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不怕疼
第63章 我不怕疼
房氏握住女兒的手,低聲道,「傻丫頭。」
你以為你什麼都不說,娘便猜不到發生了什麼?
林如玉低頭,沒能忍住的淚珠子滴落在娘親手背上,她連忙用帕子給娘親擦拭。
手背上的溫度燙得房氏心口疼,她目光堅定地望著沈尚直,「咱們如今坐在同一條船上,面對同一個仇家,叔祖千萬別再說什麼連累我們的話。您見多識廣,比船上所有人都有本事。自現在開始,兩艘船上所有人都聽您調遣,勞您費心了。」
大嫂比自己有主見有本事,她既這麼說了,林二爺當然聽從,「對,叔祖您儘管吩咐,只要能護住我家大嫂和兩個孩子,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馬三叔也跟著表態,「對,我們都聽叔祖的。」
「叔祖指哪兒我打哪兒,絕不含糊。」沈戈也無比信任地望著鬚髮花白的沈尚直。
在觀音山上時,只有他與叔祖兩人,叔祖都能因地制宜設下圈套,先後滅殺兩個武功高強的殺手。這次船上,沈戈就不信合這麼多之力,滅不了追上來的安自遠的走狗!
「安自遠點了一道狼煙召集他的鷹犬,叔祖點了兩道狼煙召集您的部下,哪邊的人先趕到還未可知。不過現在咱們船上的人,一定比安自遠身邊能調用的人多,否則他不會點狼煙。」林如玉用淚洗過的目光,格外明亮,「叔祖,大夥就等著您下令了。」
時間緊迫,沈尚直也不再客套,請眾人落座,道,「既然大夥都信任老夫,那老夫便厚著臉皮接下這個差事。正如如玉所言,現在雖然敵暗我明,但敵寡我眾,只要我等同心協力,應對得法,必能平安返回宣州。」
沈尚直一粒定心丸喂下去,大夥心裡都踏實了不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阿衡他娘,老夫要儘快弄明白船上有多少能用的人手、武器。」
這聲「阿衡他娘」,把大伙兒都叫樂了。
房氏笑著起身,「叔祖稍待,我讓人將船上主事的管事和鏢頭叫過來,讓他們詳細報給您。」
沈尚直點頭,「船上若有本地輿圖,也讓他們一併帶過來。」
「輿圖在小侄房中,小侄這就去取。」林二爺起身跑了上去。
沈戈也站起身,「叔祖,我去睡覺了。」
沈尚直欣慰點頭,「去吧,這兩日你的首要任務就是養傷。養好傷后,才堪大任。」
「您老也要多休息。」沈戈說完起身,與林如玉交換了一下眼神,才帶著生子緩緩走了出去。
「叔祖,我去查清船上的藥材、藥品,列出單子給您送過來。」林如玉起身走出房門,見到沈戈等在門外。
沈戈上前一步,低聲道,「二妹,我有事同你商量。」
林如玉直接吩咐等候在門口的雲鵑,「去將我房內的針線笸籮里的銀針、真絲綉線拿去廚房,用乾淨的鍋添水煮三遍,每遍一盞茶的功夫。」
真絲線煮沸去膠后,縫合傷口更佳。
沈戈眉開眼笑,「我還沒說,二妹就猜到了。」
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吧,沈戈心頭一陣發燙。
除了縫合傷口,你在這個節骨眼上找我還能有什麼事?林如玉低聲道,「我先去郎中那裡看看,是否有能用得上的東西。」
她為鮑勵和叔祖縫合傷口時,他們因重傷昏迷感覺不到疼,沈戈現在可是清醒的。林如玉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麻藥,得先去問一問郎中,順便讓他將船上的藥物清單整理出來。
下蔡城藥王廟佛塔頂層的窗戶大開,安自遠站在窗邊,陰沉盯著東北方山峰上的兩道狼煙。
安逢春在養傷,安佳春去點狼煙聚將,跟在安自遠身邊伺候的安江春小聲道,「世子,根據線報,七日前,祁縣內的山峰上燃起了兩道狼煙,與今日這兩道應該是同一撥人。」
安自遠的目光不離狼煙,「這些人是什麼來路?」
安江春垂眸,「屬下等無能。」
下蔡城中無人有點狼煙的實力,下蔡城四周尚不在自己掌控中的勢力……
歙州鄭家?
安自遠沉聲問道,「歙州情形如何?」
安江春回道,「回世子,屬下離開安州時,那邊沒有消息送回。」
若不是因為毒死這一問三不知的廢物后,他更無人可用了,安自遠真想立刻讓他七竅流血,「派人去探查兩道狼煙的出處,同時傳信給佳春,讓他速戰速決,將那小丫頭儘快帶回。」 安自遠並不覺得兩道狼煙與林家大船有關,因為林家沒有這樣的實力。
否則,他也不會選中林家為突破口。
「這是什麼葯?」
見林如玉端進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沈戈好奇問道。
林如玉解釋道,「這是麻沸散,你喝下睡著后縫合傷口就不覺得疼了。」
「我不怕疼。」沈戈嘴硬了一句,接過葯碗一口乾了,然後低聲問,「二妹將夢裡的事告訴你母親了?」
「說了一些。」
「現在的情形,跟你夢裡完全不一樣了吧?」
「嗯。」
林如玉抬眸,還不等她開口,沈戈已保證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叔祖也不說,生子也不知道。」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勁兒。林如玉笑問,「可覺得困了?」
沒有……
但沈戈看得出林如玉希望自己困了,便打了個哈欠,「有點。」
林如玉果然開心了,「你睡吧,等葯勁兒上來我再來給你縫合傷口。」
沈戈閉上眼,「二妹給我縫密一些。」
雲鵑走進房中,「姑娘,水來了,盆也是燙洗過的。」
林如玉吩咐道,「放下吧。生子先仔細洗手,等你哥睡踏實了,先把他身上的繃帶解開,我再來給他縫合傷口。」
「好。」生子立刻應下。
聽姑娘要親自給沈戈處理傷口,雲鵑嚇到了,回到姑娘房中后低聲勸道,「奴婢還是請郎中去給沈公子縫傷口吧?」
你以為我不想讓郎中去?剛問過了,他沒這個手藝,現在可不是冒險的時候。
林如玉搖頭,「郎中正忙著,針線可煮好了?」
「正在煮,奴婢去守著,煮好就端回來。」雖然只是幾日不見,但云鵑卻覺得姑娘有了夫人的氣勢,不敢再多嘴。
生子仔仔細細洗了三遍手,用放在盆邊的乾淨柔軟的白布擦凈,走到床邊小聲問,「哥,睡著沒?」
「廢話,這麼一會兒能著嘛。」已經暈乎乎的沈戈起身,讓生子解開自己肩膀和腿上纏著的繃帶,露出傷口。
看著哥哥這一身傷,生子心疼得直抽抽,「哥疼不?」
「不疼。」沈戈躺下蓋好被子,還不忘叮囑,「若我睡著踢了被子,你一定照現在這樣給我蓋好。只露出右肩,腿只露傷口這一塊,一定要蓋嚴實,扒拉都扒拉不開那種。」
生子嘿嘿,「哥覺得不好意思了?」
沈戈瞪眼,「我一個大老爺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是怕你如玉姐不好意思!」
「那哥的臉咋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你懂什麼,這是葯勁兒上了!待會兒別在你如玉姐跟前瞎說!」沈戈拉被子,連臉一塊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