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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鳳求凰

  大門緩緩打開,眾人目光紛紛定格此處。隻見容離身著純白色衣衫,寬袖輕擺間,是經過洗練後的豁達,高雅。容離緩步走入大殿之中,步伐輕緩,許是因逆光而至,似是從天而來的謫仙,寧靜而美好。


  美好如他,子衿不由呆愣,甚至不忍呼吸,隻怕耽誤這美好風光。容離嘴角含笑,走到大殿之中。輕輕地一撩衣擺,低下身子,屈膝跪地,拂袖行禮。“容離拜見陛下,太後,皇後。臣因身體不適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子衿努力地將神誌拉回,拍拍臉頰。差點就中了魔。皇帝看著殿下的容離,臉上是不可杜測的笑容道:“無妨,容公子平身吧。”


  “謝陛下。”容離再次行禮後,起身。在宮女的引導下,走到子衿的對麵坐下。


  子衿拿起茶杯品著茶。動作輕柔,一副大家閨秀的經典做派。


  如此平靜,殊不知她如今心中早已無法淡然處之。


  “如若身子不好,便在府上歇息就好,不必前來。”太後聲音一改方才威儀,透出一種寵溺。容離微微頷首道:“回太後,臣身體並無大礙。”


  太後輕輕歎息道:“都怪哀家,若不是哀家沒能保護好容家,又怎會讓你受這等苦。”


  “太後嚴重了。從前是父親有過在先,理應當罰。太後不必介懷。”容離淡淡回道,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眉目含笑,神態從容不迫。


  皇帝亦是顯出悵然之態。“母後,表哥大才,從前做出叛國之事,朕亦覺惋惜,隻今日是您的壽宴,提及此事恐是不吉。”


  太後可能也覺此時此刻提及容離父親不妥,隨後收起神傷之態,恢複了以往的威嚴模樣。“對,今日是哀家壽辰,說起此事卻有不妥之處,那就不說了。”


  容離依舊一派從容模樣,宛如深淵的眸子看著對麵的子衿。太後和皇帝在今日提及此事,無非是告誡容離,如今他的靠山隻有高高在上的姑奶奶,若是聽話她會保他一世周全,可若他不肯乖乖聽話,他父親的下場便是他的明日。


  容離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子衿這才反應過來,她一直都在盯著容離。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眼神亦是變得躲閃不定,低頭不去看他。


  看著子衿窘迫的模樣,容離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大殿之上,歌舞升平,奢靡浮華。


  吃了幾口菜子衿便放下了碗筷,順手拿起桌上的夜光杯在手中把玩。這皇宮之中的菜肴的確不同,但子衿卻覺得食之無味。


  “父皇,今日是皇祖母的壽辰,各府千金都準備了才藝,為皇祖母祝壽。”太子公孫宏站起身,行禮說道。皇帝點點頭看向一旁的太後道:“母後意下如何?”


  “哀家覺得甚好。”


  “皇祖母,每年都是按身份,今年我們來點新鮮的如何?”公孫淩也站起身說道。太子嫌惡的看看他。“三弟,你平時玩鬧胡來就算了,今日可是皇祖母壽辰,你莫要忘了身份尊卑。”


  子衿不聞不問,依舊把玩手中的夜光杯。而對麵的容離也不緊不慢的品著茶。


  公孫淩邪魅一笑:“皇兄,今日不就是為了開心嘛,何必在意那麽多繁文縟節呢。”


  “三弟,正因為我是你的皇兄,才要好心告誡你別忘了禮儀尊卑才好。”


  “行了,哀家倒覺得小三提議不錯。”


  子衿聽完這句話後,低著頭不停顫動著身子。子寒半側身子問道:“怎麽了?”子衿偏頭看向子寒,眼中滿是笑意。


  “沒什麽。”


  說真的她是聽太後對公孫淩的稱呼後,實在難忍笑意。子衿承認自己側重點錯了,可是,可是,還是很想笑。


  “那小三打算如何做?”太後隨即問道。太子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默默坐下。公孫淩將玉扇打開,搖了搖。“我們抽簽。來人。”


  一位婢女應聲上前,手中拿十幾支木簽。


  “各位千金請抽簽吧。”公孫淩聲音極具魅惑,笑意深深。


  婢女快步走到各府千金小姐的麵前,待她們抽簽完畢後畢恭畢敬地退回。看看手中的木簽隻見上麵寫著數字“伍”。子衿揚揚嘴角,看來可以早些離開了。


  “現在開始吧。”太後看了看殿下的情況道。


  各府千金們紛紛上台進行表演。子衿時不時看看節目,又看看公孫淩,隻見他眸中含笑,嘴角上揚,搖著玉扇,一副風流做派。


  目光落在容離身上,隻見他依舊眉眼含笑,高雅從容,似乎是在認真欣賞,又似從來沒有注意。


  “蘇菏拜見皇上,太後,皇後,願太後福壽安康。”


