兒離晚自習下課就十幾分鐘時間了,不太耽誤眾人的學習,不然就這仗勢,明天老秦又要把他揪去辦公室。

  一直到晚自習下課,席卿周圍的人才散。

  寫完最後一張,席卿的手腕都酸了。

  謝時予見他揉著手腕看自己,一臉給你一個狡辯機會的樣子,立刻狗腿地湊上去,說:「哥哥,手酸了嗎,我給你揉揉。」

  席卿:「.……」

  不得不說,有的人天生是克他的,謝時予這一招正中他死穴,什麼賬都給抹平了。

  他說了要給謝時予適應的時間,所以這幾天都很克制,最出格的就是揉一下他的頭,除此之外一直很克制,什麼牽手擁抱都沒有過,怕他反感。

  見謝時予真的拉過自己的手,揉了起來,席卿眼角慢慢滲出笑意。

  謝時予替他揉著手,不自覺想起了之前在那個帖子里看到的,說席卿的手很漂亮,用他這隻手做點什麼的話,忽然想起了那個中午,席卿就是用這隻手,帶著他攀上快樂的雲端,領略了一番**蝕骨的滋味,臉一下紅了,幾乎是觸電一般地丟掉了這隻手。

  草草草,這些人怎麼可以這麼色!

  「好了,走、走吧。」

  席卿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眸光倏地黯淡下來。

  果然,還是沒辦法接受嗎?

  看某人幾乎是同手同腳地離開了教室,席卿拿起書包,跟了上去。

  二人相顧無言地下了樓,席卿每天都會把他送到校門口,等他上了車,自己才回宿舍。

  這會兒晚自習的大軍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被黑夜籠罩的校門顯得靜謐無比,二人並肩走在校道上,席卿忽然問:「很難嗎?」

  謝時予還沉浸在手帶來的衝擊中,偏頭:「啊?」

  「接受和一個同性在一起,很難是嗎?」

  哪裡有很難,他對著他的手都能起反應了。

  當然謝時予不可能把這種不要臉的話說出來。

  「沒有啊,我最近一直在努力補課,為成為一個合格的伴侶而努力呢。」

  這個席卿還真不知道,他問:「補什麼?」

  謝時予拿出手機,左右看了下確定沒人,才打開自己最近研究的東西,給席卿看。

  席卿就著他的手看了眼,就見到謝時予的備忘錄,上面黑體加粗幾個字:論怎麼做一個忠犬強攻。

  謝時予很自豪:「怎麼樣,我忠犬強攻,和你美強受,是不是絕配?」

  席卿:「.……」

  席卿既然惡補過同性方面的知識,自然也知道攻受是什麼意思。

  有的人,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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