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君子佩玉
第175章 君子佩玉
林如玉這段日子,確實沒怎麼出過門。確認賀炯明帶著他的人真的跑路后,林如玉便興緻勃勃地帶著一個義兄、一個妹妹、兩個弟弟,再約上沈戈的五個小弟,一塊出門了。
過年要添新衣,林如玉帶著他們去林家的成衣鋪,給他們每人從頭到腳添了兩身, 然後帶著他們去城裡最熱鬧的小吃街,看上什麼便買什麼,根本不必在意價錢,因為林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看著林如玉為沈戈帶來的一幫小乞丐花銀子,暗暗跟隨他們的閆青就知道,春嬌這些日子白折騰了,臉色越來越難看。
有這麼個人跟著, 實在礙眼得很。弦音低聲道,「姑娘, 奴婢去把他收拾了?」
賀炯明已經離開宣州,春嬌的戲也不必演了,更沒必要讓閆青再來給姑娘添堵。
昨晚一直在想賀炯明在耍什麼鬼把戲,今日又只顧著玩了,林如玉還真是忘了還有閆青這號人。不過現在處理也不遲,「先不必管他,派人去穿街巷把春嬌帶走。記住,要讓婆子以為春嬌是自己逃走的。」
林如玉帶著一幫小傢伙從街頭逛到了街尾,弦音才又上前,低聲道,「姑娘您瞧,閆青家那婆子找來了。」
林如玉回頭, 瞧見一個跑得腦袋上熱氣騰騰的婆子, 衝到閆青身邊焦急說了兩句話后, 閆青的臉色霎時變了, 轉身就走。
找不到春嬌,閆青定在宣州待不了多久。閆青,很有可能就是烏沙鎮外馬頭山山匪的二當家蘇岩青,林如玉豈肯放過這個順藤摸瓜的機會。她喚過機靈的駱六,低聲吩咐道,「派人跟著閆青,追查出馬頭山山匪的下落。行動一定要倍加小心,莫打草驚蛇。」
「是。」駱六應聲,混在人群里跟著閆青走了。
天色將晚,林如玉讓人送了生子他們回穿街巷后,自己帶著弟弟妹妹們回了青弋巷,阿衡在回程的馬車上就睡著了,到家后是被大福抱下車的。
林如玉吩咐婆子丫鬟將大包小包的東西帶進去,輕聲問林大福,「大福哥今天玩得開心么?」
抱著阿衡的林大福想也不想地點頭,「開心。」
林如玉又問,「大福哥覺得什麼最好玩?」
大福咧開嘴,笑得十分開心,「影子戲。」
影子戲便是皮影戲,跟看電影一樣有趣, 阿冬他們三個也很喜歡。林如玉笑道, 「這幾日太忙, 等大年初三或初四吧, 我讓人把舞影子戲的班子叫進來,在咱們園子里戲幾場。」
濃眉大眼的大福笑得很是開心,「義母也看。」
母親在大福哥心裡,永遠是第一位的。林如玉滿口答應,「母親、二嬸都看,咱們也給二姑母下個請帖,請她們過來看影子戲。」
聽到還要請二姑奶奶,大福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沒。
林如玉打趣道,「大福哥就那麼怕二姑母?」
大福老老實實點頭,「林風說二姑奶奶是母老虎。」
剛要追上報信的林風聽了大福的話,嚇得縮回牆角,無聲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林如玉頓了一下,才笑道,「林風跟你開玩笑的,二姑母不是母老虎,她不會咬人也不會打人。」
大福走了幾步,才回道,「林風不是開玩笑。」
躲在牆角的林風,直接石化。
穿街巷內,生子五個齊刷刷躺在床上,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感嘆,「大嫂對咱們真好。」 「是啊。」老二沈良樂吧唧吧唧嘴,回味著今日吃的美味,「也不知道哥今天在哪,吃得什麼。」
「烏沙鎮都淹了,哥肯定吃不上好的。」生子心疼道,「等哥回來,咱們也帶他去五味街吃一遍。」
「哥捨不得,他還得攢著銀子娶媳婦呢。」沈小七坐起來,「咱們趁著過年這幾天,想辦法多賺點銀子吧,等哥回來了,咱們請他去五味街吃好吃的!」
沈小七的提議,立刻得到了眾人的贊同,幾個小傢伙湊在一起,商量怎麼賺錢。
青弋巷內,林如玉問春嬌,「你可想去成衣鋪子學做針線?若能學成了,便在鋪子里做事。若是不成,我再安排你去莊子里。」
成衣鋪子里女人多,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春嬌開心應了,「奴婢一定好好學,絕不辜負姑娘的一片好意。」
林如玉搖頭,「你不是林家的奴婢,我讓你去學針線,也是之前答應你的。」
春嬌跪地給林如玉磕了三個頭,非常認真地給林如玉磕了三個頭,才跟著丫鬟退了出去。
雲鵑低聲問,「姑娘,可要奴婢去跟成衣鋪子的阮嬸子打聲招呼?」
雲鵑這幾日確實長進了,林如玉點頭,「讓阮嬸子照看著些也好。」
待雲鵑出去后,雨鶯低聲道,「姑娘把她從閆青手裡救出來,又安排她去鋪子里做事,已是仁至義盡了,為什麼還要讓阮嬸子照看她?」
為什麼?林如玉望著挺直腰桿跟著雲鵑出去的春嬌,「因為我覺得給她一個機會,沒準兒幾年之後,咱們鋪子就會多一個能幹的女管事。」
雨鶯毫不懷疑地點頭,「姑娘說她能成,她就一定能成。」
林如玉笑了笑,沒再提春嬌,而是讓雨鶯把自己今天買的珠花、釵環拿過來,興緻勃勃地對著銅鏡,一一試戴后,將剛買的兩枚玉扣拿了出來。
看到這兩枚渾然天成的玉扣時,林如玉便覺得它們很配沈戈。
君子佩玉,熠熠其德。
沈戈雖沒讀多少書,但他絕對是個有德的君子,當配最好的玉。
林如玉取過裝有綵線的笸籮,挑了米黃色的線,開始為兩枚玉扣打絡子,她濃密的睫毛微微下垂,認真而專註。
寒風刮過被洪水沖得面目全非的烏沙鎮,捲起塵土從觀音廟房頂的破洞灌進廟裡,發出凄厲的呼號聲。
破廟內的泥菩薩已沖沒了,只剩下一座擺放菩薩像的石台。石台後的牆角,一個少年裹著羊皮呼吸平穩綿長,絲毫未被風聲干擾。
同樣裹著羊皮的鄒順和庄明,雖然也很累,卻根本睡不著。這寒風像刀一樣割著他們的心,雖然早就知道東家從小就吃了不少苦,但他們還是沒料到,東家所說的「烏沙鎮的家」,竟荒涼破敗如斯。
滿天寒星之下,一名女將軍騎馬提槍,自卧龍堤向烏沙鎮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