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第五百一十話:拐道
出來散步消食也不需要前簇后擁的帶一幫子人,這一帶除了鄭家這小莊子,還有好幾個避暑莊子的,近鄰也有村落,又離城近,向來是很太平的。
又不走遠,屬實是不用擔心安全問題的。
是以,徐茵茵三人也就一人帶了個丫鬟跟上,另還有鄭素月的乳母嬤嬤跟著而已。
所以,突然一物從天而降砸落到徐茵茵腳邊,把徐茵茵嚇了個夠嗆,尖叫聲一響,幾個丫鬟嬤嬤趕緊的將三個主子給護在了中間,連連後退。
這都是下意識的反應。
等退開了,這才看清楚,原來從天上掉下來的,是一隻受了傷的鴿子。
嚇了一大跳。
徐茵茵直拍著胸口舒了一口氣,隨即讓細辛去瞧瞧,這鴿子還有沒有得救,有得救的話帶回去給它包紮一下看看能不能活吧,要是不能救就找個地給它挖坑埋了,若不然,這大熱天的死在這兒,也是熱臭得慌,還惹蒼蠅呢,叮了腐肉的蒼蠅再飛莊子里去,想想都嘖嘖。
細辛上前去,也不怕,蹲下打量了鴿子一番,見它傷在胸腹處,好大一條口子,流了不少血,怕是夠嗆,一邊小心的上手將鴿子給託了起來,嘴裡回話道:「姑娘,它傷得很重,好像都沒什麼氣兒了,怕是救不活。」
「那就找個地給它埋了吧。」徐茵茵道。
細辛應下,託了鴿子起了身,但突然瞥到了鴿子右腳上綁了個東西,她眉眼一動,不動聲色的將那東西給取下收在了懷裡,這才往旁邊林子去挖坑。
回了莊子,徐茵茵照樣是洗臉護膚,今晚上該做個面膜了,自製的綠茶麵膜用溫水調了,均勻厚塗在臉上,躺到窗下的軟榻上,窗戶撐開著,外頭涼風灌進來,舒服得緊。
細辛輕手輕腳的走進來,繞至軟榻下擺將撐窗的撐桿給取了,窗戶便關了下來。
徐茵茵睜眼,「關窗作甚?這涼風吹著多舒服,快些撐開。」
細辛擱了撐桿,繞回軟榻邊來蹲下,神秘兮兮的從懷裡取出一物來,「姑娘,這是剛才那鴿子腿上綁著的東西。」
一見那東西分明是捲起來的小紙筒,徐茵茵腦子裡瞬間轉過數個念頭。
飛鴿傳書?這是誰家的信鴿?途徑此地受了傷掉了下來?不知是家書還是什麼?
她伸手接過了紙筒,一時間有些猶疑,是看,還是不看。
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展開看看,不管是什麼,都到跟前了,還是看一看,心中有個數才好,若不然掛著記著的,今晚都睡不好了。
小說看得多,陰謀詭計瞧得太多,那都是小說嘛!說不得這就是普通的家書呢。
紙筒被展開來,就兩指節大小,上頭的字寫的也很小,近視眼不湊近都看不清楚的那種,好在徐茵茵這輩子的視力挺好的,不用費勁,展開來一眼就看分明了。
這一看,她眉頭就微微蹙了起來。
只因這紙條明顯不是什麼家書。
上面寫著:中元節儀泰坊荷花燈。
中元節?
儀泰坊——是京城外城那個儀泰坊嗎?
這是朋友約定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還是什麼呢?
荷花燈?要一起放河燈?
