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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風雅竹茶香

  一行人走進雅苑中,撲麵而來陣陣清涼之氣,園內景象給人的第一個印象就是滿眼清涼綠色。


  高牆之中,梧桐與翠竹像一道天然屏障將亭台樓閣隱藏其中,偶爾可在枝葉之間窺得一些青灰色屋瓦。


  白衣少年帶著子衿一行人走過景牆,這邊的翠竹與梧桐不似方才那般密集,竹林間是用石子鋪成的一條小路。


  謝韶逸看過這一路的景象,“王公子原來如此喜愛翠竹。”其他園中雖大多都會種植一些翠竹,但多是用來點綴,但這雅苑卻是相反,那些精美的亭台樓閣才像是在為這些翠竹梧桐裝飾點綴才對。


  “四季常青翠,遺世而獨立,有意天青向,無意與雲攀。縱使生於浮華世,隻願心如竹木堅。”子衿微微抬頭,看一眼空中的竹葉,“也許王公子在此種下這些翠竹,是希望他的心可以像這些翠竹一般吧。”


  前方帶路的白衣少年,轉過身看一眼子衿,眼中有些驚訝,“這位姑娘好悟性,我家公子確是此意。浮華亂人眼,願心如竹堅,公子希望每日醒來,都可以借翠竹來警示自己,不與酒肉臭。”


  在場之人,都將子衿所言在心中細細品味一番。皆驚訝於,這樣一個柔弱女子,心思如此通透。


  可子衿此刻心中為何浮現出的那個人卻並非王奐之。她淡淡一笑,並不多言。


  穿過曲折回廊,來到一處庭院中,黛青色磚瓦,與院中垂柳,翠竹相依,垂柳深處,隱約看到一處依湖而建的亭子,亭中端坐著三位俊美非常的男子。


  亭中突然響起幽遠的琴聲,隨後又傳出一位男子的淺淺吟唱,那聲音沉穩溫潤,飄渺如煙雲。


  琴聲與歌聲相互交融,琴聲悠揚清亮,歌聲低沉淺吟,清悅空靈。


  “我心匪石不可轉,我心匪席不可卷,有匪君子,善若止水,昔我往矣,今我思存。”


  “我心匪石不可轉,我心匪席不可卷。”子衿小聲重複,嘴角不由勾起笑容,她清楚聽到那個淺淺吟唱的人的確是容離不會錯。


  一句表達對愛情忠貞的詩句,卻被他用來比喻君子堅毅不可移的心性,不僅沒有破壞原本的美好意境,更是為其塗添了另一種別樣的味道。


  白衣少年將他們帶到亭子中,轉身退下。亭中三人起身,與子衿他們一行人相互作揖。


  如今看清這三人,分別是容離、王奐之還有一位身著水色長衫的美麗男子。男子長的極美,這種美不是公孫淩那般嫵媚妖嬈,而是一種隻可遠觀的幽遠淡薄,他的眼睛如同古井中的水一般,下巴極尖,給人一種輕輕觸碰便會割傷一般的錯覺。他的神情孤絕冷漠,就算是這麽沉默地站在原地卻依舊讓人難以忽略他的存在。


  子衿與眾人紛紛入座,王奐之也不說什麽客套話,就是與在場人閑聊幾句。子衿對這些一點興趣都沒有,倒是對方才的那位男子很是有興趣。不知是不是錯覺,但感覺似乎在哪裏見過他。


  子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那位男子,仿佛要將他看的透徹。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這樣被一個人定著看,也無法淡然處之,可那男子卻是淡定地手扶琴弦,彈奏。完全無視子衿的目光。


  王奐之見此連忙對容離使一個眼神。


  “你快點解救一下賀蘭兄。”


  容離瞥一眼身旁的子衿,又用同情的目光看一眼男子,衝王奐之無奈笑笑,表示無能為力。王奐之深深看一眼容離,心道:哪裏是無能為力,根本就是不想幫忙。


  王奐之輕咳一聲,對一旁後來的王綰笑一下,王綰立即觀其色而知雅意。


  “小女子記得郡主茶藝精湛,不知今日是否有機會見識一二。”王綰聲音輕柔似綢緞般,雖然樣她的樣貌不及蘇依那般傾國傾城,但也算的是一等一的美人,麵若桃花,溫婉大氣。


  容離伸手在案幾下拽一拽子衿的衣袖,她這才有所反應,眼睛從男子身上移開。有些不解的看向容離。容離湊近一些,將聲音壓的極低,把王綰的話傳達給她。


  子衿莞爾一笑:“願王小姐不棄。”


