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中了陷阱
第一次見到慕應時,他毫不猶豫地說出薄相思的身份,那個時候,薄相思就懷疑他是江湖中人,而且說了出來。隻不過那時慕應有心避開這個話題,而她也沒繼續追究,便不了了之了。
而在今天看來,薄相思完全可以確定,慕應就是個江湖人!否則,他哪來的什麽易容手法,而且還隨身帶有易容的藥粉。一個普通的皇宮裏的太監,要這些做什麽?
麵對薄相思的質問,這個慕應並沒有像上次一樣直接忽略,而是大膽承認了下來:“娘娘果真好見識,奴才原來確是在江湖混了兩年。”
即便到了現在這個境地,慕應的臉上也沒有絲毫慌亂,仍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
薄相思眯了眯眼,難道他不怕麽?朝廷與江湖雖然沒有鬧起來,但也沒有太親熱,兩方保持著一種微妙而且僵硬的平衡。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朝廷中混進了江湖人,江湖中混進了朝廷人,誰都會懷疑這個人是對方派來的內應!
慕應似乎看透了薄相思內心的想法,微微一笑,平和地說道:“皇上知道奴才的江湖身份。而且,不瞞娘娘說,就連皇上和月公子也都是江湖人,奴才又怕什麽?”
經他這麽一說,薄相思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慕應時,上官權也在。他對上官權的態度……很囂張。但上官權卻沒有發怒。
原來,竟是因為這個緣由。如此看來,慕應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一定不低!那麽,他是否知道當年薄家被滅滿門的真相呢……
想到這裏,薄相思連忙問道:“那慕公公認識我父親麽?”
“認識,”慕應頷首笑道,“正是因為這個,所以老奴今日才會來助娘娘一把……”
根據慕應所說,他和薄暮書之間的關係非常簡單。無非就是他在行走江湖時,被人暗算了,被經過的薄暮書所救,因此一直記恩至今。
當然,慕應說得並不止這麽簡單,他將所有過程都詳細地說了一遍。當說完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薄相思聽得很仔細,當聽完時,她的心中卻起了濃濃的疑惑……慕應的回答太天衣無縫,嚴密到連一個空子都鑽不進去。那是已經過了很多年的往事,慕應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薄相思眯了眯眼睛,危險地逼近慕應,冷聲道:“你最好說實話!”
慕應愣了愣,他實在不敢相信薄相思居然不相信他的話。無奈之下,隻好苦笑了一番。果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那日相見時,她還是個單純的小姑娘,如今相見時,已經長了不少見識,居然能夠辨別出他說的是假話……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打算將真相真的告訴薄相思:“娘娘不信便算了,奴才所言句句屬實。娘娘也不必懷疑這是太後娘娘的意思,畢竟她沒有這樣做的理由。這純粹是奴才個人的意思,為了報答當年薄公子的救命之恩。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她……還不知道奴才出宮了。娘娘若不信,明早可以去問太後娘娘。”
薄相思卻隻冷哼一聲,心想你們若是串通好了,這番應對之詞肯定是早就商量好了的,這還能問出個什麽所以然來?她也不打算再繼續糾結這件事,轉身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本宮出來時皇上也是知道的,如果你想在路上對本宮不利,恐怕你也活不長了。”
慕應看著薄相思的身影越走越遠,臉上一成不變的笑容慢慢瓦解,直到最後,麵無表情。
上官景的敗落,對於朝廷局勢來講並沒有多大影響。可即便如此,當打更人路過那座曾經熱鬧的景王府時,還是不免心生感歎。
據說大理寺已經查明了,那日林蘊娘所說句句屬實,上官景確實意圖謀反。
據說香山鍛造兵器的地方已被查封,而那些苦命的工人,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哪裏去了。
據說皇上已經吩咐詔藺王爺回京。
據說那個告狀的林蘊娘,因為有功,被放出了景王府……他們一家三口,是這景王府中,唯一走出了這座宅子的人。而其他的人,在裏麵長哭不停,卻沒有一個人搭理。
此時本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應該入睡了。但景王府卻例外,裏麵的鬼哭狼嚎聲,即便隔著一條街,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薄相思在這裏突然頓住了腳,轉身對慕應說道:“本宮要進去辦一件事,你就在外麵好了。”
