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事臨頭三思為妙
第6章 事臨頭三思為妙
從這天起，方姝每天都進山。每天都有收穫，最多的是乾果。
天道爸爸並沒有再次眷顧方姝。
每天都只深入一點點，方姝就慢慢磨，誓要在深山磨出一條安全的路徑。
就這樣一晃十幾日又過去了。
這一天又是貨郎進村的日子，方姝早早的來到路邊等候。
楊二郎來的時候駕了一輛小驢車，滿臉笑容。
「托三小姐的福，我這貨郎如今做的真是美得很。木耳連同方子我賣給了鎮上的酒樓，掌柜的給了五兩整。說下次再收木耳按五百文一斤收。」
方姝點頭：「多謝楊二哥費心。」
衣服鞋子帽子總計花了二兩又三百文。方姝同貨郎交割好代購費后總計剩餘三兩六百零七文。
方姝想了一想又問道：
「楊二哥待會是去其它村子還是去鎮上？如果去鎮上，我可否搭您的車？」
貨郎又笑了，說：
「我現在腳程快，以後會每隔七日來一次武家坡。可以搭車，我專程送您一趟，到鎮上八里多地，快得很。不耽擱我去別的村子。」
「那就太好了，多謝多謝。我付您車資。」
楊二郎連說不必不必。
方姝交待他從村裡出來時，在路邊略等一等她。就急忙轉身回家。
方姝去鎮上這件事早就規劃好了。物資也準備停當。
到了家換男裝造型。方姝挽了個圓髮髻在頭頂，用一根光禿禿的木簪固定住，又用髮帶繫緊，帶上襆頭蓋住額頭。
穿上短打的棉衣棉褲。外套粗布圓領瀾衫，腰系布帶。白底黑布面的棉皂靴。
方姝依舊是黑黃的皮膚，對著水瓮略畫了畫眉，畫出眉峰加粗掃掉炭沫。又稍微描畫了一下眼型，然後眼神下垂，嗯，看起來有點沒精打采。
耳洞胸部，都做好了偽裝。
方姝又把和外衣同款的三尺棉布橫向從中間撕扯開，邊緣經緯線撤掉數行，做成一條圍巾，遮好口鼻。整體看著就是個不太乾淨的矮個少年。
方姝握了握拳，嗯，還不錯。
方姝盡量把自己的裝扮貼近於一個普通的鄉村少年，她不會小看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人，更不敢站在上帝和先知的視角，她深知自己在現代很普通在古代很廢材，給自己的定位很是清晰。
為了此次出行，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就是再小心也不為過。
說時遲那時也不快，方姝穩穩噹噹的又檢查了一下背簍里的物資，估摸著貨郎快出村了，就鎖好家門出發了。
到了大道旁，來得夠早，方姝又等了一刻鐘左右，才遙遙的看到貨郎出了村口。
小驢車噠噠噠的走到了跟前，貨郎看到方姝略微訝了訝，心說知道這是三小姐，不知道的還真認不出來呢。
方姝看到貨郎給她騰出了一個挺舒適的位置，趕忙道謝，給了兩文錢的車資。
一路上也沒什麼話，只專心趕路。沙土路修得還算平整，也不算太顛簸。到了鎮子的入口，貨郎放下方姝，又拐去了其他的方向。
此鎮以水為名，叫做曲江池鎮，介於武家坡與長安城之間，很是繁華。
街道人群來來往往，騎馬的坐轎的趕車的，男男女女，大多都姿態悠然。
方姝著重看女的，果然，胖大嬸胖大姐胖胖的小姑娘真的很多，白白的臉，眉頭粗眉尾淡，胭脂點就的櫻桃口，哎嘛這審美真具時代特色啊。
兩旁店鋪整齊，酒樓福滿樓，藥房濟世堂，方姝笑嘆了一聲，哎，還真是沒啥新意。
方姝先找了幾家乾貨鋪子，每一家都買了點零嘴，問了收乾貨的價位。
其中一家徐記乾貨鋪價格比較喜人，比貨郎的收購價高出十幾文。方姝就把帶的最多的松子和葵花籽賣了幾乎清空了背簍，賣了二兩又四百五十文。
跟掌柜的打聽了集市的位置，便直奔集市而去。
集市上很是熱鬧，小吃攤，茶水攤，賣糧的賣菜的，賣活雞活魚的，賣布賣衣裳的，賣胭脂水粉賣首飾的，應有盡有，秩序井然。
方姝買了幾塊胡餅，坐在一家餛飩攤子上，等吃，哎嘛，終於要吃到肉了，不容易啊。
賣餛飩的胖大嫂手腳麻利，快言快語，不一會端上來一大碗餛飩，目測有二三十個，真實惠啊。方姝收起胡餅，這不是現代一碗十個的量，這一大碗估計都吃不完呀。
先喝湯，湯一般，沒有啥鮮味。再來一口餛飩，原生態肉香味十足，調料很少。
方姝吃完接著逛逛買買，缺的東西很多，看到就買。銅鏡、眉筆、水粉、女裝、男裝、鞋襪、棉布、油布、棉花、草紙等等。
看到賣藥材的攤子也略詢了詢價，大多數草藥仔細認了認，還真有幾樣平時當草當野菜一樣的。
出了集市直奔各個醫館藥鋪，聲稱急需赤靈芝配藥，詢價。大多數藥鋪都是賣價五兩銀左右一兩。按照剛才逛逛買買了解到的物價，靈芝這個價位很貴。
最後來到鎮上最大的醫館濟世堂。拿出一棵最大的赤靈芝，問夥計：