  王奐之命人將煮茶所要用的器具全部抬上來後,子衿起身走到亭中的位置,跪下身。


  子衿第一次品嚐古代的茶時,便被雷的外焦裏嫩,發誓一定要改變這裏人用茶的方式。古代人的茶不像二十一世紀直接用茶葉,他們喜歡在煮茶過程中加入蔥、薑、棗、桔皮、茱萸、薄荷等一些配料,大大損害了茶葉原本的清香。


  所以並不是子衿煎茶手法有多麽獨到,隻不過她比這些古人更加懂得如何去保留茶葉的美好本質。


  眾人無不好奇的看向子衿,就連一直盯著古琴看的男子此刻也抬起頭注視著她。


  當水出現象“魚目”般小氣泡,並伴有微微響聲,眾人以為此時應該加入配料時,子衿卻並沒動作,隻是淡然地看著壺中水。


  待水的邊緣有氣泡如湧泉連珠般往上冒時,子衿這才拿起一旁放置的銅勺,舀出一瓢水。再用竹夾在沸水中轉圈攪動,使沸水出現旋渦;接著便用“則”量茶葉直接從旋渦中心投下。


  眾人見子衿這種行為都覺得不可思議。子衿知道這種行為有些大膽,所以微微側目觀察眾人此刻神情。為首的王奐之便不由皺眉,而容離依舊淺淡的微笑著看不出情緒,大抵心裏也是不太認同的吧。


  子衿首先淨手。其次是燙杯溫壺。把茶葉放進壺中,接著洗茶。沸水迅速倒入再倒出,一來清潔,二來衝走未炒製的茶。開始衝泡。沸水再入,上演“鳳凰三點頭“,子衿小心翼翼端的極穩,畢竟被燙到對她而言不是什麽好事。水呈溢滿狀態,輕輕將上層的茶葉撇掉。


  茶壺靜置,沸水燙起外壁,讓其保持溫度。


  開始分杯。子衿用茶夾夾取預先燙過的茶杯,按列排好。將泡好的茶湯注入公道杯,再由公道杯分到每個人瓷杯七分滿的位置。


  一旁侍候的下人將茶端到眾人矮幾前,王奐之端起茶杯先看了看茶水的顏色,的確是比他原來喝過的所有茶顏色都要淺一些。湊近鼻尖,一股清淡的茶葉香氣芬芳四溢,醉人心脾。這是茶香嗎?他有些難以置信,那香氣清雅醇厚,不似他從前所見過的任何一種茶,但明明他為她準備的的確是最普通不過的茶葉罷了。


  王奐之又忍不住品上一口,茶水香氣不似方才那般濃厚,而是帶著微微苦澀之感,但半刻舌尖悠轉,縈繞餘香。


  “妙,當真是妙不可言。”謝韶逸放下茶杯,不由讚歎道。


  水色衣衫的男子放下茶杯,輕啟薄唇:“雖然打破了以往煮茶的方式,但卻可以做到保留茶葉最初的味道。郡主有心了。”


  子衿聽聞偏頭回已微笑,頷首。“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公子伯牙之音,子衿傾佩。”


  男子聽罷,麵色微變。手在寬袖中緊緊攥著,神情依舊是那般冷漠,冷到可以凍傷別人。


  那雙古井水般幽深的眸子看向一旁的容離,他慵懶的靠在矮幾旁,看向男子的神情中毫無敬意,嘴角揚起笑意,近乎嘲笑。


  容離神情無不刺痛著男子的眼睛,猛然站起身,轉身想亭外走去,絲毫不曾留戀。


  王奐之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喚道:“雲若。”可那男子腳步不停,向遠處走去。


  子衿亦是滿頭霧水,她說錯話了嗎?下意識子衿看一眼容離的方向,而容離隻是溫柔一笑與以往別無二致。


  這個王奐之很會玩,從開始的鳴琴吟歌,到煮茶論詩,最後已把酒言歡作為結束。可謂是將風雅玩到了極致。


  王奐之,看看天色,因天色已晚。今夜無法趕回皇城,便命人收拾出幾間幹淨的房間,打算在雅苑中湊合一夜,明日再啟程返回。


  子衿看著眾人一個個離去,方才熱鬧的亭子一下子便的無比安靜,竟讓她有一種曲終人散的失落的感受。不停把玩著手中的琉璃杯。


  一位古雅風儀的俊美男子想一處院落走去,他行走之間寬袖輕擺飄逸。容離喜靜,王奐之便特意為他選了一個獨立的閣樓,這閣樓臨湖而建,推開窗便是碧波蕩漾的湖水。聽到腳步身,容離不急不慢的轉過身,看著眼前人,嘴角輕勾,“韶逸。”


