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楚泠墨跟了出来,却也愕然滞住脚步。
林奕洋不由地蹙起了眉头。
血!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无比刺鼻的鲜血味!
怎么回事?“暴徒”的教训明明已经确认了这里的行动要受到限定条件的管制,为什么还会有人这么肆无忌惮地残杀?
很不妙!
林奕洋暗自攥紧了手心。
他能感觉到,很不妙。
血腥就弥漫在他们的身周,他短时间内竭尽脑力,所能意识到的仅是,恐怕有什么超出预想的事情发生了。
“救命——”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的下方传了过来,宛若一只来自深渊的手,一把将他喉咙扼住。
那个求救的女声,充满了哀怨、恐惧、悲鸣、绝望等等情绪,口器被堵住了一半,颤焉伏鸣,如同来自冰寒地狱,光是听上去就能让人毛骨悚然。
林奕洋小心翼翼地靠近栏杆,将头往下低了一眼,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是什么人?”楚泠墨急忙问。
林奕洋浑身乏力地靠在栏杆上,嗓音嘶哑地脱口:
“不是人。”
一片黑暗的泥沼中,有一只只细若游蛇的素白长手,折射着雾尘一样轻缈的淡白色光晕,从披风般的剪影中伸出。
臂上有红彤彤的伤口,伤口里不断有血红的肉泥脱落,取而代之新的组织生成。
而在“死亡之手”以一种拥抱似的奇异的姿态。盘根错节从下至上一层层包裹环绕的中间,坐着一个小女孩,颤抖呜咽。
这样的家伙,毋庸置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怪物】
林奕洋口中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原以为“怪物”只是形容某个人的性格怪癖。却没想到,这座船上,这种不可描述的生命体形式,居然真的存在!
如果可以的话,林奕洋必然是绕着走。
但恰恰,这还是目前他们不得不面对的。
没有“怪物”的肢体,就没法完成任务,剩余的时间大概率不足以支撑他去进行下一次尝试。
有句话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想对付这家伙,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趁它的注意力还放在其他玩家身上。
下面还有两个人,应该是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的,但似乎是一时间被吓懵了,在进退之间权衡两难。
如果借着现在,大家合力。
林奕洋深呼一口气,鼓起勇气。
只能拼死一搏!反正,本来在这座船上,存活下去就是概率性的事情吧。
可那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哪怕目光毫不在意地撇上一眼,就让人一身肉麻,真要去干掉它……
林奕洋又迟疑地朝下看了看,猛然发狠地拧紧决心。
管它呢,自己现在是刀上鱼,板上肉!
完成不了任务,他就要死!
来吧,已经是放手一搏,鱼死网破,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来吧,楚泠墨,我们……”
“楚泠墨?”
林奕洋往身旁捞去,刚刚人影还在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
林奕洋咂咂舌,原来少女在自己犹豫的间隙早就毅然决然地跳下去。自己想那么多,全都白想了!
“你怎么样?”
利刃切开淤泥,手臂自动向两旁退去,楚泠墨来到小女孩身边,问。
小女孩怔怔地看着她,眼泪“哗啦”一下流落下来,似乎不敢相信会在这种情形下有人救她。
此时身前的人影,在她眼里异乎寻常地高大。
“谢……”
然而话未出口,又声线徒然一颤,中途猛地变音。
“姐姐,后面!”
楚泠墨一个摆腕,匕首凌空抽斩,却没有触碰到实体。
成十上百的猩红色眼镜连缀成一片亮光,就像近在咫尺的车灯晃得人睁不开眼,谁都知道那个家伙嚣张无比地存在着,且就在身边,却琢磨不透具体方位。
在哪?在哪?少女一双紧致的眉目在黑暗中快速扫视着。
楚泠墨倒吸一口冷气。
她从自己的胯下看到了。
她看到了一张伸过来的“脸”。
只是,那并非用“人脸”可以形容,却又模仿“人脸”而成,外表轮廓除了一些不断沿着脸面下滴的淤泥部位还未塑造成型,其它如出一辙,而脸的面容却是人类不可能拥有的黑红混杂,像被撕开了脸皮那种。
淤泥不断幻化变动着,竟变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嘶!”
那一刻,人形的脸面撕破,无数猩红的淤泥眼睛飞溅到她的身上,然后沿皮肤缓缓滑落。“手臂”如一方荆棘藤蔓在下面拉扯住她的腿,令她动弹不得。
这一刻,死神像是在黑暗中张开了羽翼,将她用力包裹。无论是在面对暴徒枪口之时还是初醒来在这个诡异的地方,都不曾拥有这种极致的恐惧。
楚泠墨感受到了,那种内心被透明凝视的恶心,几十双细眼挂在皮肤各个方位窥探着她的肉麻。
像把她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奕洋看不清黑暗那端的情况,但他能感觉得到,情势似乎很不妙,那种暴戾的气息,散发在每一个角落。
“楚泠墨?”
他焦急地呼喊。
没有反应。
林奕洋掂量了一下手上的匕首,虽然.……可能……大概自己过去也是送。
但管它那么多作甚,这个游戏本来就已经够疯狂的了,再也没有用得着顾忌的余地!
他刚想上前。
却听背后“砰”地一响,子弹擦着少女的身形而过。
林奕洋愤怒地回过头来,看着双手持枪瞄准的男子,忍不住气血上涌。
“你是傻X吗?那两个女孩还和怪物在一起,看清楚了没?”
