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美人如玉
容離眼眸微張,嘴角微微上揚道:“我定是還沒清醒。”
子衿抬起頭看到容離眉眼含笑的樣子,心下一喜:“你醒了?”
容離噙著笑意,下巴微收,點點頭。
“醒了便好,我給你倒著水。”子衿說罷便起身向梨花木桌走去,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一杯茶。
“今日多謝郡主相救。”容離看著子衿,深淵般的眸子湧起一絲波瀾。子衿走過來,將容離扶起,把茶杯交給他。
“你也救過我,算是扯平了。”
容離麵容如玉般白皙細膩,五官立體柔和,眉眼清秀分明,唇似櫻花,舉杯喝水的動作從容而文雅,真當歎容觀止。
“美人如玉,病體似絮。”
“郡主你說什麽?”容離眉眼含笑問道。
“我說什麽了?”子衿心下暗叫不好,身體不由緊繃起來,方才怎麽會脫口而出。
容離笑容清淺,“許是容某聽錯了。”
還好,還好,他沒聽到,子衿如同獲了大赦一般。容離低下頭,將笑意掩藏,他怎會沒聽到呢。
粉衣從門外走進來,福禮道:“郡主,藥好了。”
“嗯,伺候容公子服藥吧。”
“是。”粉衣福禮,走到床邊跪下,小心翼翼從托盤中將藥端出。
容離看看粉衣手中的藥,又看看子衿笑著說道:“粉衣姑娘先將藥碗放下吧。”
粉衣一愣,是她哪裏做錯了嗎?粉衣有些無助的望著子衿。
“郡主,我不太習慣讓其他人侍奉。”容離神情平淡如水,像是隨便說一句般輕鬆,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
原來是這樣呀,粉衣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將盛滿藥的藥碗再次放回托盤之中。
子衿看著他,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讓她現在再去容府請一個侍女過來伺候他。衿挑眉說道:“粉衣,去叫無弦公子。”
“是。”粉衣起身準備向外走。
“等一下,不必勞煩粉衣姑娘了。”容離看著子衿微微一笑。子衿挑眉說道:“粉衣你先下去吧。”
“是。”粉衣真的很無奈,福禮退下。
粉衣走後,子衿換上一抹極為燦爛的笑容對容離道:“公子你究竟想怎樣?”
容離顯得有些落寞,無奈的笑著搖搖頭說道:“原本以為那夜,我與郡主已經很親近了。”
子衿一聽臉上立刻浮上一絲紅暈,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一聲:“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容公子還是趕快吃藥吧。”
容離低笑一聲:“郡主如今我的手真使不上力氣。”
子衿心中怨念驟升,這個家夥是故意的:“容公子不試怎知不可以?”她就不信他連藥碗都拿不住。
“郡主還真是愛強人所難。”容離無奈伸出如玉的手去拿藥碗,可是還沒有拿起多少他的手便突然一鬆,藥碗摔在地上,碗碎藥灑。
容離歎息,一臉真是可惜表情。
“你……”故意的,這絕對是故意的。
子衿盯著容離,而容離依舊眉眼含笑。子衿深呼吸一下開口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你是故意為之嗎?”
