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16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位大哥。」方姝拱手行禮。
「是小兄弟你啊,要買獵物嗎?」
「正是正是,大哥貴姓?」
「免貴,我姓李。」
李是國姓,姓李的真多呀。方姝指了指地上的野狍子。
「李大哥,我想要這狍子,又不會分割,該如何買?」
大漢眼直了半天,撓了撓脖子,說:
「不知。」
誒嘿,這個憨憨。
方姝又問:「大哥家住哪裡?」
「我家住李相村。」
「李相村在哪裡?」
「出鎮子西行十里左右。」
「這樣吧,李大哥。您先稱重算賬,我付錢。還是寄放在您這,我買完東西回來再取可好?」
「行啊行啊。」大漢連連回道,笑得見牙不見眼。
稱重算賬,付了全款,給了大漢四兩另一百一十文。
方姝轉身去了賣酒的鋪子,買了十斤老酒。在雜貨鋪買了五斤紅糖。在茶葉鋪買了二斤茶餅,也不知好壞,價錢是不低呀。又去米鋪買了細麥面二十斤。
茶與酒包在一起。面與糖包在一起。放進背簍。三十七斤(現代約60斤),古代計量單位可是「半斤八兩」哦。方姝嘿嘿嘿,捂嘴笑。
又回到集市,見大漢的獵物還剩下大半。方姝有點急,就想幫著賣吧,還能咋整。
把自己剛買的物資倒騰到大漢的筐里,又往背簍里放了三隻兔子三隻野雞,五隻鵪鶉,問明賣價,說我去給你賣貨,背起就走。
還是要去薅李掌柜的羊毛。
到了濟世堂,見了李掌柜的也不客氣,直接推銷。
「李老伯,我大兄的獵物太多,一時賣不出去,這不又來找你老幫忙。」
「小友啊小友,我除了買幾隻,還能幫什麼忙?」
「我有吃食的方子啊,您有沒有熟識的酒樓的掌柜?我是獵物和吃食方子同時賣。
這個鎮子上,我就最信任您老人家不會欺我,就拜託您了。大兄打獵不易,天氣漸暖,獵物不易存放。」
李掌柜的老眼一亮,忙吩咐夥計,去請福滿樓錢掌柜的過來一敘。
不多時,一個胖噠噠的中年人到了濟世堂,李掌柜帶著方姝接出門外,寒暄已畢,指著方姝,進入正題。
「這是我的一個忘年小友,他大兄善打獵,錢老弟收不收野味?我這小友頗有些料理食材的方子,你是要還是不要?」
錢掌柜翻看獵物,點頭問:
「除了這些還有什麼?」
「還有野羊和狍子,還有一隻小野豬,大約有一百多斤。」
「小友會什麼方子?」
方姝想了想,那就太多了,唐代的飲食沒有進化到有炒菜,吃羊不吃牛,多效仿胡人的吃法,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肉類要麼烹煮之後,用小刀削著吃。要麼就是烤炙或者蒸熟。
西安這個區域多喜麵食,餅(餃子也是餅),餛飩燒賣,麵條類等。蔬菜種類也不多,芹菜,秋葵,菘菜(就是白菜)等。
想罷多時,就說:
「紅燒、糖醋、香辣幾乎適用於所有肉食,另有孜鹽羊肉、麻辣兔頭、大盤雞、小雞燉蘑菇、人蔘雞湯、鵪鶉也可燉湯。
蒸煮出來的羊肉,蘸料可以用韭花、辣椒醬、燒烤料。
魚類也可清蒸、水煮、紅燒、糖醋或做酸菜魚。
另有其他蔬菜、豆腐等菜譜。
要說整套的方子給萬金都不賣的,這是我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錢掌柜的想要家常菜的方子還是可以的。」
李掌柜的忙忙的表明,買了方姝的葯膳方子,價格幾許,效果如何。
李掌柜的急忙把簍子里的獵物都買了,又央方姝下廚整治,方姝答應,遂吩咐收拾清洗乾淨,兔子切丁,野雞放蔥姜老酒焯水煮熟雞胸和雞腿,鵪鶉也清洗乾淨準備參須待用。
就帶了錢掌柜的找虯須大漢買獵物去了。大漢樂得呲著大白牙,挑著留給方姝的狍子和酒糖茶等物跟來了濟世堂等候。
方姝到了后廚,果然廚娘收拾得很是乾淨。
先動手做了香辣兔丁,調好味道,燉著。
又仿照人蔘雞湯做了鵪鶉燉參須。野山參藥效大,方姝是詳細諮詢了李掌柜的才確定了用量。
野雞肉熟爛。用辣椒丁、大蒜碎、芫荽(香菜碎)、醬油、陳醋、香油調汁,雞肉撕成絲,嘗了鹹淡合適,又放了少許糖提鮮,拌勻,撒了芝麻。花椒榨油,撈出花椒,倒入熱油砰香。
囑咐了廚娘看鍋。兔丁要收汁后再出鍋。鵪鶉煮湯大約多久出鍋,需小火燉,要如何撇出油脂。
又跟李掌柜交代清楚,說可以和錢掌柜的盡情享用美食,今天還有要事,方子的事改日再談。
就和虯須大漢一起走了。