據她所知,儀泰坊有條長河,每年的中元節百姓都是在這裡放河燈的,這一日,儀泰坊是人最多最熱鬧的。
眼下離中元節還有一個來月呢,既是相約,使人送信都趕得及的,卻偏偏用信鴿傳書——
徐茵茵心裡隱隱有點感覺,覺得有些不對。
但就這麼幾個淺顯的字,更多的就就沒有了,也很難知道到底是什麼回事。
面膜該洗了。
她起身來,去將臉洗了,擦乾淨,出來繼續後續的護膚。
這麼會兒時間,她也有了章程,讓細辛將紙條燒了,現下就當沒看見吧。
或許等中元節那天,可以去儀泰坊逛一逛,看看再說吧。
不然光憑這幾個字,也窺不出別的來,甚至,都不知道這紙條是誰寫的要送給誰的。
荷花燈。
徐茵茵暗暗把這點記在了心裡,擦好臉,讓細辛也下去睡覺去,這才上了床去躺下。
——
京城之中,某處小院里,坐在院子里的男人望了望暗下來的天色,微微搖了搖頭,「兩天了,看來剩下這隻鴿子是飛不回來了。」
他起身進了左手邊的小屋,屋裡上放著一排排鳥籠子,打頭的一隻籠子里,關著兩隻一模一樣的鴿子,他將兩隻都托出來,把信筒小心的綁在兩隻鴿子的腿上,然後再從旁邊籠子里取出一隻顏色不一樣的鴿子來,也綁上了一個同樣的的信筒,而後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將兩隻鴿子往東邊放飛。
做完這些,他背著手穿過月洞門往前邊去,進了書房,書房裡有兩個人在等。
他一進去,那兩個人立馬起了身來,注目著他。
他頷首,沉聲吩咐道:「中元節當晚行動,務必仔細安排妥當,不得有半點閃失!」
「是!」
——
快樂的日子總是匆匆的,不知不覺的,她們就在莊子上住了七八日了。
這七八日,她們又去過一次蓮城,上了蓮城香火很旺的青山寺燒香吃齋飯。
後頭不去城裡逛,莊子上涼快,倒也好消遣,鄭素月學會了各種各樣的泳姿,正是興頭上,一連幾天,都是上午搓麻將,下午游泳,玩的好不痛快。
田娘子拿出了渾身解數,早中晚包括點心吃食那都是做出了花,玩的過癮,吃得也過癮。
還有莊子上自種的六月水蜜桃,一個個的又大又脆,汁水多且甜,吃上一顆肚子都能撐得圓圓。 即將回程,別說是鄭素月了,徐茵茵和張秀蘭也都有些意猶未盡呢。
但再是意猶未盡也該回去了,這都出來十來天了,不要家了怎的。
田娘子也是滿心捨不得,莊子上一年到頭難見一回主子,這好不容易主子來了,就住這麼點日子就要走了,她做飯都沒做夠呢。
馬車啟程時,田娘子和庄頭一路送出大老遠,還可勁的拉著奶嬤嬤嘀咕讓她回去一定跟主子多多美言,往後常往莊子上來才是啊。
徐茵茵瞧著,忍不住扭頭跟鄭素月打趣,「田娘子廚藝這般好,留在莊子上屈才了,怎麼不調回府里做廚娘呢?」
鄭素月也深以為然,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等回去就跟我娘說,讓她把田娘子調回來。」
馬車一路往前,中午進瞭望京鎮休整,吃了中飯,又稍歇了一段時辰,避過最熱的日頭,這才繼續出發。
剛出瞭望京鎮沒一段,便見前方設了路障,竟是無法從這裡通行了。
遠遠瞧著那路障處旁邊還搭了個草棚子,裡頭坐著兩個官差打扮的人。
徐茵茵便讓朱成上前去打聽打聽是出了什麼事還是怎麼的。
朱成領命去了,進了棚子跟那兩個官差一番打聽。
不多時,返回馬車旁來回話道:「縣主,說是這條官道正在修路,暫時不讓通行,要回京城,咱們只能走那邊的小道。」
修路?
徐茵茵一聽,反應過來,前不久就聽二公主說工部已經將水泥研製出來了,正準備從修路開始使用起來呢。
沒曾想,這麼快就開始了,竟然先修的往東的這條官道?
她以為怎麼也是要先修往南的那條要道的,還是說幾條官道一起開始的?