看著容離一臉純良無害的模樣道:“被發現了。”
子衿暗暗咬牙,如果不是看在他生病的情麵上一定上去咬死他。思及此,子衿也就不那麽生氣了,擺擺手:“你是病人我不和你計較,等著。”說完便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留戀。
容離看著子衿決然離去的身影,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這種笑容不同與往日客氣有禮的微笑,而是真正直達心底的笑容。
無弦看著子衿氣衝衝地從屋內走出來直奔廚房而去,速度之快讓他都有些無法看清。下意識想到了什麽。
不好,少主有危險,無弦快步走進房間查看自家少主的情況。
進了屋看看床上半倚著身子的少主。哪裏有半分被傷害的樣子,而是一種惡作劇得逞的模樣,相反郡主方才的樣子看上去更像是被氣的不輕。
看來他是想多了。
廚房裏,小支正在熬著藥,醫官將藥配好,欲走,看到子衿來連忙行禮:“郡主。”
容離你等著。子衿這樣想著嘴上揚起一抹怪異的笑,醫官看著汗毛倒立。
“醫官,我想問你什麽藥材可刺激味覺?”子衿聲音清悅悠揚,可怎樣聽都讓人有些不適。
醫官不假思索答道:“隻需加入些較苦的藥材刺激一下味覺便可。”
子衿詢問一番後確保不會對容離身體有任何損害的基礎下,在容離的藥裏放了些極苦的藥材。
很好,非常好,子衿端著湯藥喜氣洋洋地朝房間走去,進屋中,見到床上的容離立即綻放出一個實實在在的笑臉,可謂是真正的笑魘如花。
無弦卻聞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不對是濃鬱的苦味,看著不由心驚膽戰。容離則是從容淡雅的回給子衿一個笑容。
子衿緩步走到容離麵前乖巧的坐到床沿邊,壞壞笑著,將湯藥放在容離鼻尖柔聲道:“公子藥好了,喝藥吧。”
講真子衿此刻腦海中莫名浮現出曾經作為譚夢之時看過的《水滸傳》中,潘金蓮毒殺武大郎的場景還有那句“大郎,喝藥了。”
不對,她才不是潘金蓮,而且容離的相貌和武大郎可是天差地別。若是武大郎能有容離三分之一的容貌,潘金蓮絕對會在家中當一個嬌滴滴小媳婦。何況看著容離這張一臉純良無害的模樣誰又能忍心對他殘忍,也就隻有她林子衿下得去手了吧。
無弦用手捂著鼻子,這是什麽藥這麽苦。這藥裏不會有毒吧。
容離看了看湯藥,又看看子衿說道:“多謝郡主好意。”
“我這次親自喂公子喝吧。”子衿聲音甜甜的說道。
“勞煩郡主了。”無弦上前扶起容離,子衿輕輕舀起一勺湯藥,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確保不會燙到容離後,才送到他嘴邊。
容離湊上去,張開嘴乖乖的將勺中的藥全部都喝了下去,衝著子衿綻放出一抹炫目的笑容。
這個家夥難道真的不會覺得很苦嗎?子衿征征地看著容離,心中滋生出一股歉意。
“郡主還是讓離來吧。”容離含笑接過藥碗,仰頭,一飲盡。還真是苦,沒想到她竟然在藥裏加了黃連。
“看來以後不能得罪郡主了,這黃連的滋味著實不太好。”容離聲音輕柔,絲毫沒有半分責備的意思。
真的得意過頭了,竟然忘記他的醫術精湛,這點小伎倆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既然知道幹嘛還有喝。”子衿窘迫地從容離手中將碗奪過來。
容離看著子衿,開口道:“郡主親自喂藥,不喝豈不是辜負了。”
“我。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子衿手忙腳亂地快速跑出房間。
晚風陣陣吹拂這子衿的麵容,臉上餘溫漸退,她怎麽這般沒出息呢,又被容離那家夥戲弄。
看著黑衣人走進來,他邪魅一笑,桃花眸中閃過一道難以察覺的狠厲,聲音冰冷:“屍體處理好了嗎?”
“回殿下,已按您的意思處理幹淨。”黑衣人抱拳答道。
“做的很好。”他把玩著手中折扇,慵懶地靠在窗前。
子衿躺在貴妃塌上,看著對麵熟睡的容離,腦中不斷浮現出方才無弦對她說的話。
“但願郡主莫要負了公子的心。”
方才子衿站在院中吹吹晚風,想要讓自己清醒些。不知何時無弦站在了她的身側,臉上顯出一絲猶豫。
子衿看著他道:“有什麽要說的嗎?”他這樣真的讓子衿怪難受。
無弦思慮片刻,終是開口道:“少主今日是為了郡主,才會病倒。”無弦的聲音低沉,顯得有些不忿。
子衿聽到這句話睫毛微顫,瞪大眼眸有些難以置信:“這話什麽意思?”
