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赴宴

  陳太後的生辰宴,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因此這場宴會,倒是格外熱鬧。這該來的,自然是朝廷重臣,這不該來的,就是蕭南了。


  南國為了表示一下,派了幾個使臣前來。可這寧國就算表現得再怎麽重視,這一國之君大駕光臨,未免也有些太小題大做了。而鳳國也沒有想過蕭南會親自來,連位置都沒有給他準備。可蕭南倒是怡然自得得很,當采桑進來的時候,便已經看到他一臉理所當然地坐在左邊第一位上,與鳳國其他大臣把酒言歡。


  “他怎麽來了?”月菲白微微皺了一下眉。這安和王爺他都還沒擺平,又來個蕭南……


  “不知道,”采桑低聲回道,“現在我們與他一直都是盟友關係。在宴會開始前,他可沒有說過要來赴宴的事……看來,這次他或許有自己單獨的行動,不想我們參與。”


  可是……一個國君親自來執行任務,這可能麽?月菲白搖了搖頭,卻沒有直接將真相揭開。采桑的心思很縝密,可她畢竟在權謀之中,隻過了三年而已。很多實際的地方,月菲白能想得通透的,她都無法想到。


  雖說采桑的推測也有些道理,可月菲白覺得,蕭南親自來這裏……多半是為了采桑吧。他對采桑的那份惜才之情,早已在不知不覺之中變質。雖然他心裏很清楚采桑和月菲白的關係,可他有些時候……還是會忍不住。


  比如現在,得知了陳太後要舉辦生辰宴的消息之後,蕭南心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親自到鳳國為陳太後祝壽!這樣就能見到采桑了……可他心裏還是別扭得不肯承認自己對采桑動了心,於是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夜,才為自己找到一個到鳳國見采桑的理由:他愛才惜才,可不能讓采桑這麽一個醫術天下無敵的人為上官權效力!

  大殿處處充斥著談笑聲,四個角落裏坐著四個撫琴的人,琴聲委婉動聽,但聽在采桑耳裏,卻是不屑一顧。幸好琴華沒來,否則的話,他要是聽見這樣的琴聲,估計會氣得連形象都顧不上,直接搶過琴師手裏的琴,火冒三丈地訓斥一番吧?


  月菲白的琴聲固然美,可琴華的琴聲中總是摻雜一些魅惑人心的技巧,聽起來那便是天下獨一無二的了。


  那邊蕭南已經飲下好幾杯酒,采桑也從門外來到了殿內。最近寧國公主的名聲在京城響亮得很,她這一進來,原本熱鬧非凡的大殿,竟然不約而同地微微凝滯了一下。


  少頃之後,人們又開始談笑風生。可這氣氛怎麽看,怎麽也不如剛才的融洽。甚至還透露著幾分刻意的做作。


  “沒想到皇兄竟然親自來了……”采桑將那些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卻不作何反應,隻是淡然自若地來到蕭南麵前,微微一笑,道,“不過皇兄怎麽不事先告知一聲呢?咱們兄妹這一前一後地來,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兄妹倆鬧了別扭呢。”


  采桑一開口,那些談話的聲音便像受到了魔障似的,全都弱了下來。刹那間,采桑的聲音格外響亮,每個人都聽進了耳裏,心下微微了然,原來寧國公主和寧國皇帝並沒有鬧別扭。


  “這不是怕打擾妹妹了麽,”蕭南溫和一笑,隨意地指了指旁邊的位子,笑道,“妹妹就坐這裏吧,朕許久未見妹妹了,甚是想念得緊,正好可以趁著現在好好說說話。”


  為了表示尊敬,左邊的座位一般都是供給外來使臣的。蕭南這一舉動,若是采桑真的坐在了這邊,那麽不僅月菲白無法坐在采桑旁邊,連安和都不能。


  出席宴會,女子不陪自己丈夫,反而去陪伴兄長,這算什麽道理?不過,也好在安和王爺是個傻子,並不懂得這些。但……不是據說這寧國公主也是銀月公子的人麽,這蕭南真當銀月公子是吃素的?真是可惜……那什麽百花宮宮主怎麽沒來,否則的話,那才好玩了……


  一些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抿下了一口熱酒,索性連結交好友也顧不上了,端端正正坐在自己座位上,看著中央的那四個人。他們最想看的,就是銀月公子讓這什麽寧國皇帝下不了台!