慕應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麽,點頭答應了,
薄相思見此,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走了,
此時他們在長安城的主街上,無論薄相思朝哪個方向走,慕應都無法看出她要走去哪裏。但她卻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慕應是江湖人,而且江湖地位不低,那麽武功勢必也不會低到哪裏去。既然如此,如果他誠心要跟著薄相思一起去的話,即便他在背後跟蹤,薄相思也絕不會發現。
不過,幸好慕應並沒有跟蹤的打算。他看著薄相思的身影逐漸隱匿在黑暗中,詭譎一笑,隨後頭也不回地往皇宮方向走去。
反正他隻是想賣薄相思一個人情而已,至於她想做什麽,與他毫不相關……而且,看薄相思的樣子,是準備甩掉他的。既然如此,那他還在那裏站著幹什麽?還不如早點回宮睡覺。
黑夜中,一道靈活的身影敏捷地躍上高聳的宮牆,如履平地般在宮簷上翻飛。幾個眨眼之間,已經消失在了慈安宮。
翻進這皇宮,和十年前一樣,一點難度都沒有……
這邊,薄相思邁著輕快的步子,輕車熟路地來到景王府。景王府已被查封,而且門口肯定有重兵把守,因她悄悄地來到景王府的後門,溜了進去。
讓上官景倒台,這並不是她的真正目的,她還要讓月若迎倒台!找出上官景與月若迎私通的證據,憑借上官權的性子,不需要她多做解釋,上官權就能明白,月若迎流掉的那個孩子,不是他的而是上官景的!
雖然這無法證明她沒有推月若迎下池塘,但有些時候,隻要證明這一邊,另一邊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月若迎為什麽要流掉自己的孩子?當然是因為這孩子是上官景的,擔心被看出來。而同時又陷害了薄相思,真是兩全其美!
景王府中的人,哭的仍然在哭,尋死的仍然在尋死。薄相思沒有理會他們,捂著耳朵一路摸索來到上官景的書房,悄悄溜了進去。
為了以防被人發現,她隻點燃了一盞煤油燈,而且挑去了好幾根燈芯,使煤油燈的光亮黯淡了不少。
薄相思躡手躡腳地在書房裏到處翻。不得不說,上官景的本質還是喜好山水的,這裏的書除了一小部分是關於兵器打仗的,其他全都是一些關於人文地理的書,記敘了天下山水的趣事。
最後,薄相思終於在一本《天下奇兵》裏發現了不少書信,全是上官景與月若迎來往的!她連忙將這些東西翻騰出來,小心翼翼地折成一疊塞在袖中。吹滅了煤油燈之後,她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盡管她已經十分小心,但她仍沒有發現,當她關上書房的門,小心翼翼地向外走時,一個黑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待薄相思從景王府的後門走出去後,那黑影也從後門出去了。隻不過,他們走的方向不同。
薄相思在朝尚書府的方向而去。她想著,反正都出來了,就去見見藥采籬吧。而且,她如今避開了慕應,明早回去時,沒有了慕應的掩護,想要安全回去,恐怕還得靠藥采籬幫忙。
尚書府今晚特別安靜,與那邊的景王府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薄相思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畢竟她又不常來尚書府,對這裏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
可是,當她走進尚書府時,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男人的低吼斷斷續續地傳來,聲音裏壓抑了極致的痛苦,仿佛正在被野獸撕扯皮肉般。
光是聽到這聲音,薄相思就已經不寒而栗。
她連忙快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希望她趕到之前那個忍受著痛苦的人還沒有死,希望還來得及……
這一路走去,路上沒有奴才,連丫鬟也沒有。隻不過,房簷上卻有不少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她!
一個黑衣人用唇語問道:“要不要將她趕出去?”
其他人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正在這時,一個身穿碧玉色衣裳的姑娘倏地飛到尚書府中央,用內力將話傳達給了每一個隱在暗處的人:“保護她。”
接到這句指示,大家雖然疑惑,卻不敢多問。眼睛依然緊緊盯著薄相思,隻不過他們不再是防備著她,而是在警惕她的周圍有沒有危險。
男人痛苦的聲音越來越近,不知道為什麽,薄相思聽在耳裏,竟有心如刀絞的感覺。
眼前的屋子燈火通明,薄相思可以肯定,那個人就在這裏麵。她的手緩緩搭上精致的雕花木門,慢慢推開……
當她看到裏麵的情形時,驚懼占據了雙眼……