無弦依舊麵無表情說道:“今日少主身子不適,本打算早些回去,可是,卻又說落了東西要回去尋,後來少主與郡主一同出了皇宮,無弦便明白少主是擔心郡主特意去尋。少主醫術高明,對自己的身體向來都十分明了,可卻願為了郡主冒險……”
無弦聲音平靜沒有絲毫起伏,可是他說出的話一字字如巨石般向子衿心海中投下。
他原來不是去見了別人,而是猜到了他可能會遇到困難,特意前去尋她。
可是,可是他為什麽不願跟她說實話呢。
子衿征征地看著無弦,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容離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為何總是讓人無法看不透。子衿側身靜靜望著,想著。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手卻隻能困在半空之中,距離還是太過遙遠了。
子衿淡然的笑了,是了,他與她,不就如現在這般嗎?容離是鏡花水月,每當子衿想要去靠近他,抓住他時,便會發現他離她是那麽遙遠。
睡意來襲,容離的麵容慢慢從清晰變得模糊。
清晨,鳥兒飛上枝丫啼叫。天邊一抹魚肚白將天地一分為二。
容離看著貴妃塌上還在熟睡的子衿。她還真是貪睡,容離伸出手指輕輕將散落在子衿臉上的發絲攬到耳後,抱起她,轉身向床邊走去,將她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又掖了掖被角,轉身向門外走去。
無弦見容離打開房門,緩步走出,立即上前,抱拳道:“少主,可要離開?”
“林老王爺應是已醒,去拜別一下。”容離說道。
無弦頷首,向後退半步。容離抬步離開流月閣。
容離走入林老王爺的院子,一位婢女快步上前。
“容公子,老王爺已等候多時,請隨我來。”
容離微微頷首:“有勞。”
婢女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轉身向前走去,容離亦跟隨其後。
林老王爺端坐在棋盤之前,拿起一旁的茶杯,品一口清香的茶水,看到容離,將茶放在放回原來的位置對容離道:“來坐,好久都未能與容公子對弈,今日不知是否有此等榮幸?”
容離作揖,走到林老王爺對麵,輕擺衣袖,坐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端的是一派從容淡雅。嘴角輕勾:“能得林老王爺賞臉對弈是離之幸。”
林老王爺捋捋胡子說道:“容公子素愛白色,便執白子如何?也當是讓讓我老人家。”
容離頷首,林老王爺將盛滿白子的棋盒推給容離,容離接過將棋盒放好:“請。”
林老王爺捋捋胡子,從棋盒中撚起一顆黑子,放在星位。
“容公子請。”
容離頷首,如玉的手指輕輕撚起一顆白子,落子。
他的動作輕緩溫柔,棋風卻截然相反,淩厲,殺伐決斷。片刻後,林老王爺緊鎖眉頭,認真的看著這局棋,自己已占了下風。
流月閣中,微風輕輕從窗前的風鈴上吹過,發出一陣陣清悅、悠揚的聲音,子衿慢慢睜開雙眼,看著上方的帳幔,待清醒些後才慢慢坐起身。
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粉衣來為郡主更衣。”
粉衣推開門,快步走進來,跪在床邊,將子衿的衣服放好。
“容公子已經離開了嗎?”如果沒有記錯她應該是睡在貴妃塌上的,怎會一睜眼便到了床上。
“回郡主,容公子今早去了老王爺處。”粉衣柔聲答道,手上為子衿穿衣的動作不停。
子衿微微點點頭,站在原地,任憑粉衣動作。說實話古代服飾真的很難、很麻煩。
“哈哈,容公子的棋藝果然精湛,這一局下的十分痛快。”林老王爺笑逐顏開。
容離謙遜答道:“林老王爺過譽了。”
“嗯,容公子身體可好些了?”林老王爺問道。
“多虧郡主相助,現下已經好多了。”容離將棋盤上的白子一顆顆撿起,放回棋盤中。
一抹黑色身影從遠處走來,男子五官猶如人工雕琢,深邃俏麗。這人便是被林老王爺調派到流月閣監督子衿的那位隱士,任務完成後回到林老王爺身邊。
男子單膝下跪,抱拳:“冰隱,見過主人。”
林老王爺瞥一眼冰隱:“屍體找到沒?”