  但是……今天的月菲白卻似乎友好得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正好,我在寧國住了也兩年了,算半個寧國人,便坐在公主旁邊吧。”銀月公子為了不和寧國皇帝發生衝突,居然委曲求全地坐在右邊?!一些正在喝酒的人,聽到這話,心裏實在太過驚訝,竟然一口酒嗆到了喉嚨口,臉漲得通紅。


  采桑睨了月菲白一眼,卻什麽都沒有說。但蕭南看月菲白的目光,卻明顯有敵意!好不容易想出個辦法暫時支開月菲白,結果這廝竟然又死皮賴臉地貼上來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月菲白的身上,無人注意到,那個他們口中的“傻子王爺”,目光有一瞬間的黯淡。隨後,他便規規矩矩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斟了一杯悶酒。動作行雲流暢得哪裏像是個傻子?

  “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正在氣氛詭異之時,一道尖銳的聲音突然破空傳來。緊接著,便是群臣跪拜行禮的聲音。在一眾人的匍匐迎接中,一身龍袍的上官權與大紅牡丹繡袍的陳太後緩緩入殿來。


  一眼望去,眾生匍匐,卻有三人例外。蕭南,采桑,與月菲白。


  蕭南身為寧國皇帝,行跪拜大禮卻是不怎麽合禮儀。至於月菲白……就算他真的不行禮,你還敢說一個“不”字?但寧國公主不行禮……這可就有點耐人尋味了。連安和王爺都已恭敬地跪拜在地上。


  “眾卿平身,”上官權落座在雕花精致的龍椅上,聲音不怒自威,“今日本是為母後準備的生辰宴,目的就是為了好好開心一場,大家若是拘束了,反而不好。今天這裏,隻有朋友,沒有君臣!”從始至終,竟從未提過寧國公主不行禮之事。


  蕭南含笑著給采桑倒了一杯酒,采桑微笑著接過,但在即將飲下的時候,月菲白卻擋手接住,皺眉道:“你這幾日身體不好……”雖然內傷是假的,可采桑確實因為使用靈屍大法,而耗力過多,還是得需要好好休養。


  但蕭南不知道這件事,他以為月菲白故意在和他作對,於是不悅地掃了他一眼。月菲白回以淡笑,蕭南不甘心地撇過頭來,兩個大男人竟然就這樣旁若無人地用眼神打架了起來!

  采桑索性不理會這兩人,抬頭向高座上的陳太後看了一眼。大概是因為陳昭容的事,她操碎了心,所以看起來形容更加憔悴,再多的胭脂水粉也掩飾不了眼底的疲憊。


  相信這個生辰宴,你一定會很難忘的……采桑微微一笑,飲下一杯酒,視線從陳太後身上移開。誰知,在她錯開視線的那一刹那,一道來自陳太後旁邊的目光,深深地鎖定住了她!


  采桑不用看都能大概猜到,這個人是誰。於是,她端起酒杯,落落大方地接受了上官權的目光,甚至還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大有遙寄君一杯的意思。


  “皇上,臣無能,前些天從江南得到一塊透明的石頭,覺得新奇得緊,特獻給太後娘娘!”一個模樣敦厚,眼裏卻閃著精光大人,突然站出來說道。


  透明的石頭?這倒確實是新奇,不少人的腦袋都伸長了,湊到那錦盒上麵。隻有采桑,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酒杯。透明的石頭?那有什麽好大不了的,她連玻璃都見過。


  這人帶了個開頭之後,陸陸續續便有許多人上前來獻禮。陳太後既沒有表現得多欣喜,也沒有多討厭。總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仿佛壽星並不是她似的。


  由此,一輪送禮下來,氣氛不但沒有變得活躍起來,反而還更加尷尬了!

  “你就沒有看上的麽,”月菲白往采桑旁邊挪了挪,親昵地湊到她耳邊,道,“這麽多奇珍異寶,你若是看上了哪個,就跟我說。”


  “你要將這壽禮搶來贈與我?”采桑挑眉問道。


  “當然不是,”月菲白矢口否認,“那都已經是送給人的了,送過一次的東西,哪裏配得上你?我的意思是,你喜歡哪個,就告訴我,我可以給你找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或者在原來的構思上,做一個更漂亮的出來。”


  采桑睨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不知寧國皇帝千裏迢迢來我鳳國為太後祝壽,準備的是什麽壽禮?”上頭的上官權大概是看到了采桑與月菲白之間的動作,心裏稍微有些不好受,於是朗聲朝采桑這邊說話道。


  送什麽禮事小,他隻是想要打斷采桑與月菲白的談話而已。


  “沒什麽大禮。”蕭南從座位上站起來,微微一笑,大概是準備介紹他的禮物。


  “我們寧國不比鳳國地大物博,自然沒什麽大禮可準備,”可蕭南介紹的話還沒說出來,采桑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不鹹不淡地道,“還好本公主學了些舞蹈,今日一舞,便算作是對陳太後的賀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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