  看著大殿之中的蘇菏,落落大方,優雅美麗,子衿不由會心一笑。從前子衿還曾經與她說笑,她的才華堪當國母。想必右相亦是在如此培養她。


  隻可惜終究她愛上了一個就不該去愛的人,這心意永遠也隻能是一個秘密了。


  此時蘇菏已換好一身月白色綾羅衣裙,手執折扇伴隨著清靈絲竹之音走到大殿正中,隨樂聲輕輕擺動身子,尤若無骨。美目含笑,深情看向眾人,在場之人無不為之心動不已。不由緊閉呼吸。輕擺寬袖,遮住一半麵容,朦朦朧朧讓人看不真切,卻更叫人覺得她絕美無雙。隨著樂聲愈奏愈快。她手中的折扇也隨著樂聲,開、轉、繞、合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一舞畢,大殿之中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


  容離看的認真。子衿則看著容離,心中排腹。本以為他與別人不同,沒想到是和公孫淩一樣的人。


  蘇菏第一時間便將目光投向子寒,而他卻依舊清冷疏離。


  早已知道會是這般景象,但心中還是不由一陣刺痛。她懷著一絲希望,不斷努力,林世子便會對她另眼相待,會發現她的好,但不過是奢望。


  右相捋捋胡子,一臉這是我閨女的驕傲模樣。


  “好一段折扇舞,翩若驚鴻。蘇相教女有方。”皇帝讚許道。蘇右相連忙起身行禮道:“多謝陛下讚許。”


  蘇菏一舞當真是聲名鵲起,初露鋒芒。蘇右相也真正完成所願。


  “蘇相之女今日一舞,倒是讓朕想起四年前菡萏。”若是拋開一切政權相爭,他是真心喜歡那個聰慧,心思單純的小丫頭,那一年她如含苞待放的菡萏花,穿一身藕色衣裙,在百花園中翩翩起舞。


  “菡萏可有意再舞一曲?”太後問道。


  子衿站起身,福禮。“回太後,菡萏自知舞藝不精,便不再獻醜了。”


  右相微眯起眼眸說道:“郡主不如便隨了太後的心意吧。”


  子衿笑魘如花:“右相千金,舞姿卓越,菡萏的確慚愧。”


  蘇菏聽後連忙向子衿福禮道:“郡主折煞臣女了,臣女不過溥儀之姿,怎敢與郡主相較。”


  微微一笑,子衿沒有說什麽,抬步走到大殿之中,幾位宮女將一把古琴抬到殿上。太子仔細看了看琴。“此琴可為思?”


  子衿轉向太子微微福禮:“殿下慧眼。此琴確喚思。”


  原本安靜的大殿頓時變得嘈雜起來。子衿並不理會那些人,跪坐琴旁,手指輕拂琴弦,曲子在指尖慢慢流淌,樂聲響起大殿之中慢慢恢複到了起初的寂靜,忽兒,一處柳笛聲起,清脆悠揚。


  吹笛之人正是容離。


  一琴一笛和鳴,道一曲纏綿愛戀。在外人眼中,二人像是仙人一般,不受世間紛擾,男子高雅如天邊的雲,山間的雪,女子清雅高潔,如蘭似蓮,天作之合,一對佳人。子衿抬頭看一眼,隻見容離站在席位上與她相距而望,容離神態從容高雅,子衿原本的詫異的臉容變的柔和起來。樂曲纏綿悱惻,瑤琴與笛聲時而相互纏繞在一起,融為一體。時而瑤琴聲漸漸消失,隻剩笛聲清越悠遠。


  正當眾人沉醉與樂曲聲中時,殿外傳出一位女子空靈婉轉的歌聲,淺淺吟唱。緩步走來,她著一身牡丹色的拖地長裙,容顏傾國傾城,媚而不浮,一雙鳳眸攝人心魄。空氣中不時有陣陣清香,似有似無,那香味淡雅柔和,令人心醉。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歌停,曲畢,在場之人無不感到震驚。連連掌聲不絕於耳。


  “殿下是何人?”太後聲音充滿威懾力。


  “草民錦素,拜見陛下,太後。”錦素福身行禮,動作熟練,落落大方。皇帝隻是靜靜地看著錦素,並未言語。太子卻開口道:“怪不得歌聲如此動聽,原來是迎春樓的錦素姑娘。”


  “哦?太子知道這位錦素姑娘?”太後問道。


  “回皇祖母,孫兒的確聽過一些關於錦素姑娘的民間傳言。”


  聽過?子衿有些好笑,這個太子平時裝的正人君子,其實就是個無賴,前些時日為了見錦素差點把迎春樓拆了,如今卻又在太後麵前裝乖巧,裝正經。


  “說來聽聽。”許久未開口的皇帝突然開口。


  “是,父皇,半月前袁家村瘟疫嚴重,錦素姑娘以一己之力緩解瘟疫,後來百姓便稱錦素姑娘是仙人下凡。”


  太後微皺眉頭:“哦?仙人下凡?哀家倒想知道錦素姑娘是如何緩解瘟疫的?”