冰隱看一眼容離,林老王爺擺擺手:“無礙,說。”
冰隱頷首道:“是,三皇子的人搶先一步將屍首帶走。”
“什麽?”林老王爺瞪大眼睛,手掌使勁拍在棋盤上,喘著粗氣,看起來氣的不輕。
“屬下無能,還請主人治罪。”
林老王爺將頭偏到一旁,不再看冰隱:“算了,你下去吧。”
冰隱暗暗咬一下嘴唇:“是”說罷,起身瞬間消失。
容離看著冰隱離去前站的地方,嘴角似笑非笑。
林老王爺,捋捋胡子看向容離:“三皇子怎麽摻和到這件事中,容公子認為現在應當如何?”
容離神態淡然:“離認為林老王爺就當什麽都沒發生便好。”
林老王爺鎖著眉頭:“為何?如果三皇子將這件事稟告給陛下,衿丫頭怕是脫不了幹係。”
“林老王爺多慮了,莯姑娘不過是林王府庶女,隻要對外放出失蹤的消息便可,就沒人會懷疑。”誰會在意一個庶出孩子的死活,無非百姓在茶餘飯後猜測一番罷了,過段時日有了新的話題,誰都不會在意林王府的子莯小姐是死是活。
容離淡淡一笑又道:“至於三皇子,林老王爺您更是無需擔心,您方才也說了,此事一旦查起來與郡主脫不了幹係,三皇子天生對權柄不感興趣,更是不會參與其中。此次他會插手此事,無非是因為此事關係到郡主的安危罷了。”容離聲音清淺聽不出任何情緒。
林老王爺認真的點點頭。
“哈哈,果然聽容公子一番話勝讀十年書。來來來,不想那些無所謂的事了,我們再來下上一局,此次定要勝你。”林老王爺,笑聲爽朗,開心的捋捋胡子。而容離則坐在對麵嘴角帶著不失禮數的笑容。
如果子衿在場她定要吐槽一下她的這位爺爺。到底是誰長輩,誰是晚輩,除了外貌和年齡,容離真的比林老王爺更加沉穩。
一晃整個上午便這樣過去了,子衿無聊的躺在樹下的躺椅上。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美男子的臉,衝子衿綻放出最為嫵媚的笑容,桃花眸彎彎。
子衿微微挑眉,除了公孫淩有這般比海棠花還要嬌媚的容貌,除了公孫淩敢擋住她的太陽還能有誰。
子衿亦是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公孫淩低聲笑笑,站直身子:“看來皇子妃今日心情不錯。”
子衿坐起身,伸個懶腰:“當然風光霽月,心情自然不會差。”
公孫淩鄙夷地看著她,又笑了笑,將子衿手抓起來:“過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子衿被他拉到石桌前,看著桌上的木盒,打開,木盒中盛滿了各式各樣精致的糕點。
“哇。”子衿麵容上蕩開純真的笑容,像小孩子看到糖果一般。
公孫淩看到子衿的樣子,亦是會心一笑。
“怎麽樣?喜歡嗎?”
子衿用力點點頭。
“那還不快嚐嚐。”公孫淩拿起一塊糕點,放在子衿嘴邊。子衿則想也不想直接張嘴咬了下去。
“味道如何?”公孫淩滿臉期待的問道。
子衿認真咀嚼一番,時而皺皺眉,時而眨眨眼。
公孫淩看她的樣子,不由緊張起來:“不好吃嗎?”
子衿甜甜一笑道:“嘻嘻,騙你的,很好吃。”
公孫淩瞬間寬了心,好吃就好,沒有枉費他還動用了皇子的身份就為了一盒糕點。
“這一品樓的糕點一定不好買吧。”子衿眨眨眼睛看著公孫淩。
公孫淩邪魅一笑:“怎麽會,我是誰,我可是天裕國第一美男子。”
子衿白他一眼,一品樓的老板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婦人,這個她是知道。
可是,公孫淩這也太沒節操了吧。
子衿想了想滿是同情的看著公孫淩:“辛苦了。”三個字可謂是語重心長。
公孫淩皺皺眉,聽著怪怪的,又說不出哪裏怪。
子衿拿起一塊糕點,送到公孫淩嘴邊:“來,獎勵你的。”
公孫淩笑嘻嘻的迎上去,張開嘴,子衿將糕點送到他口中問道“甜嗎?”
“皇子妃喂的自然好吃。”
子衿笑了笑:“三皇子嘴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