出了鎮子,走了一里多路,就是個岔道口,向北是曲江池鎮,往南是武家坡,大漢家應該是往西略偏北。到了路口,大漢自動停了,看著方姝,也不說話。
誒嘿,真是個憨憨。方姝也不出聲,漢子急得面紅耳赤。方姝就不逗他玩了。
「李大哥,你看這樣行不行,我跟著去你家,你把這野狍子幫我收拾了,頭蹄下水和皮子我不要,我只要肉和骨頭,可好?」
「小兄弟,這皮子值錢嘞。可以賣了,還可以做靴子。」
「哦?那好,皮子我要,大哥你會熟皮子嗎?不處理好的,我還是要不了。」
「我會的。」
狍子是三十七斤多,方姝買的東西也是三十七斤(我就不告訴你我是故意的)。
大漢一米九的大個,手長腿長,挑著兩個籮筐走起來大步流星的,這也是個練過的。
方姝一溜小跑,幸虧她練過,否則真追不上啊。
就這樣還嫌棄方姝拖後腿,非得要方姝坐進籮筐,挑著她走。
行吧,姐還沒練輕功,跑不過你。方姝確實想坐籮筐體驗一下。
倒空一個籮筐,另一個加上大漢買的雜物,也有百十來斤,倒也平衡。
方姝坐在籮筐里,上上下下忽忽悠悠,大漢手扶著扁擔鉤住筐的位置,左右前後搖擺的倒也不厲害。
一路上方姝問,大漢答,家有幾人,村長是誰,族長是誰,里長是誰?問的清清楚楚,答得明明白白。
大漢家裡還有寡母和兄弟。他老爹也是獵人,已經沒了,兄弟是個讀書人,才十三歲。
村長是村裡另一家族的族長,姓周。里長就是他們李姓的族長。村子里也有其他雜姓,但不多。
方姝就問,有沒有姓方的?
還真有!不錯吆!
十里地不到一個時辰就進了村子,方姝點贊,強人,服!
方姝叮囑大漢,若有人問她是誰,就回說是方兄弟。大漢照做。
不一會就進了李家,進院大漢就喊:
「娘,我回來了。有客人來了。」
「是誰呀?」一個打扮利落的中年婦人走出屋來,看著方姝正暈暈乎乎地從筐里往出爬,就說:
「誠兒又冒失了。」
連忙扶了方姝一把。
方姝拱手行禮,問大娘好。
大漢讓方姝坐在院里的方桌旁,先緩一緩,就拿了買的東西進屋跟老娘交割去了。
不一會娘兩個就一起出來了,婦人就謝方姝:
「我兒嘴笨,不善言辭。多謝小哥援手,讓我兒的獵物多賣了銀錢,沒有剩下,還搭了酒樓的路子,都是小哥你的功勞,可讓我咋謝你呢?」
「我來大娘家,一是求李大哥收拾狍子,二是也有事相求。」
說著拿出面與糖,遞給婦人。
「也不知大娘家缺啥,就買了細面和紅糖,不成敬意。」
婦人手足無措:
「應該是我給小哥謝禮才對。誠兒,一會看看方小哥喜歡什麼皮子,給他拿幾張。」
方姝連說:
「不用不用。大娘,李大哥,我確實有事相求。
我名方姝,是個孤兒,不知父母是誰,不知年齡幾何。是爺爺把我養大的,也不是親爺爺,但隨了爺爺的姓。
我和爺爺居無定所,破廟也住過,山洞也住過。爺爺前年就過世了,只剩下我一人。
從未登記過戶籍,成了流民。想去長安城裡,也進不去,怕被抓了當兵,我這小體格,也扛不住折騰。
聽聞李家族長就是里長,想讓大娘和李大哥想個辦法,看能否登記入戶。也有個正經的戶籍。辦個路引,去哪裡都方便。」
看著母子兩個互相瞅了瞅,犯了難。
要不說這事難辦呢,古人實行連坐制。一人犯罪,全族或者全村都受連累,或抄家流放,貶為庶民。或坐牢甚至被連累斬首。
重新入戶籍,至少得五名德高望重的族老做保。問題是都不了解方姝,誰敢輕易做保啊。
方姝又從懷裡掏出《佰草集》,說:
「爺爺教我識文斷字,我會采草藥,並因此結識的濟世堂李掌柜,李掌柜又引薦的福滿樓錢掌柜的。
我雖然讀書不多,禮義廉恥都懂,爺爺也讓我做個好人,絕不作姦犯科,連累他人。我可以發毒誓。」
古人信因果輪迴的,誓言輕易不敢發的,發過的誓言必須踐行,否則怕有報應。
古人又多重信義,方姝與李家有恩,幫李家清銷了在冰室存了快一冬的獵物(山區多缺水,村人冬季會在地窖儲冰)。
李家有三個孩子,老大李誠二十一歲尚未娶妻,妹妹李燕十七歲已經出嫁,小兒子李信十三歲因讀書是個吞金獸,能花錢。李大娘也才三十七歲,古人是真顯老啊,壽命也短。
所以方姝的幫忙就幫在點子上了,李誠木訥,獵物十次有八次賣不完。賣不完的通常都是大的獵物(所以家裡才存有皮子)。因烹飪技術有限,野味在酒樓也並不怎麼受寵。
小獵物每個最多也就賣一二百文,並不能攢下多少錢。今天的收入是前所未有,李家母子倆才面現兩難之色。
李大娘沉吟了許久,才下決心說:
「我帶你去族長家,我家可以給你做保,方小哥,再多也就不能了。」
方姝心裡一松,有機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