「小哥看看，這個可收？」
小夥計看了一眼方姝：
「貴客稍等，請隨我來，我去請掌柜的。」
方姝隨夥計來到坐堂大夫後身的一個房間內，坐下打量，這就是一個小的會客室。一個胖胖的短須老者笑眯眯的踏進來，回身喊夥計奉茶。
「老夫姓李，小友有赤靈芝？」
「嗯，是我大兄打獵時採的，李掌柜的您請看看。」
「不錯不錯，上品。」老者聞了又聞，反反覆復的看，用指甲在邊緣颳了沫沫嘗了嘗，給出評價。
「那您看這收購價位是…？」方姝問。
「下品四兩，中品五兩，上品八兩。」
「我大兄說這靈芝品質上乘，低於十兩不賣。」方姝開了個大的，磨價唄。
「小友總計有多少要賣？我得都看看。」
「我這裡帶了三十幾朵，大兄在集市先賣獵物，他那裡還有。」方姝拿出一包靈芝攤開。
老者不動聲色，按個驗看。分成了兩堆。
「依據藥效和品相分開算。這一堆按上品之上，十兩。這一堆按上品，八兩。小友你看如何？」
「都按十兩算。我得聽大兄的。大兄一直是去長安城裡售賣的。」方姝指點著加價，心裡沒底，這到底是要價高了還是低了呀。
「長安城也有我們濟世堂啊。我這出價比賣價高，這品相確實上乘，值得加價。我們店大，卻不欺客。小友請放心。」
方姝倒也不奇怪，中醫行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賺富人錢，濟窮人病。
富人用好葯，不然配不上人家的身份，不用人家反而存疑，好葯貴啊，多要錢唄。
窮人就幾乎貼近成本收費，用的當然是一般的葯。一般的葯也治大病。
方姝按賣價估量，這價格應該確實到位了。思量了一下，說：
「不加價可以，我有個請求，希望掌柜的成全。」
老者笑了：「但說無妨。」
「我身小力薄，不能跟大兄一起打獵。大兄只認識幾種藥材。
我想跟大兄一起上山，學採藥，學炮製藥材。
不知有沒有識別草藥和炮製草藥的書，您贈我一本可好？」
方姝心想我不能守著寶山挨餓受凍呀，要是哪天被人蔘拌個大跟頭，我都不知道是誰幹的。技能分得加強。
李掌柜看了看方姝，笑得依舊像個彌勒佛，答應了贈書。但要求方姝以後有珍品藥材要優先濟世堂。方姝→_→噫，老狐狸，狡猾狡猾滴。
「掌柜的，我賣完去找大兄，還有靈芝。」
三十幾顆靈芝，掌柜的稱重后一算，一百五十七兩。直接給了方姝一百六十兩。方姝要了銀票，裝進錢袋藏進袖口。
掌柜的給了方姝一本《佰草集》，果然有圖有文字說明，非常實用。
巨款啊巨款，發財了，方姝興奮得心都要蹦出來。鎮定，鎮定，強裝的鎮定。
方姝出了濟世堂又直奔集市，得找個「大兄」啊，否則這麼多銀子怕是禍端，防人之心不可無。
到了集市，找賣獵物的攤子，邊走邊看路邊攤，仔細觀察賣貨的獵人。有個虯須大漢面前的獵物最多，就他了。
走到攤子前，例行詢價。大漢倒也耐心一一解答。方姝慢慢溜達到大漢身邊，蹲在他身旁，遞給大漢一包果乾。
「兄台請吃，我想買只野雞，怕你賣沒，先給你定金一百文，寄放在你這裡，等我買完東西再來取可好？」
遂挑選了一隻肥大的野雞放在大漢手邊，得有五六斤重，野雞要價二百文。方姝掏出一兩銀子遞過去，大漢手忙腳亂的給方姝找回九百文。
方姝修仙文看的多，怕身後有尾巴，做戲做全套。又跟大漢約定臨近鎮子出口的裁縫鋪子見。
方姝索性又買了豬瘦肉五斤多，骨頭幾根，屠夫樂得不行，這下不用剩下沒油的瘦肉了，很是便宜的給了方姝，花了二百多文。
又回到濟世堂，李掌柜仍舊笑眯眯的把靈芝分了等次，還是三十幾朵，賣了近一百八十兩湊整給了，方姝要了一百五十兩銀票三十兩碎銀。
出了醫館，方姝拐去了鎮口的劉記裁縫鋪。
跟裁縫大姐定製了三套細棉布睡衣，謊稱是給身材相仿的妹妹做的。跟裁縫說了套頭小V領如何做，褲腰如何穿繩系帶。袖子腰身褲腰褲腿不要太肥，量了具體尺寸，付了定金，約定取貨日期。
又跟裁縫鋪子借了凳子，說要坐在店門口台階上等大兄賣完獵物尋他。掌柜的允了。
方姝坐在門口，曬著太陽看著人來車往，慢慢復盤在鎮子上所有的行動軌跡，還可以，基本沒有露過全臉，沒有什麼漏洞。
又回看斜對面濟世堂，果然門口有個小夥計有一下沒一下的掃地，方姝心想，沒準這人是在瞟著我呢，呵。
方姝覺得等了很漫長的時間，才看見虯須大漢晃晃悠悠的來了，方姝付了餘款。
又拜託大漢幫自己拿著大肥雞走一段路，和大漢一起出了鎮子，又順著大道走了一里多地，才和大漢告別，分道揚鑣，各自回家去也。
正是：欲進步需思退步，若著手先慮放手，如得意不宜重往，凡做事應有餘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