路障都設到這裡來了,想來從京城出來一直到這裡前頭的路,都開始鋪上水泥了?
徐茵茵心裡隱隱激動起來,照這速度,說不得等他們中秋回青州,到歷城這條路都能走上水泥路了呢!
修路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繞道就繞道吧!
徐茵茵當下吩咐走小道。
說是小道,也是能供馬車行駛的,只不過路沒官道那麼平整,雜草石頭的,馬車行駛起來顛簸得不行。
本來這半下午的就燥熱的不舒服,這一顛簸,徐茵茵只覺得中午吃的燒鴨都回到嗓子眼了。
張秀蘭最先受不了要吐,接著,徐茵茵也沒忍住,跟傳染似的,後頭鄭素月也吐了起來。
一番好吐,漱了口之後,張秀蘭就坐在路邊的石頭上,直擺手,說什麼也不肯再上馬車裡頭去受罪了。
「還是走路吧,我現下寧可走路。」
在坐車比走路還遭罪的情況下,自然是走路更皆大歡喜了。
要不然,這麼一路走一路停下來吐的,大家都不好過。
徐茵茵麻溜的點了頭,走路!
母女倆都是逃過荒的,那會可是又餓又渴又熱的,一天還要走四五十里路呢。
這會兒身體都養踏實了的,走一走路就更不在話下了。
倒是鄭素月,走了一段就喊腳疼,實在受不住,最後還是臉色白白的上了馬車去。
張秀蘭和徐茵茵也沒走多久,只走了五六里路的樣子,也還是上了馬車。
主要是眼見著太陽都要落山了,這麼個走法太耽擱時間,她們要走路其他人也跟著走,馬車也不能撇下他們快快的走。
這條小道鄭家的人以前也沒有走過,不知道會途徑什麼地方,天黑前能不能有地方落腳。
馬寬騎了馬先行一步去探路,不多時,快馬回來道再往前行十里路就有村落。
只有村落,看來今晚只有到村子里借宿了。
村裡就村裡吧,好歹不用露宿野外喂蚊子。
徐茵茵正這麼想著呢,但往前沒行兩三里路呢,左邊茂密的山林之上突然衝下來一大幫子揮著大刀的大漢們,來勢洶洶,直朝馬車而來。
「有山匪劫道啊!」打頭的鄭家的車夫臉色驚惶,破空驚喝出一聲來。
朱成和馬寬反應迅速,趕緊將大白馬車給護了起來。
徐茵茵就帶了朱成和馬寬兩個護衛並兩個車夫,鄭家倒是隨行了七八個護院,但衝下來的山匪粗粗數來都不下三十人,這可真是敵我懸殊。
好在徐茵茵還有個大殺器呢。
一身黑衣的柳大俠女從天而降,衝進了山匪之中,一柄軟劍凌空挽出了劍花,唰唰唰唰。
徐茵茵掀了車帘子看得是熱血澎湃,這些山匪,柳姑娘就跟砍蘿蔔似的啊!
但樂極生悲的是,山匪太多,柳姑娘砍得再快,也有漏網之魚奮力衝到了大白馬車前頭來,朱成和馬寬二人趕緊揮劍迎敵。
就是那麼倒霉的,一名山匪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倒地之際還英勇的將手裡的大刀扔向了大白,正正好的砍到了馬腿。
大白受驚,不管不顧的往前沖了去,頭一個的就將車夫給摔下了地,隨著狂奔更是帶得馬車之上的徐茵茵母女以及細辛左偏右道前仰后翻坐都坐不起來,更別提去制服大白停下來了。
這條小道一面是山,一面是崖,大白東沖西奔的,眼看著就衝到了路邊上。
柳如眉提氣猛追上來,但也恰恰晚了一步,落在車座上的前一瞬,大白帶得車廂一歪,車裡本就被甩到了邊沿的徐茵茵三人就被甩了出去,直直落下了山崖——
柳如眉落在車座上,堪堪拉住了大白,可回身,那三道身影已經跌了下去,不見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