  謝韶逸亦是回給容離一個微笑,“沒想到你竟然肯割愛,將雅苑借個王奐之,也不怕他給你毀了。”


  容離輕笑一下,“這園子本不是我的,我有什麽舍不得的。”這雅苑本是王奐之看上的,欲將其買下,可容離也同時看上了雅苑,互不相讓,後來容離便提議公平競爭。王奐之也覺此意甚好,答應了下來,可沒料到,容離是早已挖好陷阱,隻等著他自己往下跳。


  輸了便是輸了,王奐之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並沒有怨懟,甚至經過此事,真正了解了容離這個人,有心與之相交。


  “我當初的確是看上了這雅苑的清淨,郡主便設法非要得到不可。”


  “原來是郡主。”


  容離微微點頭,“當得知另一位賣家是奐之兄,我才會出手,也算是找個企及與他相交。”


  謝韶逸看著眼前的容離,無奈說道:“真不知與你相交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如人飲水。”容離含笑隻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陪我下盤棋如何?”


  容離平日中素愛下棋,每當謝韶逸來尋他,他都要邀請謝韶逸對弈一局。今日也不例外。謝韶逸也不客氣,走到棋盤旁輕撩衣擺坐下。


  在亭中逗留片刻,起身準備離去,卻見公孫淩站在亭外不遠處。見子衿看向他這邊,便將頭轉向其他方向,假意欣賞風景。


  子衿表示很無奈,她還真不知這個家夥竟然如此小心眼,以往生氣,過幾日子衿隻要服個軟,他就不會再生氣。可這次,他竟然為一件小事便氣了她這麽久。


  上次太後設宴,後將子衿單獨留下,與她說了一會話。當子衿走出長樂宮時,見公孫淩站在宮門口,便快步走過去,可是,公孫淩上下打量她一番便轉身走了,頭也不回。


  人們常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心又何嚐不呢!


  子衿躡手躡腳走到公孫淩身後,踮起腳尖,用手拍一下他的肩膀。公孫淩回過頭撇子衿一眼,別扭的將頭轉到另一邊。子衿笑著,用肩膀撞一下他,聲音壓的極低,“還在生氣呀,我知道是我不對,原諒我這一次唄。好不好。”


  說完伸出白皙纖細的小手,拽拽他寬大的柳色衣袖。公孫淩轉頭看向子衿,桃花眸瞪的大大,想要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認輸,不能主動。公孫淩暗暗在心底下定決心。


  “公孫淩,我們再去烤魚吧,就像上次。聽說,這太湖的魚肉質極為細嫩。”


  公孫淩依舊不為所動,子衿撅著嘴,但依舊好聲好氣的向公孫淩說著“對不起。”


  想的美,一句對不起,怎麽夠。那日為了容離竟然……公孫淩想起當時,他就忍不住嫉妒。嫉妒為什麽子衿那樣偏袒容離。


  嫉妒她關心他。


  嫉妒她對他的在乎。


  嫉妒他和她的一切。


  並且嫉妒的發狂!

  子衿見他一點搭理她的跡象都沒有,悠悠歎口氣。“既然三皇子不願見到小女子,那麽我就不在這裏礙眼了。”說罷,子衿耷拉著腦袋,轉身向公孫淩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


  公孫淩轉過身,見她真的要走,連忙問道。


  子衿停下腳步,得意的偷笑一下,“既然三皇子不願意原諒我,那我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她又要去找容離是不是,他明明都還在生氣,她就這樣走了。


  他不許!他不準!

  心裏這樣想著,公孫淩快步上前,伸手抓住子衿手腕,向後一甩。子衿的身子因力的作用被帶著向後轉去,腳步輕移,淡藍色裙擺如水波在空中蕩漾而起。公孫淩乘機又抓住子衿另一隻手腕,輕輕一帶便將她帶入懷中。


  子衿方才胸有成竹的氣勢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有不知所措。另一隻沒有被鉗製的手用力支開一些。子衿一抬頭便清楚的看到那張邪魅的臉容,和那雙永遠都是飽含深情的桃花眸。


  子衿心中不由微顫,她在他神情中看到了一種不容任何人拒絕的威儀,和帝王才擁有的一種王者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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