“是又怎么样?你难道还指望老子在乎别人性命吗?现在可是干掉怪物的最好机会,让开!”
后面一个眼镜男子颤巍巍地道:“肯柏恩,她毕竟是和我们一起来的,要不再想想?”
肯柏恩脸色阴沉,晃了晃手里的步枪。
“连你也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才忘了我刚才替你一枪打退怪物,你也想尝尝子弹是什么味吗?”
“我……”
眼镜男畏惧地缩紧了脖子,不再说话。
肯柏恩再度将枪口垂平,面向林奕洋。“那怪物已经和我结仇了,它不会放过我们。我一定要在现在解决掉。你要拦便拦,就看看你的皮能不能比子弹硬。”
林奕洋面色有一些难看。
恃强凌弱,不顾队友,这人可真的是个妥妥的混蛋!
“小心!他要干你!”林奕洋忽然指着肯柏恩背后道。
“什么?”
肯柏恩顿时回头,眼镜男吓得连连摆手以表示清白。
林奕洋猜对了,这家伙果然不相信队友。
他再转身,只见面前的少年已经一个虎扑迎面而上。
“靠!小子你.……”
“你耍我!”
肯柏恩远没想到这个眉目俊朗的少年内里居然有这么大勇气,仅是为了保护相识没多久的同伴居然硬顶着枪口先下手为强!
砰、砰砰砰!
站立不稳间,步枪擦枪走火,子弹连缀着一串火花四处飞溅,肯柏恩在后坐力的冲击下以及林奕洋全身重量的灌输下被撞倒在地,步枪摔在一边。
“混账!给我起开!”
“滚你的,当我傻吗?”
“TM的小子,放手!老子是为了干掉怪物,你懂什么?”
“你分明就是想把别人连同怪物一起干掉!”
两道人影在地面上翻滚扭打成一团。
“我敲尼玛!”肯柏恩大吼。
“我敲你大爷的姥姥的外舅的祖宗十八代的太岁爷!”
林奕洋怒不可遏地回顶。
就在两人你一拳我一拳打得难分难解时。
突然被一声诡异的呼喊穿透——
两人动作都不约而同地僵住了,关节处好像一阵恶寒在沿袭上身,令他们寸毫难动。
几分钟前——
少女即将被黑影里的怪物和瘤细胞吞没,但奇怪的是,“怪物”并没有贸然进击。
而是缓滞住动作,手臂改为从少女身上抚过,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楚泠墨一时也屏住了息,任由那种触手在身上摸得奇痒痒,还有外延的馕瘤膜泡从肌肤上划过湿漉漉的触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野外被一只棕熊舔舐,棕熊也在静悄悄地观察着你的生死境况,抑或想要在你身上找到其它的什么信息,愈是惊骇,愈要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和恶寒,努力保持着心跳平静和呼吸轻微。
“楚泠墨?”
林奕洋察觉到对面的异样,轻声问。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光是这边的家伙就让他腾不开手来。
就这样,一时间,整个空气间变得离奇地诡异静谧,只剩下之前那个男子逃离的爬行声。
一股奇怪的悸动掠过楚泠墨心头,愈发令她惶惶不安。
她隐隐感触到。
这个怪物是拥有智慧的吗?
它想要从女孩身上知道什么?
还是……
这不对劲。
真的有些不对劲。
下一秒,令少女感到无比恐惧的一幕发生了,以至于一阵恶寒沿着脊髓蹿下,像要把她的意识吞入稀烂的泥潭:
“是你?”
是你——
空洞而含糊的、努力用肌腱摩擦出来的拟声反复传荡在大厅里,溅起一片回声。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边的林奕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感到自己的san值在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匮乏。
那个声音,显然是来自怪物。
这.……
怪物是在说话?
和谁?
和自己?
有那么一段时间,楚泠墨几乎紧张到呼吸匮乏,脑海中难以思考。
而同一时间,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的触手缠绕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每个细胞都在肿胀膨大。
激动?
悲伤?
还是难受?
从人类的行为角度去映射怪物的行为讯息,只能去做简单猜测。
可楚泠墨还是不能理解,它到底何以至于变成这样?
“呜——”
那怪物竟是发出如此的颤鸣。
“呜呜——”
它浑身上下的毛孔张开,一只只血红的眼睛徒然在黑暗中骤亮!
血色的眼睛在肢体上狂奔,顺着它的藤蔓像被放在激流里的石子一样迅速冲荡,从它全身上下一遍又一遍地淌过,每一道眼神都如同无数跟无形的针刺在身上,令人毛骨悚然。。。它好像比在场的每一个人类还要情绪亢奋!
“啊——”
陡峭锐利的嘶喊徒然划开了整片黑暗,像是从每个人都脑神经中穿插而过。
那一刻,楚泠墨痛苦地捂住了头,理智在脑海中支离破碎,虚幻与现实的界限已经在眼里交织不清!
“呜呜。”旁边的小女孩亦是发出了痛苦的哭泣。
楚泠墨挣扎地偏过脸颊,转头看去。
她隐隐看见——
(女孩的头颅掰了开,血从脖子里疯狂飚出。)
(然后她无头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跪坐在地上,双臂捧着头,怔怔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终于,片刻之后,将头颅重新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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