  “回太後,錦素自幼家中從醫,父親大人曾經留下過一些關於瘟疫的記載,所以錦素便想鬥膽一試,若可讓百姓脫離病痛折磨也算是功德一件。”錦素不卑不亢地說著,語氣中竟然有一些少有的果斷。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失敗了,村民都將死在你的手上?”


  “回太後,有想過,人到了絕望之時一旦有了生的希望,那怕那希望再渺茫也會想盡力一試。錦素在每每都會親試藥,保證藥物沒有問題才會給村民服用。”


  殿上之人無不由剛開始因她是歌妓而輕視她,到如今聽完她此番言論的敬佩。她不僅生的傾國傾城,還懂得憐憫蒼生,如此佳人,叫人怎能不動心?

  太後讚許的點點頭。


  “好,錦素姑娘,果真是位妙人。來人傳朕旨意今日起封錦素為正六品清音,賜合歡宮。”


  “謝陛下。”錦素跪下身謝恩。


  “先退下吧。”


  “是。”錦素起身,向後退三步,轉身走出殿外。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錦素姑娘雖然隻被封正六品樂師,可是又有誰能確保它日,一旦入了宮,那便是皇帝的女人,封妃怕是指日可待。


  看來這宮中的風向要變了。


  錦素退下後,一位已過不惑年歲的男子突然開口道:“郡主,你用前朝遺物已是大不敬,又當眾人的麵演奏這等豔曲,該當何罪?”那男子聲音低沉,一字一句,說的清晰明了。


  一旁的林王爺皺著眉毛,有些著急,這個周國公難纏是出了名的。


  子衿聽罷揚起微笑,轉身看向周國公,微微行禮。“周國公,認為菡萏今日所奏,是俗門豔曲?”


  周國公看著子衿,似笑非笑,語氣依舊輕緩,“難道不是嗎?”


  子衿眨眨眼睛,眸中星辰重組。轉身走到瑤琴旁撫摸琴弦。“周國公也許是年歲大了,記性不太好,那麽菡萏今日便好好幫周國公回憶一下吧。”


  子衿坐下身,指尖撩撥琴弦。“周國公些許忘記了,可是菡萏相信,太後娘娘一定還記得這首曲子。”


  子衿看向太後,太後鳳眸微微泛紅,聲音輕顫,“記得,記得,這是哀家與先皇大婚之日,先帝專門為哀家彈奏的曲子。”太後說著露出難以抑製的笑容。“陛下還說要天裕國所有子民都學會這曲子呢。”


  子衿溫暖一笑,“太後與先皇的感情忠貞不渝,是天裕國人人相傳的佳話。而相與思乃是前朝皇帝與皇後蘭陵氏的定情之物。菡萏今日如此,一是表達臣女對太後與先皇感情的景仰,二是臣女自己對未來的向往。”子衿轉過身,向周國公走去,福一下禮。“不想今日卻是讓周國公誤解,想來是菡萏的不對,菡萏再此向您致歉。”


  周國公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公孫淩搖著玉扇,看著周國公有些變形的臉不由覺得痛快。周國公平日裏眼睛長在頭頂上,見到什麽都想插一腳,就想要所有人都怕他俱他。


  皇帝眼中飽含深意,笑了笑。“我們的菡萏的確是長大了,也想找心上人了。周國公,今日開心就好,不必計較那麽多。”


  周國公扯動一下嘴角,欠身回一句“是。”卻是極為心不甘情不願。可是,他不願意又能怎樣,人家晚輩都已經做到這般謙卑禮讓,他再說什麽都顯得他為人小肚雞腸。


  “菡萏呀,你可是有心上人了?告訴朕,朕便親自下旨招他做你的夫婿。”


  子衿表現出一臉喜悅模樣,看向皇帝,“皇上,此話當真?”


  “子衿。”林王爺沉聲道:“別壞了規矩,怎可質疑陛下。”


  子衿身子微顫,立刻將頭低下。容離在一旁清楚看到她調皮地吐一下舌頭,美目流轉,哪有分毫害怕的模樣。


  皇帝看向林王爺笑了笑,“無礙,朕覺得菡萏丫頭這樣單純,率直。比從前更加討人喜歡了。”


  “菡萏,父皇既然讓你說。你就說吧。”太子公孫宏說道。


  子衿搖搖頭,“陛下,菡萏如今並無心儀的男子。等哪日菡萏找到了那個人,還請陛下定記得今日,為菡萏賜婚。”


  皇帝與眾人聽罷微愣,卻是將目光投向容離。卻隻見他安靜地喝著茶,動作舒雅高貴。


  天裕國上上下下無人不知,從前郡主喜歡容公子,癡迷到了何種程度。為讓容公子另眼相待,可謂是費盡心思。但看如今,是郡主真的轉了性?

  情況極具鬥轉,容離卻恍若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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